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富昌。🌷🍧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許玥並沒有給馮師一個驚喜——朝廷招安的隊伍,處處正規,自然有迴避牌、探路人、儀仗車馬等。
因為是天子使節,也不能簡單入城。
必有迎接,方才不墜朝廷威嚴。
接到了消息,馮意帶著一干手下官員前來,至於鄉紳……富昌之前窮的百姓褲子都要當了,哪有什麼鄉紳。
城門處。
馮意站在最前面,遠遠的望著威嚴的儀仗過來,心中忽然記起了第一次見小弟子的場景,小小的一團,玉雪可愛。
說話時努力壓制住稚氣,一問便一答……更可愛了。
咳咳咳。
掩飾性的咳了兩下,馮意好笑之餘不無感慨,歲月流逝的如此之快,好似一眨眼就過了十餘年。
當初的小孩,忽然之間也成了朝廷的欽差,正四品的京官兒……任是無關之人也會驚嘆不已吧,何況他這個師父。
嗯,自己的運氣果然不錯。
他在這邊開了個小差,想的入神,身旁一人小心的推了兩下,輕聲提醒:「馮大人,隊伍要到了。」
確實如此,只在十餘丈外了。
要和多年未見的小弟子會面了,馮意含笑望了過去……
許玥感覺轎子一停,心中瞭然,果不其然一頓之後,轎子緩緩落地,她淺吸了一口氣,指尖掀開了轎簾,彎腰出來。
落在迎接的人眼中。
就見一人從轎子中走下來,其神也,奪寒月之魄,其貌也,裁千里之春夏,馮意先是一怔……未曾想小弟子竟是這樣?
也是,她年少時便容姿不凡。
忽然又聽見明顯的抽氣聲,還有人喃喃的聲音:「老天爺,這真是個人嗎?」,這樣說,一動不動的望著那邊。
不必回頭,馮意也分辨得出是哪個——除了鄭夫人手下,還能有誰,因為招安之事雖然兩方都默認了,但一日未成,鄭夫人一日是「賊」。
這次正式的迎接,她自然不能來。
又不能表現的無動於衷,於是派了手下心腹來此,這會兒,這位姓蔣的手下已經完全忘了來之前的警惕和提防。
只有一個念頭,這般……人,如何會是手染鮮血、冷酷無情的官兒。
呸,謠言害死人!
不提正一會兒唾棄傳謠言的,一會兒懊悔他們此前幾次懷疑的蔣三丁,馮意作為富昌之首,已然大步迎了上去。
師徒對視一眼,眼中均是激動。
走過迎接的官面流程之後,就是私人之間的關係了。
「弟子無孝義之心,不能侍奉在師父眼前,多年不見,還請馮師責罰。」
許玥說完後長長的一拜,心中迴蕩著剛才所見近在咫尺的馮師,令人驚奇的是,長相併未如何變,還是那般。
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丹陽的那個院子,花木扶疏之間,馮師負手而立,教導他們幾個弟子書文詩義。
只不過,青衣道袍變作了緋紅官袍。
垂鬟小童也入了朝堂。
「好了,不要這般作態。」馮意含笑的讓小弟子起來,洒然道:
「為師初來富昌手忙腳亂,連肚子都填不飽,如果還帶了個你,那真是什麼都不用幹了……不然你問問後面這些人,是不是如此。」
此言一出,身後果然有了笑聲。
他們這些人大半是富昌本地人,一路看著馮意建設富昌,剛來時好些人都以為馮意會偷偷跑了呢。
沒辦法,這一眼望過去大少爺做派的人,他身上的一件衣裳,都夠半條街的人吃一年的飽飯了。
有人忍不住就道:
「馮大人是極好的人,為了富昌歷盡艱辛,沒了他,百姓們還是苦哈哈的。」
見此,許玥便也笑,順從的挺直了腰背,又氣度溫和的問起其餘人,各自都受寵若驚的答了,在心中覺得馮大人的弟子態度真好。
百聞不如一見,親眼到了富昌,細節之中便能察富昌人對馮師的感激和擁護,不摻和一點假。
她鬆了口氣,富昌中人總算沒有辜負馮師千般費心,百般籌謀。
…………
迎接結束之後。
馮意帶著自家小弟子去說話了,而蔣三丁,也自有他的任務——去把一手消息告訴等的焦急的同伴們。
屋子內。
他一進來,鄭夫人也好,其他手下也好,都紛紛望了過去,忍耐不住的大跨步走了過去,連聲問:
「那人是如何,什麼樣子?」
「有沒有惡聲惡氣……」
見他怔住了似的不答,他們還以為被猜中了,扼腕跺腳,七嘴八舌的鬧開了:
「我早就說了,小白臉雖然算是個不錯的官,但聽說這個弟子不到十歲,他就來了富昌當官,鬼曉得這麼多年,弟子變成了什麼樣子。」
「是要送禮,說什麼師父不師父的,爹親娘親不如真金白銀親。」
右邊一個自認對官場頗有研究的中年人長吁短嘆:
「富昌和它名字一樣,富的流油,那些船來一趟,就是河水樣的銀子,這般捨不得出錢,不曉得情分算什麼玩意兒……」
「不是這樣的。」
聽到這,鄭三丁急忙打斷了他們,找到座位一屁股坐下,咽了口口水。
剛說的時候聲音如蚊子哼哼一樣,慢慢的就大了起來。
越說越起勁,才見了一面,他也只和許玥說了兩句話,難為他能說一盞茶時間,顛三倒四的重複那些話。
可鄭夫人他們也不嫌他煩,反而聽的認真,等確定了許玥不和傳聞中一樣,反而對馮意頗為尊敬,為人也不盛氣凌人後。
在座之人紛紛暗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們此前叫囂的厲害,什麼朝廷若態度不好,扯旗子就回海上瀟灑。
可所有人心裡都明白,招安是一定要招安的,自從開放海禁後,大周就愈發重視起了水軍。
不僅年年招人訓練成士兵,軍備器械也充足起來,連威力十足的大炮都有幾百駕。
官家有了武力,對他們這些人態度就強硬了起來。
光今年,水軍就剿滅了十幾伙海盜,眼看著就要把刀子伸到他們頭上來了……能有退路,都不想和朝廷拼死拼活。
既然如此,招安的人就很重要了。
鄭夫人神色輕鬆,手往下壓了壓,室內就安靜了下來,她目光掃視一圈手下,便含笑道:
「這會兒徹底安心了吧?」
話頓了一頓,大聲道:
「等大伙兒招安之後,可能不能和今天一樣聚在一起,但我們的心還是一樣的,都不要忘了身邊的弟兄們。」
想也知道,朝廷一定會把他們拆開去安置,但人走了關係不能斷,對於官場,他們本就是外來人。
若還不緊密聯合在一起,想必不會有好前程,鄭夫人這是在暗示,互幫互助。
眾人齊應:「好!」
就在這時,進來一個人,是馮意派過來的,邀請鄭夫人參加晚上的私人小宴,來人含蓄的道:
「大人說了,都是親近之人,互相認一認臉。」
招安的公事前面,鄭夫人還是許玥的未來師娘呢,借著小宴見一面,
海盜沒有嚴格的上下級之分,在海上過的肆意了,性子都跳,這會兒就有人想起鬨。
還沒起個調,就被鄭夫人輕飄飄的眼神給逼了回去,轉頭看向來報的人,點點頭回答:
「你回去吧,就說我一定會到。」
「是。」
小宴前,許玥終於見到了「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