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是小雪?
不可能,因為霖子剛還跟我說了,他見到小雪了,可以確定小雪安好,還說小雪有她父母照顧。
所以躺在后座上的人,絕對不會是小雪,只是和小雪有點像的陌生女孩。
「知道我為什麼對小雪一見鍾情嗎?」安警官突然問。
我搖搖頭,又馬上問,「因為她們很像?」
「對。我看見小雪的第一眼,就覺得她們兩個太像了。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對小雪的真心不夠嗎?我確實不夠,我喜歡她,只是因為她們兩個長得太像了。」
安警官猛地踩了一腳剎車,搖搖晃晃地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伏在方向盤上,痛哭起來,我被他這樣子驚到了,連忙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因為看見一個女孩跟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然後就一見鍾情?這事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她真是你妹妹?」我問。
安警官先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她不是我的親妹妹,是我繼父帶來的孩子,我喜歡她,但我們兩個不可能。」
我這才明白,所以他喜歡小雪,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覺得小雪和這個女孩長得很像。
他打起精神,重新發動汽車,但我看他狀況不太好,就提出我來開車,他同意了。
我們一邊往木材廠走,他一邊說,自己的母親和繼父已經離婚了,也就是說,他和妹妹其實已經不存在任何倫理上的問題,是可以在一起的。
之前這女孩一直拒絕他,直到死之前,她終於鬆了口,說出實情,說自己也是因為家庭上的顧慮,所以沒有勇氣跟他在一起,但現在她鼓起勇氣了,想跟他在一起。
安警官別提多高興,他們約在晚上見面。
沒想到,見面之前,安警官接到了一個視頻電話,視頻里,女孩被困在大箱子裡,呼吸困難,異常恐懼。
綁架他妹妹的人要求安警官帶五十萬塊錢去救他妹妹,不然就關閉通風口,釋放毒氣,沒多久,他妹妹就會死掉。
綁匪說不能報警,到時候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指紋打開門鎖,然後把錢放進箱子裡,他妹妹就能安然無恙,如果報警,綁匪會立刻啟動箱子裡的毒氣按鈕,撕票。
安警官自己就是警察,本來處理這種情況,是肯定要報警的,但他太害怕了,就聽了綁匪的意思。
安警官沒有那麼多錢,就去求尉遲靜丹,尉遲靜丹說可以借給他錢,但必須先替自己做件事,那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倉庫里見見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為尉遲靜丹做事,看看我有沒有耍花樣。
同時,尉遲靜丹要求,他不准對我說出妹妹被綁架的事情,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就不借給他錢。
安警官覺得尉遲靜丹分配的任務和提的要求都不過分,於是聽話,照做,但沒想到我砍掉了他的手指。
後來他拿著五十萬過去了,卻沒辦法打開門鎖,他妹妹就這樣死了。
「那錢呢?」我問。
他搖搖頭說:「最後也沒有交給綁匪。」
「是他們沒找你要,還是那裡根本就沒有綁匪。」我又問。
安警官說是沒人在那裡,可能那裡根本就沒有綁匪在盯著吧。
聽完他的話,我意識到這件事有幾個疑點。
第一,尉遲靜丹為什麼不讓他跟我提這件事?
第二,綁匪是誰,是怎麼盯上安警官的,還張口就要五十萬?那時候安警官辭職不久,剛剛投奔尉遲靜丹,一點都不像有錢人。
這些綁匪如果知道尉遲靜丹有錢,所以才綁架安警官,倒也說得通。
第三,既然安警官拿著五十萬過去了,綁匪若看到他手指的情況,肯定會拿錢,放人,那綁架地點不可能真的沒有人盯著吧?
綁匪撕票不意外,但怪就怪在,他們連錢也沒要,這事兒可說不通。
「你回去後,絕對不能跟尉遲靜丹提起來這件事。」安警官突然說,我扭頭看看他,發現他嚴肅地要命。
但我心不在焉,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就問:「提起什麼事?」
「不能讓她知道,我已經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了。」安警官叮囑我道。
「好,放心,我不說。」我繼續開著車,心裡十分疑惑。
由於我心不在焉,不小心軋在一個坑裡,車顛簸了一下,車后座上的屍體也險些翻到座位下面,安警官心疼地去扶屍體,同時讓我小心一點。
但就是這一下顛簸,好像腦子開竅了似的,使我突然想明白了。
后座上的女孩,就是被尉遲靜丹殺死的,從綁架開始,一直到我砍掉安警官的手指,都是尉遲靜丹安排好,或者說預料好的。
她之所以不讓安警官在那天說出,他的指紋關係到女孩的生死,就是因為她怕我不砍斷安警官的手指,也就沒有後來這些故事了。
通過這件事,她徹底激化了我和安警官之間的矛盾。
她騙我說,安警官的妹妹早就死了,是怕我會懷疑到她,聯想到這一切。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曾經在太平間工作過。出於工作習慣,我會看一下登記簿,自然就知道了遺體運送到太平間的時間。
說白了,這是尉遲靜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目的是試探我到底能不能獨立把人復活。
她早就想到了,我有可能是騙她的,想要試探我的真本事,這還真是挺厲害的一招,要不是安警官沒管住自己的嘴,跟我說了這些,我肯定還想不通呢。
當下的情況,我既要騙尉遲靜丹,又不能激怒安警官。
到了木材廠之後,安警官把女孩的遺體放在了廠房中間。
「強子,可以開始了嗎?」安警官迫不及待地問:「需要我做什麼?」
他聲音壓得很低,就好像要從閻王的眼皮子底下把女孩偷回來。
我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掀開了遮屍布,女孩確實和小雪有幾分相似,但此時我關注的不是她的外貌。
我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題,不是如何騙過尉遲靜丹和安警官,而是怎麼阻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