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補全】這紫色花朵的構造和一般常見的野花不同。
它是一種類似於喇叭的長筒型,前端吐出來的花蕊,或者是說,類似於花蕊的東西非常的纖細修長,也沒有柱頭。
最尖端反而像蛇信子那樣分出兩條長長的『觸角』。
聶誠清楚地看到,這朵長長的花兒正中間,露出了一個淡黃色的、樣子熟悉的小屁股。
是蜜蜂的尾端。
伸出手避開蜜蜂所在的位置輕輕地捏了一下,剛剛還一動不動的蜜蜂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開始扭動起來。
但很奇怪的是,這個狹長的『花朵通道』似乎只能進不能出。
蜜蜂掙扎得越厲害,被卡住的位置就越往裡,最後甚至從外面都看不出有一隻蜜蜂藏在花里,只能看到筒型的花朵微微上下搖擺著。
像個美麗的小囚籠。
而且花朵與花朵之間也有非常顯著的形態差異。
大部分是吐出『觸角』的,其餘小部分,並沒有那條形如蛇信一樣吐出來的『觸角』。
似乎明白了過來,聶誠抬起頭,眯著眼睛大致在附近掃了一圈--這一片『花海』中,吐出『觸角』的花朵里,大多都藏著一個或長或圓、或光滑或毛絨的金色小屁股。
也就是說觸目可及的花里,大多都藏著一隻蜜蜂或者熊蜂。
搞了半天,家裡少了的蜜蜂和熊蜂被藏在這兒了?
眨了眨眼,聶誠伸出手,把剛剛那朵花的花瓣小心的撕開。
重獲自由的蜜蜂嗡的一聲飛了出來--裹著一身一腿的花粉,還揣著鼓鼓的蜜囊,一副收穫頗豐的樣子。
再看看手裡的花,哪怕被已經被採擷過一輪,長筒花朵內部所剩下的花粉和花露的數量明顯也高於平時在野外見到的其他花朵。
這大概就是蜜蜂和熊蜂們明明知道會被困,還是前赴後繼的送到這裡來的原因吧?
聶誠平日裡雖然一向表現的大大咧咧,但也不是真傻,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邏輯。
只不過……知道原因是一回事,該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困的蜜蜂和熊蜂何止上千隻,這要一個一個的把花撕開放出來,得干到猴年馬月去?
正琢磨著應該怎麼辦的時候,比剛剛那隻蜜蜂拍翅膀時要強勁許多的嗡嗡聲重新在聶誠耳邊響起。
偏頭一看,正是那隻熊蜂王。
-怎麼樣,好兄弟,我沒騙你吧?你想找的都在這兒呢。
從一隻昆蟲身上自然是看不出表情的,但從飛行的動作上,聶誠莫名的覺得這個毛絨小桌球是在向自己邀功。
不過也是,確實是它帶著自己找到這些丟失的蜜蜂和熊蜂的。
想了想,聶誠學著平時陸霄在家和其他毛茸茸相處時的模式,伸出手指頭,示意熊蜂王落下來,然後像哄孩子那樣開口自言自語道:
「我們蜂蜂厲害的捏,回去還想吃蜂蜜或者果醬嗎,我再給你弄一點。」
上道!這個好兄弟太上道了!
我宣布你比那個姓陸的還上道!
要不是蜂腿太過纖細易折,自己的體型又過於飽滿豐潤,熊蜂王真想當場跪下來給聶誠磕一個。
甭管能不能做到,這話聽得蜂心裡舒服啊!
哄完熊蜂王,看它『漫無目的』的在自己的手背上爬來爬去,聶誠眨了眨眼,摸出手機把花海附近的景觀和被困的蜂子全都拍了下來,一股腦的給陸霄發了過去,順帶著問了一句:
【陸哥,這些蜂子放著不管還是進行一下人工解救啊?】
另一邊的陸霄手頭剛剛寫完一份工作日誌,正打算歇口氣兒再繼續,放在一邊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
翻看了一下聶誠發過來的東西,陸霄眼睛都睜大了些。
嗯?有點意思。
當即起身準備下樓,想了想,陸霄又折了回去,把墨猴一家三口接到自己的身上,把小鼯鼠揣進兜里,然後又轉向一旁觀察箱。
已經許久沒有上過班、這段時間一直在給自己進行心理療愈的鼠兔正躺在那裡。
陸霄堆起一個『你快看我我要搞事情了』的笑容,衝著鼠兔笑眯眯的開口:
「兔啊,我最近整到了一些新鮮的好吃的,你想不想來點?」
有道是人為財死兔為食亡。
有些虧就算吃了好幾次,下次再碰到類似的事的時候,該往火坑裡跳還是會跳的。
十幾分鐘後,陸霄揣著家裡全部的小型毛茸茸抵達了現場。
除了屋裡的幾個小傢伙之外,陸霄還順帶手的把住在樓下的大紅松鼠夫妻倆也給揣上了。
上次因為吃小鼯鼠的飛醋,大紅松鼠吵鬧了半天也要搬到陸霄的房間裡,得到了陸霄的准許,但最後到底也還是沒搬。
因為搬家這事兒,光它自己說了不算。
一些家庭弟位的凸顯.jpg
其實論關係的話,陸霄還是和大紅松鼠更親密一些,畢竟有著之前在廢棄哨所時就已經相處過的『感情基礎』在。
對於大紅松鼠的小黑媳婦兒,平時交流並不多。
不過因為陸霄提供了高質量住宿和平時在野外很難尋覓到的美味食物,小黑松鼠還是很喜歡陸霄的。
難得陸霄請求它幫忙,它很痛快又樂意的答應了下來。
順帶著還揣上了兩個孩子,一紅一黑的兄弟倆。
松鼠的成長速度是很快的,雖然出生的時間還不很長,但是兩隻小松鼠現在已經進入了褪去奶毛、長出真毛的階段了,各自繼承父母的顏色也越發的明顯起來。
只不過身子還沒能像大紅松鼠和小黑松鼠那樣圓潤,尾巴也不夠蓬鬆,看起來乾巴巴瘦兮兮的,像兩條迷你小黃皮子。
到了地方,並沒有直接給這些小傢伙『安排工作』,陸霄把它們放到地上,叮囑它們可以在附近隨便玩玩。
之後才走向不遠處的聶誠,然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小聶,難得有一次碰上這種事你沒闖禍,還立功了。」
「啥?」
聶誠一臉茫然的看著陸霄,有些不明所以。
「你發現的這些可是好東西呢。」
陸霄嘿嘿一笑。
「什麼好東西?這不就是普通的野花嘛,我記得我小時候好像見過類似的,漫山遍野都有,應該不稀罕吧?」
聶誠撓了撓頭:
「陸哥,我知道我平時可能沒有連長幹活那麼聰明,你倒也不必想方設法安慰我來著……」
「這話不對。」
陸霄擺了擺手指:
「誰說漫山遍野的就不會是好東西了?這個花確實不罕見,但也不妨礙它有用處啊。」
隨手摘下一朵開得穠麗的深紫色花朵,陸霄撕開如喇叭一樣的花筒,放掉裡面卡住的那隻胖胖的蜜蜂,然後指尖稍微用力搓一搓,略帶韌勁的花瓣兒便被碾出了汁水。
「你也搓搓然後聞聞看?」
陸霄把剩下的那一半花筒遞給聶誠。
「嗯?這個味兒好香好特別啊……剛才怎麼沒聞出來。」
學著陸霄的樣子搓出花汁然後聞了聞,聶誠一臉訝然之色。
「這種花的精油,大多都藏在花瓣和葉子裡,輕易不揮發出來,得要碾碎了,或者是蒸餾提取過,香味才明顯。」
陸霄笑著說道:
「這花叫深藍鼠尾草,是鼠尾草的一種,確實很常見,有很多地方會把這種植物當做綠化或者景觀植物使用。
實際上這種植物用處還挺多的。
最簡單的用法,直接把花朵採下來晾乾,在吃的方面,可以泡花茶,醃製肉類或者是燉肉,做出來的成品會有一股很特殊很美妙的香味兒。
也可以入藥,這東西清熱利濕,解毒消腫,很管用的。
再或者稍微加工一下,採下來的花朵和葉子進行蒸餾,提煉出來的精油還可以用於制香。
用處這麼多,怎麼就不算好東西呢?你看我帶這幫小東西過來,還帶了這麼大一個筐,就應該知道我要幹什麼了的。」
說罷,陸霄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打了個短哨。
剛剛四散而去滿地亂爬的小傢伙們聽到動靜,齊刷刷的湊了過來,在陸霄腳底圍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圈。
重新摘了幾朵花,又特意掐了幾根長得飽滿的大葉子,分別給它們展示過一圈之後,小傢伙們丟給陸霄一個明白了的眼神,就分散開,勤勤懇懇的工作起來。
「嗯?怎麼沒見鼠兔,這小滑頭該不會真的趁著這個機會跑了吧?」
其他幾個毛茸茸開工之後,陸霄看了一圈兒才發現沒見鼠兔的身影,眨了眨眼:
「算了,它要是這麼走了也沒關係,這段時間確實也辛苦它了……」
話還沒等說完,聶誠就看到一個棕黃色的熟悉小身影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
嘴裡還叼著一堆東西。
「陸哥,那兒呢,鼠兔沒走。」
趕緊拉著陸霄指了指鼠兔跑過來的方向,聶誠示意他看過去。
陸霄扭頭一看,果然看到鼠兔叼著一嘴巴的花花草草正在向自己急速狂奔,然後到腳底下的時候一個猛剎停了下來,糊糊的吱吱叫了兩聲:
-喏,給你。
因為聶誠在身邊,陸霄沒法接話,只能把手伸過去。
鼠兔湊了上來,把嘴裡叼著的那一把花花草草擱在了陸霄的手心裡,繼續吱吱叫了起來:
-上次你那隻兇巴巴的豹子讓我幫忙摘花,說是人類很喜歡這個……
鼠兔撓了撓小耳朵,眼神很是熱切:
-你也是人類,應該也喜歡這種東西吧?雖然你老讓我幹些快要命了的活……但是你也給了我很多外面見不到的好吃的,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媽喲!
小東西這活兒整的還怪暖心的嘞!
陸霄看著手上躺著的那一簇漂亮小野花,多少有點感動。
「咦,陸哥,這小東西還知道摘花送你呢,挺有心哦。」
聶誠看到陸霄手裡的花,也彎下腰笑道。
「是啊,每次接收到這種從小動物身上傳達過來的善意都會覺得很感動。」
陸霄彎著眼睛笑了笑,然後從一旁又摘了一朵花和葉子,塞進鼠兔的懷裡:
「但是感動歸感動,活還是要乾的。」
鼠兔低頭看了看懷裡的東西,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裡熱切的光已經消失了。
所以,這趟不是帶我出來玩的,又是要幹活是嗎?
-姓陸的!你把我花還我!我不給你了!!
陸霄輕輕咳了一聲,直起身子把那把小野花攥在手裡,狀似不經意地扭開頭,裝作沒有聽到鼠兔悲傷到直擊靈魂的吶喊。
你說啥,聽不懂,幹活去吧。
小傢伙們的幹活的速度相當快,陸霄帶出來的那麼大的一個筐,沒多久也已經堆出了三分之一的高度。
幫著陸霄把筐里的花朵和葉子壓壓實,感覺到胳膊有點癢,聶誠偏頭一看,這才想起身上還掛著一個熊蜂王。
「對了陸哥,你剛才沒過來的時候我就想問來著,蜂子勁兒也不小吧,怎麼能這麼多隻都用一樣的方式卡在這兒?」
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給植株拍照的陸霄,聶誠好奇問道。
「這個其實跟花朵結構有關係。」
陸霄看了一圈周圍,指了指其中一朵花:
「你看這個,跟其他卡了蜜蜂的花有什麼區別?」
聶誠湊了過來,好奇的比對了一下:
「好像……它沒有伸出來那個長長的,像蛇信子一樣的鬚鬚?」
「對。」
陸霄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花結構很精妙,內部有一個很小很巧妙的機關,雄蕊平時藏在花瓣凹陷的那個結構裡面,蜜蜂把身子探進去之後,就會觸發這個槓桿,雄蕊就會立刻翹起來,把花粉塗在蜜蜂的後背上,同時彈射出來,正好卡住蜜蜂的身體。
花朵其實是有一定的彈性的,能夠容納蜜蜂進出。不過咱們家養的這些蜂子平時吃好喝好,個頭都大些,所以更容易被卡住。」
【此處可以回到章節開頭看那張圖,背景裡面有幾朵花就是雄蕊沒有彈出來的樣子,區別還是很明顯的嗯】
「原來是這樣……」
聶誠恍然點了點頭:
「不過……它既然知道這兒,為啥它沒被卡住呢?我看那花不是也能撐得挺大的嗎。」
聶誠指了指還在自己手臂上狀若癲狂來回爬行的熊蜂王。
「嗯……咱就是說,那個花筒子雖然能撐開,但……也是有個限度的。」
……
本章已補全。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