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補全】是夜。

  忙完了工作的陸霄關了燈爬上床。

  難得今天工作不太多，休息的時間照比平時都要早些。

  一旁的豹媽很親昵的蹭了過來，大腦袋埋在陸霄的頸窩裡拱來拱去。

  雖然對於豹媽來說，據點就是它的家，但畢竟平時它經常出去玩兒，瘋個一星期回來兩三天是常有的事，在這個家裡待著的時間並不是很多。

  回來的時候也不見得陸霄每次都有時間陪它，更多的時候是它在床上睡了三四個來回了，陸霄還在一旁工作。

  等陸霄忙完上床睡覺了，它想湊過來撒撒嬌讓陸霄給它梳梳毛抓抓癢，已經很累的陸霄又會很快睡著。

  這樣的機會屬實不多。

  難得今天陸霄早早上床，豹媽瞅准了機會就湊了過來。

  終於能多貼一會兒了！

  陸霄又怎麼會看不出豹媽眼底雀躍的那點小心思，於是笑著從抽屜里摸出專門給它梳毛的那把大鋼絲梳，又鋪好墊子在豹媽的身體下面之後，一下又一下的幫它梳理起皮毛。

  看起來幾乎有些駭人的長而堅硬的鋼絲刮在人的皮膚上是酷刑，但是放在豹媽身上卻是無上的享受。

  受生活環境影響，雪豹的毛皮厚而緻密，毛的長度看起來雖然很一般，但實際上層層疊疊起來非常厚實。

  平時清理毛皮的時候，也很難清潔到貼近皮膚的深處。

  盡力舔乾淨最表層的毛，也舔不透，反而會帶得貼近皮膚的髒東西變得更癢、更難以忍受。

  而且不同於狼這種群居動物，野生的雪豹大多都是獨行俠，也沒有同類會互相幫忙舔舐皮毛。

  如果感覺身上癢了，更多的時候是找棵樹或者是粗糙的岩壁蹭一蹭，而不是舔乾淨。

  所以也不能怪豹豹們不愛乾淨。

  帶著些彎兒的鐵絲鉤子很快把貼近皮膚的塵土草屑帶了出來，還有一些已經脫落打結的死毛和皮膚碎屑，窸窸窣窣的落在陸霄提前鋪好的墊子上。

  豹媽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舒服得嚶嚶哼了起來。

  -哎~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豹媽甩了甩比鐵棒更堅實的實心兒大尾巴，眯著眼睛看向陸霄，嚶嚶叫道：

  -還得是恩公梳得最舒服了，那個小聶下手沒輕沒重的呢，有時候把我毛都刮掉好多……唉，可惜恩公好忙呀，哪有那麼多時間分給我……

  陸霄沒繃住，樂了：

  「你這小綠茶一樣的語氣擱哪兒學的啊都是？想讓我給你梳毛就說唄，再忙也不是不能抽幾分鐘時間給你梳梳，又不費事。」

  -我開口跟你要也只有幾分鐘嗎?

  豹媽拉拉著臉兒：

  -以前那幾個小兔崽子還小的時候你一整天都陪著我呢！唉，也是，你那麼忙，哪有時間分給我呢……它們說得也對，家裡其他的小東西多了，你就不在意我了……

  一邊說著，豹媽一邊偷眼看陸霄。

  這一招是它從閨閨那裡學來的。

  閨閨對那隻大白狐狸每次這麼說，大白狐狸都會哄著它，說什麼是什麼。

  十分好用。

  豹媽就默默的把這話記在了心裡，今天終於找到機會掏出來試驗一下。

  看到豹媽那個做作又忍不住偷看他的熟悉小眼神，陸霄心裡就有底了。

  十有八九這是從小狐狸那兒偷師學來的。

  只不過小狐狸和白金狐這麼撒嬌那是夫妻情趣，豹媽用在他這兒，多少有點跟飼養員騙吃騙喝的意味。

  騙摸騙抱和騙吃騙喝，區別也不大。

  放下梳子伸手搓了搓豹媽毛茸茸的大腦袋，陸霄剛想哄哄它，結果餘光就看到辦公桌旁邊的花池裡，剛長出一根小嫩芽的碎嘴子老舅正努力的扭著葉子。

  樣子頗有些滑稽。

  「你等會兒啊，它好像在叫我。」

  拍了拍豹媽的腦袋，陸霄從床上爬起來，湊到花池旁邊把手搭了過去。

  看著陸霄起身離開，豹媽氣得盯著花池子裡的柔弱老舅直磨牙。

  早不扭晚不扭，偏偏這個時候扭！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試試的！

  遲早把你那兩根爛葉子咬下來啃吃了！

  通感能和碎嘴子老舅這樣特殊的植物交流沒錯，但前提是接觸到才行。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不是陸霄主動發起的會話，老舅就得想辦法先吸引他的注意讓他搭把手過來。

  這對於一根已經被埋在土裡、剛長出一截小芽的老舅來說，還挺困難的。

  好在陸霄注意到了。

  「怎麼了，大半夜的扭成這樣。」

  一邊問，陸霄一邊仔細觀察著老舅長出來的那一截小嫩芽。

  兩三天過去，小芽兒的高度沒有太多變化，但是兩旁的側葉都舒展開了，看起來還挺可愛。

  -哎嘛我的大侄兒啊你可算看見了，你老舅我這剛長出來的兩片葉子都快扭掉了……

  終於和陸霄搭上話，碎嘴子老舅唉聲嘆氣老半天。

  「我下次注意。」

  陸霄笑道：

  「所以叫我過來是什麼事？要給你加點營養液嗎？」

  -不是我不是我，你上回給我那些我還能再喝兩天呢。

  老舅細嫩的葉子尖兒在陸霄的指腹上輕輕搔了兩下：

  -你上次不是說那東西很珍貴嘛，老舅跟你打個商量唄？

  「商量什麼？」

  -就是，老舅現在也沒啥能跟你交換的，那麼珍貴的東西不好跟你多要的，但是咱能不能商量商量，把給我的那份營養液，也給老妹兒掰點兒？你少給我幾口，給她也嘗嘗味兒。老妹兒就這麼一根葉子，也吃不了多少的……

  聽老舅帶著點兒赧然的絮叨了老半天，陸霄明白了。

  老舅是心疼蕨葉了，想著有好東西給自己這個『同類』也分點兒。

  想想老舅的熱心腸確實能幹出這種事兒，但是蕨葉應該也是跟它開口說過什麼，要不然老舅也不會大半夜的開這個口。

  想了想，陸霄試探著問道：

  「是它說想要的還是你主動想分它的？」

  -有區別嗎？

  碎嘴子老舅沒什麼心眼子，愣了愣問道：

  -她確實說想要來著，我尋思你給我那老些，給她掰點應該行？

  「噢~」

  陸霄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揶揄看向一旁的金銀粉葉蕨。

  金銀粉葉蕨原本就在注意這邊的動靜，聽到陸霄問這個已經暗道不好，但是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老舅那嘴皮子禿嚕得可比腦子轉得還快。

  你這參是不是傻呀！你說了我想要他不就好拿捏我了嗎！

  氣死。

  「其實我早就準備了給你的那份，我是想著你的根之前不是爛了嗎，還沒完全恢復好，才沒給你的。」

  陸霄笑眯眯開口，語氣循循善誘：

  「你都願意跟老舅說了，幹嘛不跟我說呢？來嘛，告訴我你也想要營養液，明天我就給你也澆上。」

  一邊說著，陸霄一邊把指尖也搭在了金銀粉葉蕨的葉子尖尖上。

  知道它可能不太喜歡自己的觸碰，陸霄特意儘可能的讓接觸面小一點再小一點。

  嘿你這人！

  金銀粉葉蕨氣結，但是又實在抵不過營養液的誘惑。

  它現在這個單薄的分化體實在太需要營養了。

  糾結了老半天，陸霄腦海中終於響起了一個別彆扭扭又細如蚊蚋的聲音：

  -……想要。

  「好，明天早上我兌好營養液澆給你。」

  金銀粉葉蕨本以為陸霄就是想刁難它，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又一次被拒絕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乾脆利落的肯定答覆。

  它反而愣住了。

  -呃……啊？

  「這是什麼反應？我問你想不想要，你說想，那我就給你啊，這東西雖然珍貴，但平時也沒有別的用處的。」

  陸霄一臉的理所應當。

  金銀粉葉蕨愣了幾秒鐘，反覆觀察陸霄臉上的表情，確認他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忽然有點想哭。

  這人煩歸煩，但怎麼真的這麼好說話啊？

  這樣一來搞得她之前費盡心思的樣子看起來好傻……

  聽到金銀粉葉蕨失落的喃喃自語，陸霄眼裡是滿意的笑容。

  他也是懂得見好就收的，既然金銀粉葉蕨都已經願意開口了，他當然不會再捏著這一件事不放。

  為什麼一定要金銀粉葉蕨開這個口，其實也不能算是陸霄pua它。

  如果心裡一直彆扭著不肯開口，往後想達成什麼目的一直要靠傷害自己或是老舅這樣的存在傳話，總歸是畸形的。

  就算心裡全是不滿的情緒，也應該有一個用以發泄的突破口，不然就像蓄滿了水的大壩，遲早會決堤。

  這不是陸霄想看到的結果。

  「好啦，沒什麼別的事了的話，我先睡了，明天早上給你兌營養液。

  放心，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的。」

  像哄小孩子時那樣輕輕的在金銀粉葉蕨的葉子尖尖上點觸了兩下，陸霄便抽手回到床邊，重新鑽進被窩。

  豹媽等半天早就哼哼唧唧的有點不耐煩了，見陸霄回來趕緊扭著湊過去，想繼續剛剛的話題。

  結果只見陸霄操起大鋼絲梳子誇誇幾下大刀闊斧的梳完，包著毯子上的髒物往床邊一放：

  「好了，梳也梳完了，我先睡了。」

  豹媽眼睜睜的看著陸霄無比絲滑的鑽進被窩，然後沒過兩分鐘，呼吸就變得均勻而綿長--已然是睡著了。

  就睡了?

  就睡了？!

  它難得找到機會演一下，怎麼一點反應沒有就睡了！！

  毛茸茸的大豹豹氣得尾巴都炸成了一根絨條，很想照著床鋪啪啪摔打幾下，但又怕吵醒剛睡著的陸霄，只能悶悶的作罷。

  恩公必然不可能有錯的，那只能是它倆的錯了！

  透過窗外照進來的皎潔月光，豹媽的視線落在剛長出小芽的柔弱老舅以及只有一根單薄葉子的蕨蕨身上。

  正美滋滋自己明天也能嘗到營養液的金銀粉葉蕨覺得周身一冷，小心翼翼的扭了扭葉尖兒剛好對上豹媽『凶戾』的眼神。

  遲早一泡尿把你倆全澆死！

  想歸想，豹媽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幹。

  它也能看得出來陸霄每天精心照顧著的這兩根破草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雖然被舒舒服服的梳了一頓毛，但是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演的戲碼沒能達成預期的效果，豹媽心裡還是有點小鬱悶的。

  鬱悶了老半天，總算重新找回一點睡意的豹媽眼睛慢慢閉攏，院子裡卻窸窸窣窣的開始有了些小動靜。

  雪停之後，等陸霄稍微清掃了外面，又給涼棚加了擋風板之後，幾個小貓糰子就重新搬出去了。

  雖然還遠沒有成年的豹豹那麼抗凍，但是兄弟姐妹六個堆在一起，倒也足夠取暖，而且還能提早鍛鍊它們適應冬日的野外。

  擁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位置也很講究。

  最外圈的是老三老四老五膘肥體壯的兄弟三個，雄性的體格更大，成長的速度也更快。

  體格最大的老三臥在涼棚門口容易漏風的地方，趴下的時候剛好能把底下的那道縫隙擋的嚴嚴實實。

  現在老三老四老五照比幾個姐姐妹妹，體型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優勢，對於寒冷的抵抗力也更強。

  再往裡是老大和老六，一頭一尾的把雪盈擁在正中間，兩條初具規模的毛尾巴也蓋在了雪盈的身上，像兩條小毯子一樣。

  小傢伙們這樣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每天夜裡都很安穩。

  但是今晚……略微有些不同。

  時至午夜，擋在門口的老三悄咪咪的睜開眼睛，爬起身擠開涼棚的小門鑽了出去。

  下過雪之後的日子，除了它，其他幾個兄弟姐妹捕獵難度都有所上升，回來之後早早的就鑽回涼棚睡覺了。

  只有百無聊賴的它注意到了爹爹從屋裡搬了好多圓滾滾的東西到院子裡，還特意扯了東西蓋上。

  像是在遮掩什麼一樣。

  鬼鬼祟祟的鑽回院子裡，老三直奔陸霄之前存放果酒瓶子的那個角落，嘴和爪子並用的扯下了苫布。

  十幾個花花綠綠、鼓鼓脹脹的大塑料瓶便顯露了出來。

  什麼東西？

  老三湊近聞了聞。

  其他的位置不明顯，但是在靠近頂端的位置，能明顯從縫隙里聞到一股很特殊的甜香味兒。

  有點像爹爹之前給吃過的蘋果，但是又不一樣。

  好像是好東西，還是能吃的好東西。

  老三心思活絡了起來。

  它抬頭掃了一眼堆放著的瓶子。

  這麼多，少一個的話，爹爹應該也發現不了吧？

  ……

  本章已補完。

  啵啵，晚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