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霄注意到自己爪子裡抓的東西,小孔雀雉更高興了,趕緊鬆開爪子用腦袋拱著把那隻死去的野鼠推到了陸霄的面前。
那野鼠全身也和小孔雀雉一樣,都滾滿了灰塵。
體表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看起來唯一致命的傷是在腦部。
兩隻眼睛都血肉模糊,看樣子是被小孔雀雉啄的,估計小腦仁都啄爛了。
看著面前的野鼠和一臉興奮又期待的小孔雀雉,陸霄忽然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團棉花堵著。
太多太多無法描述的感情梗在那裡,只餘下無盡的酸澀。
孔雀雉不像雪鴞,它既沒有質地堅硬、能撕肉斷骨的彎喙,也沒有強而有力、能一擊斃命的利爪。
它尖尖的小嘴巴對付昆蟲或許是利器,但對於鼠類,幾乎就像是用小孩子玩的塑料彈弓,沒有絲毫威脅。
陸霄很難想像,小孔雀雉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在林中找到這樣一隻看起來它能對付得了的野鼠,又費了多大的功夫和它纏鬥啄瞎眼睛,再把它帶回來。
它細瘦的小爪子根本就不擅長抓取重物。
這隻看起來小的可憐的野鼠,對它來說也是一坨平時根本無法想像的負重。
抓著它甚至沒有辦法保持平衡飛行。
然而就算這樣,它也一路撲騰著,灰頭土臉的把這隻野鼠帶回來了。
這一路它得摔了多少次?
陸霄完全不敢想。
「啾,啾……」
小孔雀雉見陸霄愣在那兒看著野鼠屍體發呆,跳到了他面前,輕輕地啄了兩下他的手。
陸霄這才回過神來。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帶你上去。」
陸霄伸出手,把髒兮兮的孔雀雉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它現在已經很累了,再自己飛上去太吃力。
「啾?」
小孔雀雉倒是不反感陸霄這樣親密的接觸,只不過在陸霄懷裡也不忘伸長了脖子看著地上啾啾叫,示意陸霄把它好不容易獵回來的戰利品帶上。
看到兩個小雪鴞,小孔雀雉那叫一個精神,仿佛疲憊和傷痛全部都一掃而空了,圍著箱子不斷的繞圈圈。
而兩隻已經睜了眼的小雪鴞這會兒也已經開始能夠辨認對象。
面對著每天晚上都會來給它們餵飯的小孔雀雉,它們倆也表現得相當親密,跌跌撞撞的走到溫箱邊上,隔著塑料板和小孔雀雉貼貼。
趁著它們貼貼的空隙,陸霄處理了一下野鼠。
小孔雀雉能把這隻野鼠獵回來已經是鳥中奇蹟了,但是想餵給小傢伙們,還是得稍微處理一下,把鼠子剁成幾節。
要不然小孔雀雉就是啄成腦震盪,也啄不下來幾絲肉。
兩個小傢伙畢竟是體型龐大的雪鴞的雛鳥,成長速度也飛快,現在雖然還站不太穩,但是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比小孔雀雉的肚皮還要高一點了。
這樣的小野鼠甚至已經不需要拆肉,連皮帶骨的剁成幾塊,它們就能囫圇吞下去吃掉。
再大一點,整隻的小野鼠直接往下吞也不在話下。
現在小孔雀雉也熟了,見陸霄把盤子放在桌邊,直接叼著肉塊就往兩個小傢伙嘴裡塞。
把兩個毛茸茸丑兮兮的小絨球餵飽,孔雀雉很是憐愛的把它倆攏在自己的翅膀底下摟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放開。
它抖了抖髒兮兮的翅膀就往窗口走,看著是準備要回雞欄去了。
但是這一次,還沒等它把身子探出去,陸霄就先一步把窗子拉上了。
「啾……?」
小孔雀雉回過頭,有些茫然不解的看著陸霄。
陸霄也沒開口,只笑眯眯的把兩隻小雪鴞捧了起來。
兩個心尖尖被陸霄捏在手裡,那小孔雀雉肯定是走到哪跟到哪的,於是也趕忙從桌上撲騰著跳到地下,踩著小八字步嗖嗖的跟了上去。
陸霄一路下了樓,走到門口的起居室。
屋裡的陳設沒什麼改變,只不過原先放著搖搖椅的位置,椅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放在地上的,一隻樣子十分眼熟的窩。
正是小孔雀雉在他們還沒有住進來之前,在椅子上搭的那個。
之前把這窩放在雞欄里,小孔雀雉也不睡。
陸霄總覺得做的這麼漂亮的鳥窩被雞踩散了太可惜,就帶回來了,沒想到現在再次派上了用場。
窩裡的石頭,陸霄自然已經提前拿走,窩的底部還留著不少小孔雀雉的絨毛,可以直接住進去。
小心的把兩隻絨球放進窩裡,陸霄笑眯眯的轉頭看向小孔雀雉:
「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倆?現在交給你了哦。」
小男娘愣住了。
它當然聽不懂陸霄在說什麼,但是它明白這兩個漂亮的小毛球出現在它搭建的窩裡的意思。
一雙黑豆眼睜得滾圓滾圓,它幾乎是有些狂喜又難以置信的看著陸霄。
「還不快過去?它倆在喊你呢。」
陸霄繞到小孔雀雉身後,輕輕推了它一下。
陷入狂喜的小爸爸再沒有半點猶豫,一個飛撲就衝進了窩裡,把兩隻小雪鴞牢牢的護在了自己的翅膀下面。
那一瞬間,它整個世界都好像有了光。
看著這樣的小孔雀雉,陸霄也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之前之所以不把小雪鴞交給孔雀雉餵養,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二者品種不同,食性也完全不一樣。
但是現在,孔雀雉甚至能為了這兩個小傢伙拼盡全力的捕捉野鼠,那他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況且現在的小雪鴞也長大了,就算孔雀雉再抓回什麼毒蟲,它們也都能輕鬆吞咽吃掉完全沒有負擔,只不過不能當主食,只能做零嘴而已。
除此之外,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野生的雪鴞,一般是築建地巢的,也就是在水草豐美的丘陵地區,在地上刨一個深淺合適的坑,然後用樹枝搭建巢穴的雛形,再以乾草和羽毛填充。
小雪鴞稍微長大一點之後,運動的欲望會非常強烈,時不時的就會從窩裡爬出去在旁邊逛游。
有留在巢窠里的雪鴞父母看護,也不用擔心雛鳥會遇到危險,對小雪鴞的生長很有幫助。
現在,陸霄養大的這兩隻小雪鴞已經能夠行走,身上的絨毛具有了一定的保暖能力,也是時候離開溫箱,開始適應外界的生活了。
不過提到這裡,就要說到陸霄納悶了很久的一個問題。
為什麼當初這兩顆蛋,會出現在那棵那麼高的安息香樹上。
這非常不符合雪鴞的安家規律。
當時發現的樹上的窩,雖然很深,看起來安全係數相對較高,但是對於活潑的喜歡亂動的小雪鴞來說仍舊很危險。
親鳥一個不注意,小傢伙就可能從樹上摔下去。
這個問題困擾了陸霄很久,查遍資料也無所獲,甚至聞鶯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或許,是個微妙的巧合?
但總覺得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陸霄搖了搖頭。
現在兩個小傢伙已經成功破殼長大,也有了願意對它們傾注全部關心與愛意的新爸爸,這個問題有沒有解,倒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個半路組成的小家能安安穩穩的一起生活下去,也很不錯。
看著臥在窩裡幫兩隻小毛球梳理絨毛的孔雀雉,陸霄笑了笑,轉身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可以安心的回去補會兒覺了。
……
天晴日暖,之前那場雪留下的積雪早已經融化無痕。
有了雪水的滋養,原本還顯得有些荒蕪的草皮又開始有了新綠開始往外萌發。
這是屬於長青坐標的奇蹟。
要知道,這可是寒冬雪季的崑崙山。
想要在外面看到這樣的景色,絕對是不可能的。
跟著陸霄來到這裡的那些野馬們,顯然也沒過過這麼肥的冬天,一個個渾身充滿了牛勁,天天跟瘋了一樣撒著歡兒的在附近狂奔。
在這裡待的時間久了,發現豹媽對它們並沒有什麼興趣之後,野馬們的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在豹媽出去捕獵的時候,也敢靠近據點了。
偶爾還會和出來打理菜地邊海寧和聶誠打個招呼,讓他倆摸一把。
黑白雙煞作為馬群的頭領,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謹慎穩重的,即使豹媽不在,絕大多數時間,它倆也都只是遠遠看著。
但是小馬駒就不一樣了。
它向來隨性,膽子也大,隔三差五的就會跑到小院外面嘶鳴,喊陸霄出來陪它玩兒。
陸霄不出來,它就不肯走。
沒辦法,陸霄也只能出來陪玩兒。
順道用毛刷給它刷刷毛,梳理修剪五炸飛毛的馬鬃。
這小傢伙身上大部分地方繼承了媽媽純白的體色,鬃毛和四蹄又是霸氣的黑,照理來講是很好看的。
奈何它完全沒有形象管理的意識,成天頂著雜亂厚重的馬鬃四處亂竄,一眼看過去頗有殺馬特風格。
陸霄實在是看不過眼,這才主動給它梳理修剪。
剪完之後……嗯,有那麼點小帥馬的意思了。
上午沒什麼事,陸霄照舊在房間裡工作,邊海寧和聶誠在大棚里收菜。
當初托宋長河帶進來的種子,大多都是陸霄聯繫同事特別準備的速生豐產品種,再加上長青坐標的地界影響,這會兒長勢最好的第一批,已經可以採收了。
一直夢想著在這裡種菜的邊海寧和聶誠強烈要求這第一批採收的喜悅要讓他們倆體驗,陸霄便也就笑著答應了。
「連長,你看這個生菜嫩得,一掐都能掐出水來!
還有這個空心菜,明明長得那麼粗壯,但是居然這麼脆嫩!」
看著連日來的辛勤耕耘終於有了結果,聶誠的嘴都快笑爛了。
要不是邊海寧在旁邊,他真想直接從地里掰顆生菜直接塞嘴裡嚼一嚼。
這可是從地里摘下來就能進嘴的新鮮蔬菜呀!
有多久沒吃過這麼新鮮的菜?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對於不愁肉吃的這幾個人來說,青菜是更珍貴的東西。
先前一直靠著陸霄存著的那些凍西紅柿、酸菜、土豆白菜過活。
眼下面前有這麼多新鮮的菜,確實太激動了。
「今天晚上咱們就吃個全菜宴吧,炒兩個青菜,然後做個菜湯,再來一盆蘸醬菜,吃個夠!」
邊海寧雖然沒有像聶誠表現的那麼明顯,但語氣里也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兩個人一人手裡拿著一個籃子在大棚里摘菜,誰也沒發現捲起來的大棚門口,探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
正是那匹小馬駒。
它平時雖然不讓除了陸霄之外的人碰觸,但也知道邊海寧和聶誠是和陸霄一起的,並不怕他倆。
眼見著兩個人在前面埋頭摘菜,它躡手躡腳的從小門鑽了進來。
低頭聞了聞地上大朵大朵的新鮮生菜,它顯得有些疑惑。
這是什麼?
沒見過。
但是聞著挺……挺香的?
小馬駒張開嘴,試著咬下一口生菜。
咦?
它又咬下一口。
你還別說(嚼嚼),這玩意兒(嚼嚼),它還真挺好吃的(嚼嚼嚼)。
一口生菜,徹底打開了它新世界的大門。
幾乎是有些狼吞虎咽的啃掉了兩株生菜,小馬駒抬起頭,看著大棚里滿滿一地綠油油的各色蔬菜,眼睛裡都要飛出小星星來了。
這裡是仙境嗎??
還等什麼,炫啊!!
【晚一點還有加更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