關於「守屍人」,我的確接觸過不止一位了,但肯定要除了我在太平間的同事們。
因為我知道,當別人稱呼我為守屍人的時候,是有特殊所指,並非傳統意義上看太平間的。
這件事,從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時就知道。那個被車撞死的小男孩,在臨死前,喊我守屍人,還有木坤,惡巫,三花臉等人也都這麼叫過我。
所以我現在明白,剛才藍教授和老人為什麼要笑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和老人確實是「同事」,只不過,我們的工作特殊,使命特殊。
「老人家,您是不是姓鄭?」我問。
老人捋著鬍鬚點了點頭。
藍教授站直了身體,驚訝地看著我:「強子,你知道的不少啊。」
我現在總算弄明白,這位老人是怎麼回事。
他是從湖怨鎮來的,算得上是鄭家人的老祖宗,這老先生多大年齡了,是否還是正常人,我都不確定,但他肯定是那個墳圈裡,最中心位置那個墳墓里的主人。
鄭家人可以死而復生,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使老人一直活了這麼久,當然我並不真的關心這一點。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他人生命的長度,甚至生命的形式,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只需要知道,我們相遇後會共同經歷什麼,我們各自的使命是什麼,這就足夠了。
如果是敵人,就開戰,如果是朋友,就聯手,就是這麼簡單。
沒猜錯的話,眼前這位鄭老先生是跟著惡巫的屍體來到這裡的,惡巫的屍體是被六芒教的人帶走的,後被藏了起來,應該就藏在了這裡。
霖子在井下叫我,也是真的,小雪說這裡有惡巫的屍體,雖然是霖子讓她故意演戲騙惡巫,但其實也是真的。
惡巫的屍體在哪,老人就在哪裡。或許,也只有老人能讓惡巫永遠保持活力。
「我能問一下,霖子現在在哪嗎?換句話說,惡巫還附身在他身上嗎?」我看著老人。
他微微點頭,皺眉說道:「他就在這裡,已經被我控制住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我心裡踏實點了,之後,藍教授趁我們等小雪的這會兒功夫,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跟我大致講了一下。
他說,自己並沒有去古葬場,他從藥廠對面的修鞋匠那裡,得知我們去了火葬場,當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我們離開,於是暗中跟著我們,就來了這裡。
霖子事先就知道並且布置好了這一切,但是他沒有告訴我,甚至沒告訴任何人,原因非常簡單,他希望這場戲演得夠真實,讓每個人都渾然不知自己是霖子設計中的一環,但每個人不管怎麼發揮,又都不會跑出霖子限定的圈子。
其實在霖子故意把那些六芒教成員交到我的手裡時,百般叮囑,讓我務必保證那些人的安全,我就該知道,這一切都是霖子的計劃。
老先生說,這件事並不容易,所以霖子籌劃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考慮了各種情況,光是來請教這個老先生,就十幾次。
他們還要躲過六芒教的監控,惡巫的眼睛,以及尉遲靜丹的眼線。
所以當今天到來的時候,一切都看起來那麼順理成章,所有的環節都自然串聯起來了,因為他們甚至把每個人做事的動機都設計好了。
比如阿彪,比如小雪母親和父親,再比如木坤,還有我。
聽到這裡,我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霖子還是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我佩服他,也懼怕他。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您該不會就是,我在小黑屋裡聽到的聲音吧?」
老人微微一笑,點頭承認了,他說自己可以靈魂出竅,用尉遲靜丹的身體來跟外面的人交流,不過只能是尉遲靜丹,因為她身體的特殊性。
所以老人甚至幫著尉遲靜丹做了一些大惡之事,我猜他指的應該是郵輪上的食人事件。
後來老人給我念了那首詩,他相信我一定能找到米克墳場。
現在,我心裡的大部分疑惑都已經解開了,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安排設計好的,目的是,除掉尉遲靜丹,除掉惡巫。
但由於尉遲靜丹手裡握有除掉惡巫的關鍵物品,因此我們必須先讓尉遲靜丹鬆了口,拿到她手裡的東西才行。
「既然您是守屍人,為什麼還要和惡巫對著幹呢?」我有點不明白。
「我是守屍人,是看守他的人,不是守護他的人。所以我才會和霖子互相配合,設計了這樣的一個計劃,就連惡巫都被我們騙了。」
老人神情嚴肅,在他看來,這肯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之前都陷入了一個認識的誤區。
壓在我胸口的大石頭也總算落了地,那就是我作為守屍人,也是看守惡巫的,我可不是要保護他的!
「等等強子,你剛才說小黑屋,什么小黑屋?」藍教授突然問我。
「就是我和鄭老先生對話的地方,我想應該是在藥廠里的某個位置,但也不是很確定。」
藍教授神色凝重和老先生對視一眼:「您知道那地方嗎?」
鄭老先生說,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是由尉遲靜丹選定的,肯定是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
「宇哥,我應該能找到那個地方。」我說。
「說說看。」藍教授一下子緊張起來。
「有兩個辦法可以知道那地方在哪。」說著我從兜里拿出來霖子給我的跟蹤器:「這東西記錄了我所走過的路線,只要找到終端機,就能知道小黑屋的具體位置了。」
說都這,我停了下來,因為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但是呢?」藍教授問。
「但是終端機在哪,只有霖子知道,可是現在的霖子已經被控制了,他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意識,我們也就沒辦法知道了。」
藍教授立刻看向鄭老先生,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也有辦法讓霖子清醒過來。
「那你說的另一個方法呢?」藍教授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