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問題特別多,不能不問嗎?」淺香不耐煩地說。
但她越不耐煩,我就越好奇,越想弄明白。
「不能,你讓我幫你,卻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憑什麼啊?」
我往屋裡的榻榻米上一坐,坦白對她講:「朋友就該坦誠,不是嗎?你要是信不過我,幹嘛非要拉著我下水呢?」
她抿了下嘴唇,抱著胳膊看我,「我其實也是為你好,因為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好,我不希望有更多人死在這裡。」
雖然淺香說得漫不經心,但神情十分凝重,她那張過分精緻的面孔上呈現出大片陰影,顯得有點不協調。
「得了吧。大姐,咱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還說什麼為我好?你要是為我好,就跟我說實話。」我盯著她的眼睛,「除非你有什麼特異功,不敢讓我知道。」
她一下子就笑了,搖著頭,很無奈的樣子。
「笑什麼?」
「特異功能?你以為咱們這是拍科幻片呢?我做出的一切判斷都是有根據的,並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靈異第六感。好嗎?」
「那就告訴我,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雖然淺香是一個驕傲,強勢甚至有點跋扈的女人,但我也打心眼裡佩服她,與其說我想知道她不肯告訴我的那些事,倒不如說,我是想向她學習,這樣說更加確切。
對視兩秒之後,她低頭看看腕錶,嘆了口氣:「好吧,既然還有一點時間,我就跟你說說。」
淺香告訴我,她說自己已經知道龍哥的位置,有兩個根據。
首先,最初帶我們去見龍哥的年輕人就是把我們帶到了郵輪底部,說明龍哥確實在那附近,龍哥雖然對我們有懷疑,也很謹慎,但他顯然對箱子裡的器官很感興趣。
其次,我剛才離開房間後,她也一直在聽著我這邊的動靜,我一走到三等艙,就遇到了那群人,由此更加說明,我們已經快要接近龍哥了。
我就問她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淺香說,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來船上消費的老闆,而是龍哥養的一群怪人,她無法具體說出那些人是什麼的存在,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些人會攻擊一切進入那裡的人。
那些人就是為了保護龍哥而存在的,他們相當於一道屏障。
淺香還讓我仔細回想一下,那裡是不是年輕人帶我們走過的地方。
我開始回想,其實整個郵輪的底部,都屬於三等艙,每個走廊和房間都很像,那位年輕人帶我們走過的地方,到底是不是剛才那裡呢?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了。
很快,我的腦海中回想起一個細節,那就是鋪在走廊地面上的褐色花紋地毯。
年輕人帶我們到三等艙的時候,有一塊地毯是捲起來的,當時還差點絆倒我,剛才我好像也看到了那塊地毯。
「沒錯,就是那裡!這麼說,我距離那個困住我的底艙倉庫也就幾步之遙了?!」我激動得說,「我剛才就是想去救那個孩子的,但一直想不起來怎麼找過去,就記得當時我是從一個通風口裡爬出來的。」
「你先別管那個孩子,反正龍哥已經距離咱們很近了。」淺香嚴肅地說。
我又問淺香,剛才說還有一點時間,這話怎麼說,難道去找那龍哥還有時間限制嗎?
她搖頭說,並沒有時間限制,只是在等剛才追我的那群人回去,等他們回到房間,我們再出去,這樣更好對付他們。
我點點頭,繼續問:「你剛才不是還說,讓我配合你演一齣戲,讓我在殺龍哥的時候,下手要快嗎?是怎麼回事?」
「恩,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呢,演戲的話,就是假裝成把我抓住的樣子,我到時候會暈倒,你帶著我還有裝著器官的背包,去你剛才被困的那間倉庫,去問給你石頭的那個小女孩,龍哥在哪,告訴她你已經找到龍哥要的東西了。」
「她怎麼會知道龍哥在哪兒?」我覺得淺香的建議有點不靠譜。
「不是她告訴你的嗎,龍哥想要真正的貨物,所以她一定見過龍哥,那個孩子可不簡單,能不能找到龍哥,咱們可就全指著她了。」淺香說。
「好吧。」我說,「那龍哥就會見咱們了嗎?」
「恩,我估計在你跟那孩子說完以後,他就該出現了,所以我才說你一定要快啊,不管那龍哥是不是人,一旦看見有異常的東西出現,你就用你身上的匕首刺向它,聽見了嗎?」
「那你做什麼?」我好奇地問。
「我不是暈倒了嗎?當然是扮演死人嘍。」她輕鬆地說。
我有點不樂意了,對於她這個分工不太滿意,「論功夫,你比我厲害,論敏捷性,你也比我好,我擔心到時候完不成任務。」
「不會的。相信我的判斷,你一定沒問題。」淺香沖我笑了笑,就算是對我的鼓勵了。
我心裡卻犯起嘀咕來,一方面不自信,另一方面,總覺得淺香還沒對我說出全部。
「你在懷疑我?」她問。
我沒吭聲,淺香緊接著說:「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絕對不會害你,也不會拿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冒險,放心,到時候,我裝死人的目的不是為了偷懶,而是為了隨機應變。」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你總是對的。」我沒好氣地說。
我覺得跟淺香的合作很憋屈,因為她最大的問題就是喜歡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淺香又看了看表,看樣子我們兩個還有些時間。
「好吧,那就再跟你多說一點,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個人來這裡嗎?」她突然問。
我一愣,「不知道,或許,你是為了某個人?」
她默默點頭:「是。我是為了一個我非常非常在乎的人來的,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未婚夫,已經失蹤半年了。他之前一直在調查這個案子,後來上了那黑色遊艇,從那之後,我就再沒看見他了。」
淺香的神情非常哀傷,眼圈紅紅的,「後來我私自調查這個案子,因為上頭早就不讓繼續查了。我還真的查到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