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裡面肯定有鬼。
如果說小安瘋了,對其他人的安全已經造成了威脅,那派我進去可沒什麼用處,就外面站著的這些保鏢,哪個拎出來都比我強。
那就是說,他們要把我當成傻子?要命的事情讓我去做?
也不對,因為比起這些保鏢,我自信我對尉遲靜丹的價值遠比這些人要高。
「小安到底怎麼了?我進去有用嗎?」
「叫你去,你就去。禍是你闖的,難不成讓我進去嗎?」尉遲靜丹語速很快,很生氣。
我不吭聲,也不挪動腳步,尉遲靜丹就催促我說道:「愣著幹什麼?是你把他的手指砍斷的,如果你不進去,他就要把這裡炸了!你沒聞到汽油味兒嗎?啊?」
回想起小安後來對我說的話,他一直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在我砍他手指之前,他還盡力辯解說自己是無辜的,但我沒有聽,後來他說一定會找我報仇。
我沒再說話,轉身走進倉庫里,裡面散發著濃郁的汽油味道,說實話,就算小安警官不主動點燃,一個小火星兒就能把這裡引爆。
這應該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吧,我想著,又做了幾次沉重的深呼吸。
我知道小安會在哪兒等著我,切割室,因為我就是在那把他的手指頭給割下來的。
邊往前走,我邊看看自己的左手,並用另外一隻手捏了捏左手的食指,好像告別似的。
如果非要血債血償,那我也只能切下來自己的手指還給小安了,畢竟這裡還不能被炸毀,在牢房裡還關著那麼多人。
我丟掉一根手指頭,卻能換來那麼多人的生命的話,那也值了,再說確實是我錯了。
這麼想著,我已經來到了切割室的門外,門沒有鎖,裡面的機器沒有運轉,汽油卻滿地都是。
我看到安警官頹廢地坐在一個台子上,低著頭,好像看著他自己斷掉的手指,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安警官,你找我。」
他抬起頭來,睜著發紅的眼睛,慘澹地笑了笑,陰森森地說:「是啊,你總算來了。」
「不管怎麼樣,我確實錯了,我向你道歉。」
「呸!」他啐了一口在地上,「全都晚了。」
「不會啊,這有什麼晚的?你讓我來,不就是要讓我償還你嗎?難道你還真想把這炸了?」
「你以為我不敢?以為我是虛張聲勢威脅你?」他吼道,嗓子有些啞了。
「我沒以為。只是覺得你那樣做不值得,如果我不來又怎麼樣?你點了這裡,炸死你自己又怎麼樣?為了一截斷掉的手指,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值得嗎?再說,我是來見你了,可萬一有火星,這裡意外被炸毀,咱倆都死在這,那樣就算成功了嗎?」
「你懂什麼。」他低沉著嗓音說,緊接著又大喊一聲:「你懂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張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安警官確實已經瘋了,他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已經走上了極端。只是讓我費解的是,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那根手指,怎麼這麼輕易就精神失常了。
他對我的仇恨有點過分,也完全不是正常人報仇的方式。
「這樣吧,咱倆先離開這,等到了外面,我立刻把自己的手指頭砍下來給你。」
我是認真的,其實在我誤砍了他的手指之後,心裡的確非常內疚,也想要補償他,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假如砍了我自己的手指,能還他,我也願意。
「哼。誰要你的破手指頭!砍了你的,就能接到我的手上嗎?接到我的手上又怎麼樣?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用!!!」
他哭著,顫抖地舉著那隻殘缺的手,質問我。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沒關係,你不用明白。」他冷笑著,拿出了打火機。
我這才明白,這傢伙可不是來要我的手指頭的,他是要拉著我一起去死的!恐怕連尉遲靜丹肯定都沒想到這一點。
斷一根手指,就至於絕望到要死?!我怎麼都想不通。
「小安,安警官,你先別衝動,聽我說,把打火機放下,有話好好說。」
「閉嘴!」
我當然不會閉嘴,這種時候還不說話,死了可就沒法說了。
「好吧,既然是要死,那咱們死前至少也要把話說清楚吧?你肯定不想,讓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吧?」
他的手慢慢放下來,惡狠狠地看著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妹妹……她就是因為你,死了!因為你砍了我的手指,死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真的是一臉懵逼。
「安警官,你妹妹的死,跟你的手指頭有什麼關係啊?」我問。
「她被人困在了一個大箱子裡,氧氣越來越少……」他說著,自己也開始哮喘發作似的喘起來,嗓子眼兒里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我想上前去幫他,但他卻指了指我的腳,讓我站住,不許我過去。
我趕緊站住腳,他調整好呼吸之後,繼續說道:「門上的鎖是用我的指紋設置的,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啊啊……」
他放聲大哭起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砍了他的手指,所以他沒辦法去救自己的妹妹,所以妹妹缺氧而死。
不過,事情好像還有點不對勁的地方。由於他嚎啕大哭,發了瘋似的,我腦子也亂套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說了!可是你信嗎?」他反問。
我無言以對,確實沒想到那麼多。
安警官又說,而且他當時也不能說出實情,因為是抓住他妹妹的人要求的,不許他說。
就是他這句話,讓我感覺到不對勁了。
安警官是為尉遲靜丹做事的,他也是受尉遲靜丹的命令,在那天去見了我,但是讓他去見我,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無非就是去監督我一下,試探我並防止我耍花樣。
安警官是心甘情願做那些事情的,尉遲靜丹根本不需要用他妹妹作為威脅。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這次是來了一條簡訊,尉遲靜丹發來的。
「別聽他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