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被所長抓包了之後，邊海寧和聶誠立馬站直了身子，強忍著把笑憋了回去。
只是那翹起的嘴角實在是太難壓了。
毛茸茸果然是拉近人際關係的第一手段，在雪盈輪流被幾個負責人抱過之後，第一次見面略顯緊張又生疏的氣氛立馬被沖淡了許多，聊起天來也更隨和了。
「黃所長，我這次出來，除了給你們送一些新鮮蔬菜補給，還得去一趟村里。
那邊村裡的一個獵人和我相熟，昨天早上撿到了一隻分辨不出品種的受傷的鳥，不知道是不是保護動物，所以我得去看看，確認一下，就不能在這兒和你們多待了。」
稍微坐下來聊了一會兒之後，陸霄主動開口說道。
「明白，你忙你的工作就好，不用顧忌我們。」
黃經緯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陸教授，恕我冒昧，你準備要去的那個村子……是長恆村嗎？」
「是的。」
陸霄點了點頭。
之前陸霄已經帶著邊海寧去過兩次長恆村，這事兒黃經緯也是知道的。
「那你去的時候，他們沒有表現出……呃，比較抗拒或者是生疏的態度嗎？」
黃經緯頓了頓試圖尋找一種委婉的說法表達出來。
「沒有，村里人對我都挺熱情的。」
陸霄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之前我也聽海寧和小聶也提過一次這個事兒，他們說長恆村的村民對你們態度十分抗拒，甚至寧願忍著短缺物資的日子也不願接受你們送來的補給。
這個事兒……方便詳細和我說說嗎？」
「倒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我們至今也沒有搞清楚他們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
黃經緯嘆了口氣：
「我們第一次去長恆村那邊拜訪，差不多已經將近十年前的事了。
那年暴雪肆虐，山里多處電力輸送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故障，所以我們要帶著維修隊去進行修繕。
因為山里難以行走，沒有那麼多可以落腳的據點，一般都是在維修點附近的村子就近借宿的。
之前在其他的村子，維修借宿都很順利，唯獨長恆村……」
黃經緯頓了頓：
「長恆村的村民自打見到我們第一面，就表現出了強烈的厭惡和抗拒的態度，有一些態度比較激進的村民甚至直接抄起傢伙要動手。
不論我們怎麼解釋，出示證件證明自己的身份也無濟於事。
後來我們也幾次上村試圖緩解這種關係，也帶了不少他們可能會需要的物資，只是每一次都在碰壁。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陸教授你是用什麼辦法和他們拉近關係的？是因為你獸醫的身份嗎？
一般來說，山里還是很缺獸醫的，或許他們需要你幫忙，所以才願意和你交流？」
「這……」
陸霄萬萬沒想到，從黃經緯口中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原因。
這甚至不能被稱為『原因』。
因為按照黃經緯的描述，他們真的什麼都沒做，僅僅只是打了個照面就已經被厭棄了。
是因為村子裡有獵人，曾經捕獵過保護動物所以抗拒軍方人員？
也不應該啊。
在這樣深山的古老村落，以在山中捕獵為生的山民太多了。
一般來說，獵人們也知道什麼樣的動物能獵，什麼樣的不能。
只要不是獵到稀有國保還跳臉拿到集市上售賣，一般來說是管不到他們的。
畢竟保護動物的前提是人能先吃飽飯活著。
而且也不是只有長恆村才有獵人，其他村子也有啊。
沒道理其他村子都能接納哨所官兵們，只有長恆村不能。
這也太邪門了。
「如果非要說原因……我能說我第一次去的時候，他們就沒對我表現出什麼抗拒的態度嗎？」
陸霄扯了扯嘴角：
「我當時是想去村里買點東西的，他們聽了我的來意就直接把東西賣給我了。
身份的話……我覺得應該和我獸醫的身份沒關係，因為在我表露出我的身份之前，他們我已經很熱情的願意賣給我東西，給我吃飯，還帶我去村裡的村醫那兒抓藥看病了。
我是後來承了村里人的情，才開始給他們家裡養的牲畜看病的。
這麼一想，確實還挺奇怪的。」
「確實。」
黃經緯點了點頭：
「那，陸教授你和海寧去吧，我就不多耽擱你時間了。」
陸霄點了點頭，又稍微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揣著雪盈，和邊海寧一起上路，往村子那邊趕了。
一路趕過去，到村裡的時候已經過午。
因為王叔之前抓過小馬駒，怕把黑白雙煞帶進去不太合適，到村口外的時候陸霄和邊海寧就下了馬，放它倆出去自由活動了。
「怎麼說？直接去王叔那兒嗎？」
「嗯，先去一趟，看看他撿到的那隻到底是什麼奇怪的鳥，確認一下傷勢，然後再去常海玉家。」
陸霄點了點頭。
一路繞到王叔家門口，陸霄叩響門環還沒幾秒鐘，門就從裡面被拉開了。
「陸霄哥哥！」
正是小虎。
聽王叔說陸霄要來，他一早就搬著小板凳在院裡坐著等了。
「小虎乖。」
陸霄笑著摸了摸小虎的腦袋。
小孩子長得和小動物一樣快，這才兩個月不見，感覺小虎又比上次見面的時候高了一點。
「豹豹！」
小虎一眼就看到了揣在陸霄懷裡的雪盈，壓低了聲音輕呼道。
雖然很想和雪盈玩，但小虎知道陸霄這一趟過來是為了什麼，還是很懂事的先牽著陸霄進了屋，指了指炕上的紙箱：
「陸霄哥哥，你看，這就是我娘發現的那個長得特別像牛屎的鳥兒。」
見陸霄扒開箱子上面虛掩著的部分，邊海寧也好奇的湊了過來。
他早就好奇長得像牛糞的鳥能是什麼樣了。
這一眼看過去，他沒繃住，噗嗤一聲直接笑了出來。
怎麼會是這樣啊？
他以為像牛糞是誇張修辭，沒想到是寫實風。
那一坨黃棕色的，窩在箱子裡的蓬鬆的東西，可不就是一大坨牛糞！！
聽到紙箱外傳來的聲響，那鳥兒睜開眼，幽幽的盯著陸霄和邊海寧。
很好，現在是長了眼睛的牛糞蛋了。
「怎麼樣，陸霄哥哥，這個牛糞鳥是保護動物嗎？」
小虎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只不是保護動物，是相對來說比較常見的一種鳥，只是它幼年和成年的樣子長得不太一樣，而且幼鳥又不經常能被人見到，所以王叔一說長得像牛糞，我也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是什麼。」
陸霄笑了笑：
「這是一隻夜鷹。
你平時在家睡覺的時候，晚上經常能聽到那種特別有節奏的啾啾啾的叫聲吧？有點像汽車鳴笛的那種，那個就是夜鷹在叫。
這只應該是還沒有完全換羽，但是處在學飛期的幼鳥，飛的沒勁兒了才跌到你家門口的。」
把那坨「牛糞」托在手裡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陸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嗉囊很扁，應該是餓了很久，而且腿折了。
「這個小傢伙的腿折了，我身上帶著的常用的藥處理不了。」
陸霄想了想開口道：
「小虎，你先在家等著我，我去一趟柳老那兒要點藥，待會兒再回來。」
「好。」
小虎乖巧的點了點頭。
揣著雪盈帶著邊海寧一路跑到柳珩的藥堂，說明自己的來意之後，柳珩便直接去後面找陸霄需要的東西了。
趁著這個空檔，陸霄剛好也把自己準備好的藥材拿了出來。
常海玉身體虛弱，這段時間他種的那些藥材里有很多都是常海玉用得到的，剛好拿出一部分來給柳珩。
拿著陸霄需要的東西出來，看到櫃檯上多了一大堆藥材，柳珩一怔：
「小陸，你這是……」
「常奶奶身體不是不太好嗎？我托人從山外帶了些好藥材，正好今天來村里，拿給您，應該夠常奶奶用上一陣了。」
陸霄笑著說道。
本以為柳珩對於他帶來的這些藥材會很高興，卻不曾想柳珩盯著那堆藥材看了很久，輕嘆一聲：
「小陸，謝謝你這樣有心，帶藥材來。
但是這些藥材，你還是帶回去吧。」
「怎麼……」
陸霄一怔，不好的念頭慢慢的湧上。
下一秒，猜想就被證實。
「海玉她已經走了，這些藥材，她用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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