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面前,不是一個封閉的方形石棺,而是一口深井。
我站在井邊,側著身子,一條腿在後面,防止自己一頭栽進井裡,也怕惡巫一把將我推進去。
只快速地看了一眼,我就趕緊退了回來,感覺要窒息了,總覺得下面有一隻手隨時可以抓住我。
「你不是說,這裡有你自己的屍體嗎?」我儘量站得離井邊遠遠的。
「是啊,那怎麼了?」
「這是一口井,哪裡來的屍體啊!」
霖子笑了:「井裡不能有屍體嗎?」
他的聲音還是惡巫的,看來霖子只回來了一下,就又被惡巫給遏制住了。
從他的眼神里,我看懂了他的意思,就好像在說: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別這麼看我!」我不由地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惡巫哈哈大笑:「我什麼都沒說呢,你竟然就已經明白了,看來咱們兩個也越來越心有靈犀了,要不是咱們兩個註定有不同的命運,我也許會考慮把你選做我的繼承人。」
算了吧,還不如讓我死去呢!我在心裡回答了他。
惡巫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用力抓住了我的肩頭,有點疼。
「我現在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他的喉嚨好像被撕裂開來,然後又被塞了一把土,發出的聲音除了難聽以外,更讓人覺得極其不舒服。
「我做不到。」
「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他面帶微笑,同時手勁兒更大了,我的肩膀很疼。想掙脫,但他死死摳著我的骨頭,我根本沒辦法擺脫他。
我知道他要讓我幹什麼,他是想讓我去把那屍體打撈上來。
而且我有一種預感,一旦下井,我就上不來了,所以我突然就改變了計劃。
什麼都不管了,不想著怎麼殺死惡巫,也不想怎麼解決尉遲靜丹這些麻煩了。
我只不過是不能再渺小的一個人,以我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對抗他們,就把這些對抗邪惡力量的事情留給英雄們去做吧。
我得逃命去了,帶著小雪,離開這裡,從惡巫的手裡逃走。
霖子,對不起,我也救不了你了,顧不上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我必須立刻離開。
也許我將來躲起來,而且惡巫找不到我,到時候沒人幫他進行復活儀式,問題就自然解決了。
想到這,我咬著牙猛地朝著霖子的腹部打了一拳,他好像並沒有料想到我會反擊,身體也沒有防備,挨了這麼一下後,他手上的力氣也鬆了。
我快速一手抓他手腕,另一隻手摁住他的肩膀,伸腳繞到他的腿後,一別他的腿,他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地上。
我扭頭朝著小雪跑過去,好在小雪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身體虛弱說不出話,但也不需要我背著了。
拉住小雪,我們在羊腸小道上頭也不回地奔跑起來,我只知道我們奔跑的方向是北,公路也在北邊,所以只要跑到公路上,就好了。
現在,我只想見到正常人,回到城市裡,去見我的家人,然後帶著他們逃走,徐哥會借給我錢,到時候我們舉家搬去另一座城市,或者出國。
腦海里不斷閃過這些念頭,我想自己可能早就已經撐不住了,但是剛才那口深井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腦海里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了,其實我早就料到他會對我說點什麼。
「回去。回去。」他說。
「要回你回吧,我是不會回去的!」我也馬上回答。
「難道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我沒發現,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讓我猜。」我繼續在腦海中跟他對話。
那傢伙沉默了片刻後,再次開口:「你跑不了的,這是你命中注定的。」
去你的命中注定,我現在什麼也不信,就信自己!
他可能又對我說了什麼,但我沒聽,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可以選擇屏蔽那煩人的聲音。
之後我心裡隱約感到不安,不過我把這歸結為過度緊張,神經衰弱的正常反應。
又往前跑了一段,小雪已經越來越慢了。
「強……強……我跑不……跑不動了!」小雪虛弱地說。
此時我正摟著她的腰,攙著她跟我一起跑。我們速度不快,但我反覆回頭看過,惡巫沒跟上,所以不用擔心,只要堅持住,我們就能獲救。
「小雪,你再堅持堅持,就快到公路上了。」
「強子,不,等,等下……」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我看小雪實在快撐不住了,只好停下來,躲到路邊的灌木叢里。
「你還撐得住嗎小雪?」
她艱難點點頭:「但是強子,你不應該跑。」
「什麼?」
「我剛才……」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潤潤嗓子:「剛才都聽到了,你和他的談話,也都看到了,咱們不能跑。」
「小雪,你說清楚點,為什麼不能?我其實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咱們根本就不是惡巫的對手,咱們誰也顧不了了,所以只能逃跑。也許,這會讓你瞧不起我……」
她用手指輕輕碰了下我的嘴唇,搖搖頭:「強子,你別這麼說,我沒有瞧不起你,換了任何一個人,根本都堅持不到現在。我只是想告訴你,咱們不能跑,也跑不了,你難道沒發現,這段路剛才咱們走過嗎?」
小雪的話就像一針鎮定劑,我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難道一直存在於我內心深處的不安,就是因為這個?
我稍微站起來一點,看向我們本來要跑去的那邊,路上有很多腳印,那裡不該有任何印記的。
再看看四周的樹木,確實和之前走過的路很像,但讓我徹底確定自己在原地打轉的,卻是遠處樹枝上掛著的一塊布條。
那布條是從小雪衣服上扯下來的,因為我們跑得倉促,不小心被樹枝刮到,但那至少是五分鐘之前的事情,可那塊布條此時卻出現在了我們要去的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咱們明明是一路下坡,怎麼可能是在原地打轉?!這難道是鬼打牆?」我感覺要崩潰了。
小雪卻比我平靜地多,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安慰我,她竟然還露出了一個微笑,在我看來,卻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