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玥從戶部拿到了銀子,這消息一傳出去滿朝轟動,連天子都特意召了她,上下打量了兩遍,隨後笑言:
「朕從前倒是不知,愛卿還有一手討債的好功夫,放到民間市井之中,愛卿憑著這個也能謀份好差事吃穿不愁了。→」
說著,還煞有其事的點頭:
「這便是錐處囊中,其利自現吧。」
許玥:雖然無語,但是自己的陛下還能怎麼辦呢?
躺平任調侃……
她將自己從李尚書手中掏出銀子的方法說清楚,隨即輕嘆了一句:「沒有近在眼前的利益,李尚書可沒那麼容易交出銀子。」
言下之意,陛下你是學不來我的。
內庫的銀子還是等等吧。
天子顯然也領會了許玥話中隱含的打趣,重重哼了聲:
「李卿越來越過分了一些。」
話雖重,不過也只有這一句。
內庫銀子的事先壓下,至於戶部是否採納許玥的建議搞出大動作天子也不擔心——反正都要在他面前過目才行。
這會兒,終於和許玥說起了召她來的正事:
「分到民生署的銀子,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加上鑄銀幣,有莫大幹系,你一個人按不住內外試探的手。」
天子敲了敲桌子,神色凝重。
儘管朝中吏治漸明,但世上總有許多利慾薰心之輩,油鍋里的銅錢都想下手撈一撈。
不是不相信許玥。
反而是擔心,人只有一雙眼睛,兩隻手,民生署雖是許玥一力打造,但朝野內外那麼多要伸手的,防不勝防。
一旦出了問題,許玥逃不了干係。
「朕給你個壓陣的人可好?」
「這樣的好事,微臣有什麼理由拒絕呢?」聽完,沒有過多思考,許玥便瞬間領會了陛下的意思。
輕輕點頭,又道:
「不知是哪位閣老或者尚書?」
不是她自賣自誇,沒到這個等級的,可能還不如許玥的威懾力呢。
「並非這些卿家。」
天子搖了搖頭,目光炯炯的盯著許玥:
「是太子。」
太子?
這個答案怎麼說呢,給許玥一種意料之外,細想又是十分合情理的樣子。
太子,是君之儲貳。
說句不好聽的,陛下一登天,太子就要接手整個大周。
未免趕鴨子上架,通常是在當太子的時候就慢慢適應朝政,處理國家大事的……正因如此,很多太子都等不到即位就噶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光輝無比的太陽,不容許出現第二個分享它光芒的東西。
於是,秦王正式立為太子後,行事更加謹慎低調了,無天子令,絕不與朝臣交往——連許玥也是一樣。
她記得,太子如今手上也沒什麼事。
好像召集了文士,主持編修一本匯集名山大川、草木瑤華的典籍。
這選擇極妙。
所謂盛世修書,事關文教,沒人能說太子什麼,反而要誇讚他,偏偏修書又不會礙了天子的眼。
如今,陛下將鑄銀幣的事交給他,說明很滿意這個兒子。
自己下的注感覺穩了。
許玥欣慰的想。
想了那麼多,其實在腦中速度極快,表面上看來,青年文臣在陛下開口後,迅速的表示了同意:
「陛下所言甚是,有太子殿下主理鑄幣之事,民生署鑄幣定將一帆風順。」她垂下眼眸語氣卻並不熱切:
——她又不傻,表現的那麼歡迎太子幹什麼?
嫌頂頭老大心地太寬大嗎。
「這樣就好。」
解決了一樁大事,天子起身鬆了松僵硬的骨頭,不顧形象的扭扭腰,頓時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抱怨聲起:
「朕真是勞碌命,明明行宮都修好了都不能去住一住,宮裡冬冷夏暖的,誰能受得住啊……」
許玥正要安慰兩句,比如堅持就是勝利什麼的,給陛下畫個有朝一日,一定能住上行宮的大餅。
下一秒,這份心情就沒了。
「對了,許卿年紀也不小了,一年大,二年小的,朕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會跑了……宗室里有幾位郡主、縣主正當妙齡,朕看過了都是好女子。」
「三月上巳節,朕可以安排一下,先見見面什麼的。」
中老年人必備的毛病,催婚加做媒,難道是刻在基因里的嗎?
許玥很是不解。
「大周不寧,臣無心婚姻。」
「又和朕裝糊塗。」天子瞪了愛卿一眼,擺了擺手就將人轟出去了,丟下句:
「你回去好好反省。」
…………
大太監將許玥送了出來,笑吟吟的給陛下描補,說了一大堆好話,最後感嘆:
「老奴本不該說這些,但陛下是至情至性之人,若非真心,不會忍不住插手許大人的家中事情。」
「我亦知。」
是啊,不是真的關心,天子日理萬機怎會理睬一介小臣的婚姻。
成不成婚,不都是給朕盡心盡力做事的嗎。
沒有家累還更純粹一些呢。
何況是宗室郡主,身份既高貴又不會和公主一樣,駙馬不能入朝,還能與皇室結為親戚,對許玥更是一重保障。
所以才更讓人難以拒絕啊。
許玥想,拖到今天,不少親近的人提到了成婚,自己逃避不了。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利落解決。
剛好,她心裡也有了個不太清晰的想法……
PS:晚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