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驚喜』的雪盈尖叫著蹦跳了起來。
旁邊的老大老三它們幾個看著這一幕也都嚇了一跳。
原來,原來這段時間兄弟姐妹們給二姐抓了這麼多?
但是那些蝴蝶,抓回來的時候明明都已經蔫蔫的,不怎麼會動了呀,怎麼這會兒倒是這麼有活力的撲得二姐滿身都是?
而且……而且撲出來的這些東西,好像看起來裡面並不只是那些蝴蝶?
但是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
雖然蝴蝶是幾隻小雪豹們捉回來的,但是雪豹本身對這種會撲騰來撲騰去的昆蟲並不怎麼感興趣,甚至有點討厭。
所以見此情景,便也趕緊一起向旁邊躲了開。
但是身處蟲群中的雪盈實在是避無可避。
被一大群『蝴蝶』正面撲臉,大把細碎的鱗粉撲散開,雪盈下意識的閉上了眼,也屏住了呼吸。
但這樣一來就沒辦法看清周圍的狀況。
倉皇向後躲避時,雪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小腳腳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還沒等它反應過來是什麼,下一個瞬間,尖銳的刺痛便毫不留情的從腳上傳來。
那疼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在狩獵中受的傷更甚,有那麼一瞬間,雪盈甚至覺得,哪怕是被大鵝追著把屁股上的毛啄光,也沒有這會兒的腳腳來得疼。
-好疼好疼好疼!這……這到底是什麼禮物啊!
疼得原本細細的小聲音都抖了起來,雪盈一邊瘋狂的甩著那隻突然開始疼起來的爪子,一邊跌跌撞撞往後退。
而直到這時,剛剛四散開去的幾個小貓糰子才發現,從拍散了的木盒子裡撲騰出來的蟲子,除了它們抓回來的蝴蝶之外,還有許多別的蟲。
而且一個賽一個的活力四射。
幾個小貓糰子互相對視一眼,也傻了。
咋回事兒啊?
這個盒子,孔雀雉媽媽明明已經好久都沒用過了啊,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蟲子?
就在這時,小孔雀雉嘴裡叼著幾隻還在伸胳膊蹬腿掙扎著的蟲子翩然落地。
看到雪盈回來了,它又驚又喜,但還是先沖向了門口準備先把嘴裡的東西放下。
但是看到門口已經被老三一巴掌拍散架了的那個儲食器和已經撲騰了滿地的蟲子們,小孔雀雉愣住了。
想了想,它把嘴裡叼著的東西也放在了地上。
-大姐!這是那個!這是那個爹說會扎人的蟲蟲!
躲在一旁的老六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小孔雀雉剛剛放在地上、翅膀已經有些殘缺了的蟲,是兩隻滾圓肥胖的黃蜂,不由得尖叫出聲。
會扎人的蟲??
感覺到自己的小爪子已經火燒火燎起來的雪盈聽到老六這話一愣,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剛剛那針扎一樣的疼痛,該不會就是……
而看到小孔雀雉帶蟲回家,圍在旁邊的幾個小貓糰子也同樣在心中暗叫壞菜。
果然,小孔雀雉拍了拍翅膀,一臉期待的看向雪盈,啾啾的叫了起來:
-寶寶!二寶寶回來啦!我偷偷聽到它們說要給你準備驚喜,所以特意幫它們一起給你準備了好多蟲!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吃蟲蟲的,怎麼不告訴媽媽!你早說你喜歡媽媽天天給你抓嘛!
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雪盈:……
雖然不知道姐姐和弟弟妹妹們為什麼突然給自己抓蟲子吃還說是禮物,但是看著弟弟妹妹們也同樣呆滯的表情,不用多問雪盈也猜出來多半是孔雀雉媽媽自作主張搞了烏龍出來。
明明小爪子疼得火燒火燎,眼睛都被眼淚水蒙住了一層,雪盈還是哆哆嗦嗦哭喪著臉衝著小孔雀雉嚶嚶的叫了一聲:
-喜歡,喜歡,謝謝孔雀雉媽媽……
-哎呦好孩子,瞧你怎麼都高興哭了,不哭不哭,喜歡蟲蟲以後管夠的。
一聽這話,雪盈窩在眼裡的眼淚水再也憋不住了,緩緩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爹爹,救命,我真的沒想吃蟲蟲……
這會兒陸霄正在診療室里和冉唯談話,原本氣氛還顯得有些沉悶壓抑,結果正好聽到雪盈呼痛的尖叫。
「這叫聲聽起來不太對勁,去看看吧。那幾個小傢伙平時不這麼叫的。」
冉唯先一步站起了身,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主動開口說道。
她不像陸霄一樣能聽懂小傢伙們叫聲里的含義,但她能很敏銳的分辨出不同叫聲之間的細微差別,並且模糊的識別出其中蘊含的情緒。
在沒有系統開掛的情況下,她這種能力已經屬於相當逆天的程度了。
「好。」
陸霄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便跟著一起出去了。
冉唯走在前面,才剛一推開門,陸霄就聽到她輕呼一聲:
「哎呀,這怎麼爬了一地的蟲……」
蟲?
因為家裡有個愛吃毒蟲的,陸霄一聽到這趕緊伸手把冉唯拉到自己身後,探出去看。
看到一地半死不活的蝴蝶、撲棱蛾子,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爬來爬去的蜂,再看看一旁一臉驕傲的小孔雀雉,陸霄便多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看到陸霄過來,雪盈像是看到了救星,舉著已經腫起來了的右前爪一瘸一拐的跑向陸霄,哭哭唧唧的叫起來:
-爹爹,被蟲子扎了,痛痛。
陸霄趕緊伸手把雪盈抱了起來。
那腫得已經像臉一樣大的爪子,不用細看也知道是被蜂子蟄了。
「小聶,小聶!別收拾東西了,出來收拾蟲子!」
看著院子裡的一地狼藉,陸霄抱著雪盈衝著屋裡招呼了一聲。
原本聶誠正在屋裡帶著阿猛他們幾個分門別類整理帶回來的東西,聽到陸霄的喊聲顛顛的跑了出來:
「啥蟲子?……我靠這哪來的一地蟲子。」
「我也不知道,你收拾收拾先放外面去吧。」
陸霄隨口說了一聲,便準備進去給雪盈處理剛剛被蟄的爪子。
但是旁邊幾個小貓糰子一聽急了,一股腦的撲到陸霄身上:
-爹爹爹爹!不能拿出去!那是我們準備的!給二姐準備的禮物!那些蝴蝶都是我們辛苦抓回來的,二姐吃了就能長大了!
五個正常成長起來的小貓糰子現在已經很有份量也很有勁兒了,更別提裡面還夾著一個天賦異稟的老三。
被這團團圍住一撲,陸霄好險沒當場直接跪地上。
不是,吃蝴蝶,長大?
這都啥跟啥啊?
雖然已經習慣了小貓糰子們跳脫的腦迴路,但是這個邏輯還是差點把陸霄的cpu干燒。
就算退一萬步講,吃蝴蝶真的能長個。
那爬了一地的蟲子裡也沒幾個蝴蝶啊。
大多數不都是蛾子嗎??
但是雪盈還在懷裡哼哼唧唧的哭,這會兒好像也不是追究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
「小聶,院裡這些蟲子你拿個盆收拾起來裝上,外面套個袋子先留起來吧。」
留下這句話,陸霄匆匆忙忙的抱著雪盈回了診療室。
「噢,好。」
聶誠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陸霄為什麼突然又改主意了,不過家裡吃蟲的也不少,就這麼直接丟外面去確實有點浪費。
很快把院子裡散了一地的蟲子收拾好,聶誠準備回屋拿個袋子把盆子套起來,防止裡面的蟲子亂爬,結果剛進屋就一眼就看到了在廚房裡忙活著做飯的邊海寧。
咦嘿嘿……
聶誠從盆子裡捏出了個東西,悄無聲息的湊了過去:
「連長,一會兒吃啥呀?」
「擀麵條呢,一會兒讓你陸哥出來炒個滷子,吃手擀麵。」
邊海寧頭也沒回的說道。
「噢~」
聶誠拉了個長音,舉起手裡的東西:
「連長,你看我剛剛在院裡撿了什麼好東西?」
一邊說著,聶誠一邊把手裡那隻頗為活潑的大胖黃蜂放在了廚房的島台上。
「院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啊?」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邊海寧果然沒多想,放下了手裡的活偏頭看了過去。
剛好看到那隻爬得飛快的的大胖黃蜂直奔著他爬了過來。
「我草!」
最怕的東西這樣大喇喇的出現在眼前,邊海寧嚇得一哆嗦,實在沒憋住一句粗口爆了出來。
下一秒就聽到了聶誠嘿嘿哈哈的笑聲。
「你特麼的……臭小子現在敢拿我開涮了是吧!」
意識到是聶誠的惡作劇,邊海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過身,照著聶誠的後屁股一腳結結實實的一腳踹了過去。
雖然料到邊海寧會反應很快,已經提前預備著要躲開,但沒想到邊海寧的速度比自己料想的要快,聶誠還是不輕不重的挨了一腳。
「給我滾出去跑兩個五公里!」
「是……」
聶誠拉了個長音,把手裡的盆子套好袋子放在一邊,正準備出去跑兩圈意思一下,就聽到邊海寧再次開口:
「滾回來!把這蜂子收拾了再去!」
……
另一邊,陸霄已經抱著雪盈回到了診療室。
冉唯並沒有再跟著過來,而是選擇留在客廳里,幫著幾個小戰士一起把帶回來的東西收拾分類。
把雪盈擱在診台上讓它乖乖坐好,陸霄舉起它的小爪子,拿了把電推子開始推它的腳毛。
因為在野外奔跑的時候需要腳毛做緩衝和保護,幾個小傢伙稍微大一點之後,陸霄就再沒給它們剃過腳毛了。
雪盈緊緊的抿著小嘴巴,哼唧的小聲音那叫一個委屈:
-爹爹,腳腳可痛了。
「嗯,乖乖,我給你把腳毛剃了看看蜂刺扎在哪兒,拔了之後上了藥就不疼了。」
陸霄儘可能放輕手裡的動作。
剃光了毛之後看著就很明顯了。
果然有一根蜂刺扎在了它的腳墊上。
按說雪盈也在外面活動了好些時日了,腳墊接觸地面的部分已經比較堅韌,很難被蜂刺扎破了。
偏偏那一根是扎在腳墊側面的縫縫裡。
這地方柔軟又沒什麼保護。
難怪給雪盈疼得眼淚嘩嘩的流。
正專心處理著傷口,診療室的門被拱開,一個黑黢黢的身影鑽了進來。
是墨雪。
-雪盈也被咬了?
墨雪扒著診台直起身,看著雪盈這會兒腫的已經比臉還大的小爪子,搖著尾巴汪汪地叫起來:
-這個姨姨有經驗!姨姨教你怎麼能不疼!只要泡在很涼的水裡就好了!
小孔雀雉剛來的時候,墨雪也被蟲子蟄得腫成豬頭過好長一段時間,自然知道怎麼才能緩解那種火辣刺痛的感覺。
「沒事,不用泡水,疼的話我就給你抹點麻醉就好了,這樣會好很多。」
處理完蜂刺,陸霄笑眯眯的摸出一小瓶外用麻醉噴劑,捏著雪盈的腿照著它的腳底板噴了兩下。
-咦?真的不很疼了哎?
雪盈驚訝的輕輕揮了揮爪子。
腫脹的感覺還是有的,也還是不舒服,但是疼痛感已經消退了很多。
-啥?這就不疼了??
墨雪一雙狗眼瞪的比銅鈴還大,不可置信的看向陸霄,委屈得聲音都變了調:
-主人!那時候我也好疼的!你有這種好東西為什麼不給我用!
「你挨蟄的地方在鼻子和嘴旁邊,那能一樣嗎?」
陸霄翻了個白眼兒:
「我拿這玩意兒照你挨蟄的地方噴兩下,疼是不疼了,你也直接睡過去了。」
墨雪:……
好委屈,明明一樣挨蟄,為什麼我這麼苦……
被蟄的是腳,自然落不了地,要先休息幾天的。
雪盈很自覺的鑽到了小狐狸的窩裡準備去給小狐狸當兩天臨時閨女,忙活完了的陸霄吃過午飯,也加入了阿猛幾人,一起整理帶回來的樣本和物資。
七個人一起整理到深夜,才堪堪完成了初步。
打發幾人都回去休息,陸霄做好了簡單的收尾,洗漱完之後卻毫無睡意。
出去吹吹風吧。
看著院外明亮的月光,陸霄從冰箱裡摸了根黃瓜,坐在院門的門檻上,一邊吹風一邊啃。
-回來了。
低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霄捏著黃瓜的手微微一僵。
偏過頭去,白狼正站在不遠處,眼神平靜深邃。
「嗯。」
陸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
「要不要過來聊聊天?」
-好啊。
一向口嫌體正直的白狼這次卻出奇的痛快,走到陸霄身邊趴了下來。
白色的皮毛厚實蓬鬆,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好看。
「有一個消息……你可能不太願意接受,但是我必須得說。」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霄慢慢的開口:
「你妻子的病,我可能,沒有辦法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
陸霄愕然抬起頭。
他想過白狼的各種各樣反應,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平靜。
-我當然知道。
白狼偏過頭,看向陸霄:
-她身上的死亡的味道那麼明顯,你當我聞不到嗎?
「什麼死亡的味道?」
-……它們說你鼻子不好使,原來真的這麼不好使啊,這也聞不到。
白狼重新把頭轉了回去,看向遠處:
-我們的同類快要死去的時候,身上都會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沒有例外,大家都有。
-還沒遇到你的時候,她身上的那股味道已經很重很重了,後來好了很多。但是前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又聞到了,而且越來越明顯。
陸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沒想到原來自己一直斟酌著不敢說出口的,白狼早已經有了準備。
-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你不敢和我說這個?為什麼不敢?你在自責?
聽出陸霄呼吸中帶著的些微顫抖,白狼回過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你已經多給了我們很多很多額外相處的時間了,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類。
「但是結果沒有改變不是嗎。」
-原來你在在意這個。
白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你知道我們狼群捕獵的方式嗎?
「了解過一點,但是都是從人類的角度來看的。你願意講講的話,我也願意學習。」
雖然不明白白狼為什麼會忽然提起這個,但陸霄還是這樣說道。
-狼群在圍剿成群的獵物的時候,分工是非常明確的。作為頭狼的我,需要制定好合適的計劃,然後需要一些狼破壞成群獵物的隊形,把落單或者是變成小群的獵物作為目標獵殺。
-破壞獵物的隊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需要體型小、速度快、爆發能力強,而且能夠抓準時機。
-這樣的職能,只有族群里最優秀的雌性才能勝任。它們是族群劃開獵物肚子的尖刀。
白狼頓了頓,眼神變得悠遠:
-我的妻子,你不要看她現在這樣,她曾經是我最鋒利的尖刀。
-她曾經比我還要驕傲。
白狼再一次轉過頭,定定的看著陸霄:
-我知道你很在意沒有辦法救她這件事,但是,她不會想變成別人的絆腳石和軟肋的。
……
本章已補全。
啵啵,晚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