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 章 競爭激烈,早膳,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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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十三。

  今年又是早早下了雪,到了臨近年關的時候更是冷意浸到了人骨頭裡,昨夜也不例外,一夜的雪。

  大街上空無一人。

  唯有街邊商戶點了幾盞燈火微弱的燈籠,連霧氣都破不開。

  這會兒,便是做早食的小販都還在家中做準備呢,街上安靜的很,很快有馬蹄聲打破了這份暗夜中的寂靜:

  ——是上早朝的官員。

  大周的官員食民祿,不用吃苦受罪的賺銀子,自然要在另一方面受罪,這不論夏雨冬雪都要早起上朝,就是一大罪了。

  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不過,更多的是吃了苦也沒當成人上人的。

  許玥一向覺得,當官的已經要偷笑了……至少真成人上人了不是。

  到了宮門處。

  馬車上的周閣老小心下來,一不留神就踩到了水坑裡,上好的鹿皮靴子濕了小半邊,一陣透涼。

  眉頭頓時皺起,不止為凍腳,還想著一腳踩進水坑是不是兆頭不好……要知道,今天日子重要的緊。

  前日,陛下宣布:

  於宮城南建一座「崇本樓」,拔升自開國以來功臣三十六人,提纂其人其功,以令後世君臣追憶。

  大周不滅,祭祀不絕。

  好消息,終於正式公布了功臣閣的名字還有名額。

  壞消息,只有三十六人!

  聽完旨意的所有人第一想法都是:能再加點不?

  天子:朕不聽這個建議,不能。

  所以周閣老自那一刻起,心就被高高的提了起來,處置公務時、回家吃飯、甚至洗臉時都在心算誰鐵板釘釘能上,誰可有可無。

  還剩下幾個名額,自己有沒有機會。

  瘋魔的好像高考答案公布後算分的學子,又緊張又期待。

  今日,是年末封印的最後一個大朝會。

  不必多想,結果要出來了。

  甩了甩腳上的水,周閣老通過宮門匯入一片朱紫色的人流之中,隨意望了兩眼,心下暗驚。

  老態龍鐘的那一個,是魯國公。

  這位已經快八十歲了,腿腳不靈便走一步喘三下,早早就不上早朝的。

  左邊,身材高出眾人一截的威猛男子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姓蔣,從他掌握京城六衛便可知權勢之重。

  這位不是從不與人交際嗎?

  現在,那個笑的和朵大葵花一樣的人是誰。

  還有很多類似的……

  周閣老驚了一下,倒是覺得眼前情況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要上了崇本樓不說是萬古流芳,也差不離了。

  只要大周不亡,就是後世子孫吃用不盡的功勞簿。

  所以才競爭激烈呀。

  他深吸口氣,左腳的冰涼絲毫撲滅不了心中那股炙熱的氣息,抬腳入內,三十六個名額,他必要得其一!

  …………

  晨鼓一聲聲敲響。

  百官手捧笏板,按著位次高低陸續入朝,站定位置之後無一人說話。

  殿中,前所未有的寂靜。

  突然有太監進來,打破了這份壓抑的靜謐,明顯被幾百道壓迫力極強的目光弄得瑟縮了一下。

  這麼看我幹什麼?

  眾臣見來的不是陛下,眼中的精光收斂一些,太監鬆了口氣,輕咽了口口水繼續傳天子聖諭:

  因冬日寒冷路滑,所以陛下體恤百官不易,命推遲半個時辰的早朝,賜下早膳讓他們暖暖腸胃。

  這話一出。

  百官:…………

  我們不想吃!

  人群中,許玥這會兒都有些無語,雖然她自覺事不關己,但身處其中,也能體會其餘人的焦慮。

  陛下,你是真的不做人啊。

  都臨門一腳了還要收回來釣人胃口,她打賭,今日這早膳吃的下去的,一個巴掌都算多。

  無人回應,太監皺起了眉。

  然後崔首輔第一個說話,先代表百官謝恩,然後轉向其他人語氣從容道:

  「大周立國以來還未有上早朝賜膳的例子呢,陛下這般體恤臣下,我等不可辜負,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說完還自覺幽默的笑了兩聲。

  風輕雲淡,和那些焦躁不安又緊張的大臣一點都不一樣,絲毫不汲汲於名利——其他人卻半點沒被折服。

  呸。

  你當然不著急了。

  當朝內閣首輔,百官之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三十六個名額落不下這位。

  好處確定到手了,是我我也不著急!

  心裡這樣想,眾人面上卻紛紛附和起來,殿上頓時氣氛一緩。

  許玥知道的更深一點,陛下確實不會落下崔首輔,因為這位已經遞了老病乞休的摺子,至多一年就要退休了。

  中華大地上的傳統,快退了的人都要多給他一份體面。

  時機卡的很妙。

  這不,本來崔首輔也幹不了兩年了,用這個換來崇本樓的名額,划算的很。

  許玥忽然一笑。

  名額多或少,也不關她的事,去看早膳有什麼吃的更重要。

  …………

  與此同時,宮中。

  天子已經換好了朝服,桌子上擺著各色糕點、粥品、粉面等等,應有盡有,但他卻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忽然,輕聲道:

  「外頭的早膳已經賜下去了吧?」

  不需要人回答,天子自言自語:「哎,想必這會兒心裡罵朕的人不少。」

  是的,沒人想到。

  離公布天下只有不到半個時辰了,天子還是沒有決定好名單——也不能這樣說,聖旨已經擬好了。

  不過,有一兩個人,讓他躊躇糾結。

  大太監如同隱形人一樣,眼觀鼻,鼻觀心,既沒勸陛下要保重身體多用些早膳,也沒有對名單發表丁點建議。

  他只明白一點,能讓陛下到了這時候還在糾結,已經代表了聖心如何。

  全然不舍的讓其落選,又實在有一二不足之處。

  如今,陛下只是在「做戲」。

  是給自己看的一場戲。

  瞧一瞧,朕已經深思熟慮過了,百般權衡之下才勉強把人提拔上去的。

  果不其然——

  「來人,將起居郎喚過來改一改聖旨。」

  沒有再耽誤時間,天子「終於」下定了決心,探花出身的起居郎匆匆過來,心中正奇怪自己來幹什麼呢,就聽到上首傳來的聲音。

  說句實在話,他差點以為自己太緊張耳朵出毛病聽錯了。

  且很想問一句:

  「陛下,你是不是說錯了名字?或者弄反了?」

  「快著些。」

  「是。」

  起居郎咽下所有震驚,低頭應道。

  改動一個名字很快,他下筆的時候卻覺得筆重若千鈞,一撇一捺都變形難寫,眼前甚至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滿朝大臣瞪大了眼睛,嘴巴張開,如同田裡的青蛙……呸,不能這樣形容。

  以後對前輩還要更恭敬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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