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生命的盡頭也是開始

  因為這一次出發不像上一次那樣趕時間又匆忙,再加上帶了幾隻毛茸茸,陸霄特意叮囑領頭的黑白雙煞壓住速度,不要跑得太快。

  上次全速前進一天半的腳程勻到三天左右,人也不會太累,動物也不會太顛簸。

  聶誠之前跟著陸霄,雖然也騎過幾次野馬了,但是距離都不長,最多加起來一趟也只來回兩三個小時。

  對於他來說,長途騎行還是第一次。

  剛開始的時候聶誠還很興奮,但是騎著騎著,他逐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好……好顛。

  為了長途騎行時儘可能舒適,陸霄還特意給三匹載人的馬都上了馬鞍和行李架。

  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感覺還不錯,但是時間長了,聶誠發現這樣顛著著實有點難受。

  一整天下來,屁股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偏偏邊海寧和陸霄看起來都神色如常,完全沒有一點被顛簸得不舒服的樣子,他也不敢開口,只能咬著牙忍耐。

  晚上找合適的地方安營過夜,陸霄和邊海寧翻身下馬,熟練的開始安裝帳篷。

  正準備喊聶誠過來生火做飯,陸霄一抬頭,卻發現不遠處的聶誠正姿勢十分怪異的一瘸一拐的走著。

  「小聶,你這是怎麼的了?」

  陸霄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頭的活跑過去扶住聶誠。

  邊海寧聞聲也看了過去。

  「我沒事兒,陸哥,就是這騎馬跑長途實在是有點太顛的慌了,這一天下來感覺大胯都不是自己的了。」

  聶誠擺了擺手,有些艱難的笑了笑,又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

  「連長體能素質好,我是知道的,但是陸哥你騎一天馬怎麼也看起來一點事沒有啊?我再怎麼差,身體素質應該也不如陸哥你吧……」

  聶誠年紀雖然小,但畢竟在山裡的時間比陸霄多得多,平時又有很多體能訓練,他會有這樣的疑惑也不奇怪。

  「這跟體能有啥關係?」

  聶誠這話一問,陸霄反而有些懵了:

  「這野馬跑起來挺平穩的呀,也就是坐在上面維持平衡需要花點力氣,但是有馬鞍和馬蹬的輔助也還好。再說了,這個行進速度也不快,不至於給你顛成這樣吧?」

  「平穩??」

  聶誠那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一個八度。

  這馬跑起來跟平穩兩個字沾一點邊嗎??

  「嗯?」

  陸霄這會兒也從聶誠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負責載聶誠的那匹灰白色野馬。

  一旁正在休息的黑白雙煞也聽到了聶誠剛剛和陸霄的對話,一左一右的把那匹野馬夾在中間,眯起眼看它。

  難得被恩人選中,你小子這麼不懂事嗎?

  被兩位首領著眼神盯得心裡有點毛毛的不自在,那匹灰白色野馬光速認錯,但語氣聽起來有點冤:

  -老大,這事兒真不怪我啊,是那個人類自己說喜歡顛一點的啊,所以我才努力顛他!這麼跑起來我也很累的!

  聶誠自然是聽不懂野馬們的對話,在他看來,剛剛三匹野馬只是湊在一起打了幾個響鼻,輕輕嘶鳴了幾聲。

  但是聽在陸霄耳中,差點沒把頭笑掉。

  神tm聶誠喜歡顛一點的,聶誠這胯骨都快要被顛碎了,咋可能喜歡顛一點的。

  這是怎麼產生的誤會?

  「你先去帳篷那邊歇會兒,我去教育教育你騎的那匹馬,實在不行,明天換你騎馬爹。」

  陸霄強忍著笑,眼瞅著聶誠一瘸一拐的去帳篷那邊休息了之後,這才湊到幾匹野馬的身邊,伸出手拍了拍那匹灰白色野馬的腦門,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什麼時候說的喜歡顛一點兒的啊?」

  -就是上次呀,上次他選了我跟你還有老大一起出去摘果子的那次呀!

  那匹灰白色的野馬眼神無辜又委屈:

  -我親耳聽到他說顛顛的好刺激,喜歡!老大你想想啊你當時也在旁邊你幫我作證啊!

  馬爹愣了愣,原本撅起來想照著自家小弟的腚來一腳的蹄子訕訕的放了下去:

  -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來著。

  陸霄對這事兒本來已經沒什麼印象了,被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

  那是聶誠第一次騎野馬,而且距離又不很長,顛起來確實沒什麼大影響而且又挺刺激,所以才會那麼說。

  沒想到這匹野馬一直記著不說,花了大力氣特意讓聶誠全天候的再次體驗了一遍當時的狂野感,結果還被冤枉了。

  這波可真是馬好人壞了。

  「行,我知道了,不怪你,明天之後儘量放穩一點就好。」

  陸霄拍了拍那匹野馬的脖子:

  -今天跑了一天也辛苦你們了,去附近轉轉,吃吃喝喝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才再出發呢。

  「咋回事兒啊?我看小聶道都不會走了。」

  眼見著幾匹野馬走遠了,搭好帳篷的邊海寧這才湊過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匹馬是小聶之前跟我一起去摘山茄子那次騎的,第一次騎的那匹馬,你有印象不?」

  陸霄嘴角實在壓不住了,笑著問道。

  「那咋能沒印象,那小子回來興奮了好幾天,天天都說騎野馬真刺激真好玩。」

  邊海寧點了點頭。

  「估計就是那次他表現的太開心了,以至於那匹馬以為他就喜歡這種狂野的跑法,所以今天才特意帶著他又狂野了一天,結果好險沒給小聶胯骨軸子干碎了。」

  「……」

  短暫的沉默之後,邊海寧扭頭一邊看向不遠處的聶誠一邊狂笑起來:

  「臭小子也有這種自作自受的時候?」

  聶誠在帳篷那邊正燒著水,聽不太清楚陸霄那邊說話的內容,只聽到邊海寧的狂野笑聲,心裡不由得有點犯嘀咕。

  怎麼感覺連長好像是在笑自己呢……

  ……

  第二天一早,幾人重新整裝上路。

  休息了一晚上的聶誠胯骨軸子倒也沒那麼疼了,但還是酸酸脹脹的。

  看著野馬一想到還要再騎兩天,他心裡就直犯嘀咕。

  但沒辦法,都已經出來了,這一趟才剛開了頭,總不好在自己這裡掉鏈子的。

  聶誠也只能硬著頭皮爬上馬。

  一臉視死如歸的跑了一段,聶誠忽然發現,昨天還很顛簸狂野的野馬,今天跑起來卻異常的平穩舒適,簡直就像是夜裡偷偷裝了個十級減震。

  「陸哥,陸哥!」

  聶誠興奮極了,拍了拍馬身稍微加了個速,跑到陸霄身邊儘量和他齊頭並進:

  「陸哥,你原來訓馬的本事也這麼厲害啊!它今天真的跑得好平穩,一點都不顛了!」

  陸霄在一旁咧嘴干樂,還沒來得及開口,被聶誠騎在身下的那匹野馬先不幹了,一邊跑一邊嘶鳴了起來:

  -什麼話!說的這叫什麼話!那是看你喜歡我才那麼跑的!還是不是好兄弟了!你這樣我要鬧了!

  一邊叫著,那匹野馬一邊猝不及防的撅了聶誠一下。

  聶誠快樂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馬怎麼還帶記仇的呢……

  因為有已經去過兩次的馬爹帶路,一路上都相當的平穩又順利,甚至比原定計劃還要早半天多,就已經抵達了核心區的邊緣地帶。

  比起之前完全無從下腳的那種感覺,這一次,通向林中已經隱隱的有了一條小路,想必就是之前一個多月被馬爹帶過來的馬群的傑作。

  「前陣子的那場冰雹,我原以為只是據點那邊受損嚴重,沒想到這邊看起來要更嚴重些。」

  陸霄放慢馬速,一邊觀察著附近的狀況,一邊有些感慨的說道。

  一走進林子,撲面而來的就是濕潤而令人舒適的潮濕氣息。

  入眼皆綠,無處不透著勃勃生機。

  但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許多樹木、灌木頂出來的都是嫩綠的新芽新枝,有大半的枝葉都已經被砸斷砸爛,零落成泥了。

  -是的,我在這邊帶著族群,是找了一個勉強能容身的岩洞才躲過一劫。如果只是在林子裡待著,肯定是要受傷的。

  馬爹順嘴接過話頭,輕輕的嘶鳴了幾聲。

  「但是,災難過去這才不到一個月,它們就已經再次蓬勃生長起來,倘若我再晚來一段時日,估計這些受災的痕跡也看不到了。」

  無論多少次,都會被這種勃然迸發的生命力而感動。

  進了林子之後,再想像在外面時找合適的宿營地就很困難了,都得是自己清理出一片空地再紮營。

  邊海寧和聶誠去清理空地,陸霄則把小馬駒背上的箱籠給卸了下來。

  幾個小傢伙在籠子裡窩了兩天了,這會兒已經進了核心區,也該把它們幾個放出來放放風了。

  墨猴一家和三隻穿山甲都是這裡的原住民,自然不會覺得有多稀奇,至多是離開一段時間後重新歸來的興奮。

  雪盈上次也跟著偷偷來過,也算是個小土著了。

  只有第一次來的墨雪看什麼都新鮮。

  被陸霄從箱籠里放出來,眼見著這樣濃密植被的林子,狗眼都要瞪出來了。

  濕潤的小鼻子瘋狂聳動著,不肯放過一絲一毫新鮮氣味。

  這是什麼天上地下難得的好地方!

  -墨雪姨姨,走走,我帶你去玩!

  雪盈抖了抖皮毛,搖著粗粗茸茸的小尾巴湊到墨雪身邊,親昵的蹭了蹭它。

  -好好好,我的寶帶我玩!

  墨雪開心的舔舔雪盈的頭皮,跟著它就往林子裡去了。

  雖然眼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但陸霄也沒多管。

  雪盈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柔柔弱弱的小貓貓了,它捕獵都能把自己餵飽。

  雖然天黑著,但旁邊有墨雪守著,也不怕出什麼么蛾子。

  在箱子裡關了兩天,給孩子憋壞了,隨它倆玩去吧。

  被陸霄從箱籠里抱出來的兩隻雄性穿山甲剛開始還顯得很怕,發現回到自己的主場之後也活潑了起來,十分難得的蹭了蹭陸霄的鞋幫子以示親近,便屁顛屁顛的帶著小穿山甲覓食去了。

  吃吧吃吧,多吃點。

  陸霄笑著衝著小穿山甲揮了揮手,示意它自己去玩,然後拿起剛剛卸載一邊的背包。

  各種柔軟防震物包裹之下的,是小小的觀察盒。

  三隻金斑喙鳳蝶正靜靜的臥在裡面。

  小心揭開盒蓋,陸霄取出放在保溫杯里冰著的幾支花露的其中一支,滴幾滴在葉面上,小心的湊近三隻蝴蝶的口器邊,試圖像在家裡的時候那樣餵它們。

  但是沒有一隻回應。

  小雌蝶尚且還艱難的動了動口器,但也沒能伸展開。

  兩隻雄蝶已經連口器都無法動彈,只有觸角微微晃了晃。

  已經開始僵化了啊……

  陸霄嘆了口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原本還想著讓它們回到自己的『故鄉』再飛一飛……現在看來,這個願望似乎也沒有辦法實現了。

  美麗絢爛但又脆弱的生命之火,在這個夜裡就要熄滅了吧。

  陸霄有些心酸。

  他把手指探到盒子裡,試圖把小雌蝶像以往那樣引出來,但是小傢伙已經爬不動了。

  他只能用細小的鑷子把小雌蝶輕輕的夾到自己的手上。

  「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有來世今生?我原本是不信這個的……

  但如果有的話……家裡還有好多卵呢,你挑一個喜歡的,再回到我身邊來吧。」

  聲音聽起來低沉又有些嘶啞。

  小雌蝶這會兒已經困得迷迷糊糊了,但還是強打著精神晃了晃觸鬚。

  -爹,咱能不說喪氣話嗎,我就這麼回來不行嗎??

  但它實在是太睏倦了,甚至連情緒的傳達也沒法做到。

  被陸霄送回盒子裡,它清醒時還剩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爹啊,你不能在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埋了吧……

  ……

  第二天一早,陸霄醒來睜開眼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放在床頭的觀察盒。

  但模糊的視野變得清晰的那個瞬間,他愣住了。

  盒子裡的三隻小蝴蝶,有一隻雄蝶還維持著昨天晚上僵化時的模樣。

  但是小雌蝶和另外一隻雄蝶,翅膀已經齊齊的從根部斷裂,散落在觀察盒的底部。

  原本纖長飽滿的身體從中間裂出一條長縫,此時已經只剩一張乾癟的皮囊。

  而盒子的底部多了兩個碧綠色的東西。

  那形狀陸霄非常的熟悉。

  和當初被他從核心區帶回來的蝶蛹,如出一轍。

  ……

  這幾天休息得還不錯,比之前每天能多睡一兩個小時了,不過還是在吃藥,暫且還會維持一段時間的4000字更新,感覺好點了我會恢復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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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啵啵,晚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