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是唯一跟他們四個交手的人，而且當時黑漆漆的，亂成一團，我和王穎根本就看不到具體情形，所以如果有什麼異常，黃三最清楚。
黃三告訴我們，當時雖然是四個人跟他纏打，但實際上，總是只有一個人跟他對打，揮刀的時候，看著也沒什麼決心。
聽他一說，我感覺就像是拍電影時，那些武打戲根本就不真打似的，所以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黃三一個人就能把他們統統放倒。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敢跟你硬碰硬？所以才會都做縮頭烏龜，心不齊自然就吃敗仗，眾不敵寡也是正常。」我問黃三。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我認為，可能性很小。」他說。
我讓他具體說一下，而且我們幾個這時候也停了下來，我知道那個實驗室就在前面了，不用太著急，先搞明白形勢再說。
黃三指出，那幾個傢伙咋咋呼呼，看著像菜雞，但手裡那刀耍得很熟練，而且最瘦的那個人，他拎著的刀一看就非常沉，如果沒有點底子，根本拿不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讓著你，是不過是嚇唬嚇唬我們？」王穎問。
「對，他們好像是在演戲。」黃三左右看看，拿起一根煙，正要抽，我提醒他最好還是先忍一忍，他只好把煙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最初我還以為這場下水道之旅是一個陷阱，或者類似一種試煉，是對我的考驗，現在來看，恐怕兩者都不是。
「走吧，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不會再有更大危險了，大膽往前走唄！」黃三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三個走進了那間我夢中見到的實驗室。王穎從兜里掏出來兩個口罩遞給我倆，真是很有先見之明。
因為這地方比我夢到的還要恐怖和噁心，牆上，地上，房頂上全是血跡，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惡臭，酒精和藥味根本無法遮蓋住這種令人作嘔的臭氣。
那些髒兮兮的帘子全都被拉開了，每張床上都空著，沒有醫生，沒有病人。
我快步走到牆角的大桶那裡，往裡一看，發現裡面只有兩隻肥碩的老鼠，茫然地在桶里打轉，像是掉進去卻出不來了，又像是在尋找本該出現的食物。
桶的底部有血，沒有任何器官，或者殘肢一類的恐怖東西。
很顯然，有人知道我們來了，就把這實驗室里的一切都緊急轉移了。
我們就三個人，他們至於那麼害怕嗎？
在實驗室的最裡頭有一扇木門，我們三個交換一個眼神，二話不說，一起朝著那扇門走去。
照例是黃三打頭陣，確定那邊安全後，我們也走了過去，在我們的面前，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不過這個通道里有燈，看上去是裝修過的。
我們走得並不快，注意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細節。
首先，我確定這個通道里沒有攝像頭。其次，牆壁看起來是特殊材質，很結實，還很有科技感，像科幻大片裡，某種秘密的地下基地。
這時，王穎突然朝前跑去，好像有什麼重大發現。
她蹲在地上，小心地撿起來一袋東西，我跑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個紐扣袋子。上面沾了一點血跡，但裡面是乾淨的。
打開紐扣袋，拿出所有的東西，黃三給我們用手電照著，我把文件一一看了一遍。
有一份我看不懂的協議，像英文，又不是，王穎看了一會兒，說是德語，可惜的是她也看不懂內容。
之所以說是協議，是因為有簽名，我猜測是協議合同一類的，但連簽名都是外文。
在協議後面，是一些照片，其中有四張都是王副院長的兒子，他躺在一張床上，拍照者從各個角度拍攝了他的身體，他閉著眼睛，絕對是一具名副其實的屍體。
「看來，王哥的兒子成試驗品了。」黃三撇著嘴，非常遺憾和痛心。
我點點頭，「對了，你和王哥是怎麼認識的？你陪我來這，好像不全是為了錢和刺激吧？」
「哈，讓你小子看出來了啊。」他說，「在你看來，我就那麼閒的蛋疼麼？王哥幫過我，他把我從監獄裡撈出來了，我這回算是報恩。當然，他還是會支付我一筆報酬。」
他嘿嘿一樂，做出一個點錢的手勢。
我看他一眼，就繼續翻手裡的照片，當我看到下一張照片上的人時，就好像有個人突然扼住了我的喉嚨。
呼吸不暢，內心的緊張和恐懼程度難以形容。
照片上的人，是小雪。
她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但眼神里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難過。
背景是一大塊黑色的幕布，這張照片有幾分遺像的樣子，又像是警察拍的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如果小雪手裡再舉一個姓名牌就更像了。
小雪的目光好像是可以穿過照片的，她在盯著我們每個人，這讓我想起來一些可怕的人物肖像畫。
那些大師筆下的人物，不管是穿越了幾個世紀，每當你凝視那些人，總覺得他們在看著你。
「怎麼回事？這件事跟小雪有什麼關係？」我喃喃地說。
實在是想不通啊，我以為對方最起碼也是針對我的，小雪能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還有嗎？別的照片？」王穎問。
我搖搖頭，「沒有了。」
說著，我順手把照片翻了過來。
照片的背面有一個一毛錢硬幣大小的水痕，痕跡邊緣發黃，看起來像是一滴淚。
除此之外，紐扣袋裡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而且來的人不止一個。
我連忙把東西放在紐扣袋裡裝好，跟王穎和黃三幾乎同時扭過頭去。
看見小雪和雙兒的那一瞬間，我真是崩潰了，但由於剛才看過紐扣袋裡的照片，所以看小雪時，我又多了一種複雜的感覺。
小雪是怎麼找過來的？她從來沒來過，我也從來沒跟她說過，看看王穎，她茫然地沖我搖頭，意思是絕對不是她告訴小雪的。
「雪，你怎麼來了？」我努力冷靜下來問她。
「我想起來這裡了，所以就來了。而且，我擔心你。」她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