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近,天邊呈現出棉花糖似的絢麗霞光,一層一層壓下,美輪美奐。👮🔥 ❻➈ˢ𝐇ùЖ.𝔠𝐎爪 🎁🐊
馬車內。
許玥端起手中溫熱的茶盞,喝了一口還未咽下,就聽對面馮意開了口:「你覺得這個沈青如何?」
「貌恭而心不服,亂世梟雄,如今雖沒了他可以攪弄風雲的機會,不過,還是要多壓上一壓才好。」
「所以,你就讓人去海里涼快一下,還抓了一條海魚上來。」
馮意想起後面馬車之內,那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就想笑,抓了條魚上來。
「馮師如何這般想弟子?」
「這可不是我提的。」
許玥放下茶盞,沈青自己賣慘,說起當初窮苦之時,當水手打魚吃飯,被官府和魚擋頭各種欺壓。
然後……就下去重操舊業證明了嘛。
點點頭,馮意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扇柄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讓他的話都都聽不太清晰。
「那這魚怎麼吃?」
「弟子從前在前人書中看過,沿海善於料理海魚,各種口味皆有,身上的部位處處皆可吃。」
「這條海魚極大,不如讓好廚子自己發揮,一魚做個席面出來。」
許玥含笑對馮師道。
「也成,這樣才不浪費。」
…………
與此同時。
沈青一身海水沾在衣服上,海水中有鹽,在水下之時,急於求成弄出了傷口,鹽分醃著傷口,痛意隱現。
夏日炎熱,衣服幹了之後,析出了鹽分,看上去十分狼狽。
一回到自己的馬車,心腹見了先是大驚然後憤憤不平的開口:「特娘的,這些當官的也太過分了,竟然這麼侮辱幫主你!」
「閉嘴。」
沈青此時臉上早已沒了笑意,鋒利的眉骨帶著戾氣,這次會面,雖然進展不錯,可心裡卻挫敗之極。
不一會兒,他又換上笑面:
「這段日子讓幫里的兄弟都老實一些,有來主人的狗,可不能亂吠了。」
「要撲人,也得聽主人的令!」
說這句話時,好像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赤裸裸的血腥味,心腹頭頂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明白了。」
沈青餘光一瞥,發現心腹臉上驚懼之餘,還帶著喜悅……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剛才為自己打抱不平是真的,但一旦發現赤蛟幫真能搭上欺辱他這個幫主的人,心裡卻還是高興的。
他嗤笑一聲。
當狗有什麼不好,原本不能吃的殘羹剩飯也能吃了,還不會有人搶得過他,因為他這條狗的主人比其他人強的多呢?
狗仗人勢嘛!
可誰說狗吃飽了以後,不能正式登台上桌吃宴呢。
沈青磨磨牙,口中都是甜腥氣。
忽然又笑了起來,他受了苦,有人卻要心驚膽戰甚至於嚇死了。
赤蛟幫並不是他白手起家創建的,到沈青手上時,已然歷經三代,每年賺的錢可以抵小半個省的稅收!
這樣的暴利,少不了被權勢人物層層扒皮。
上頭人一層層的刮肉,能留下的不足一半,偏偏人人都以為他們富可敵國,多少雙眼睛盯著。
誰讓海禁不開前,沒人看得起這些海上偷偷摸摸的人呢,赤蛟幫運氣也不好,沒找到靠山吶。
剛才,許玥知道了情況後,輕笑了一聲道:
「往後不必交了。」
簡單卻有力,沈青神色複雜,他知道許玥說的是真的,赤蛟幫再也不必交那些盤剝了。
「真是……謝主子賞飯吃了。」
…………
許玥的心思其實沒有沈青想的那麼複雜多變。
海上貿易,此前是一片少有人涉足的領域,陛下和一干臣子開了海,幾年過去,賺是大賺特賺的。
但正因為經驗不足,有很多漏洞。
有些人,借著手中權利鑽空子,大把大把的銀子沒有入國庫,也沒有留在實打實做事的人手上,而是被他們拿走了。
沒人管轄,他們肆無忌憚。
她知道一點,卻沒有沈青以赤蛟幫為例列舉各種盤剝後那麼觸目驚心。
回去之後,許玥飛快的寫了幾封信。
觀書在一旁磨墨裁紙,忍不住道:
「大人,是不是該多寫一些?」
無他,許玥這幾封信里,每一封信都只有一兩行字,撐死不到五十個字。
「這些已經足夠了。」
擱下筆投入冷水之中,墨跡暈開,許玥淡淡的道。
如她所說,信到了該去的人手上,無論是何人,目光都死死的盯著那兩行微不足道的字,好似洪水猛獸一般。
心驚肉跳。
有人硬撐著氣,開口:
「真是胃口大的很,一到地方,就要了這麼大一注財,也不怕撐死你!」
放完狠話之後,憋屈的吩咐,往後赤蛟幫的份子不必去收了。
咬牙切齒,還要安慰自己:
——反正只是一個赤蛟幫,雖然也有點心疼,但還有那麼多可以收的呢,而且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也不能收赤蛟幫。
四捨五入,相當於沒有損失!
這會兒他們以為,只是許玥她見財眼開,不想自己的銀子少了。
以後才知道,這只是開胃小菜罷了,大菜還在後頭呢。
…………
幾天後。
沈青接到吩咐,赤蛟幫被改了一個名字,變成了赤蛟商會。
紙條上,瀟灑漂亮的字跡令人好似看到了那個寫字的人,沈青嘆了一口氣,被收編了就是這點不好——主人看不慣,給改個名字怎麼了?
吩咐下去,很快少數服從多數。
赤蛟幫成為歷史。
商會的名字並不叫赤蛟,用沈青的話來說:「要改,就改個徹底。」
也好體現他們的順服之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