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不少大臣也在隊列中點頭,他們也聽過這句話,女子不要求才華,只要有德行就足夠了。💢♣ 🐺👍
畢竟學那麼多也沒用。
程閣老眼角餘光發現自己派別的人也有點頭的,心中暗罵蠢貨,差點氣笑。
這話是這意思嗎!
「聽說承恩公家族世代簪纓,自開國歷代傳承,看來果真是家風不墜,到了您這一代,子孫也未失先祖之風啊。」
許玥含笑感嘆,承恩公驚訝莫名,這奸人難道是忽然要認輸了?
想了想,下巴微抬,十分驕傲的道:
「哼,寒門小人,怎能理解世襲勳爵的子弟教導,令子孫肖祖可是一門學問,等你家富貴過個百年再說吧。」
勛貴這一列都深以為然。
是啊。
他們有爵位在身,世代富貴。
這些文官權力大又如何,子孫若幾代不爭氣,淪落為平民百姓也不是罕事……許多爵爺挺直了腰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聲嗤笑從文臣這邊傳來,這還只是個開始,很快,一個又一個的文臣笑出了聲,有不明白了,旁邊人「好心」的小聲解釋。
承恩公先祖本是太祖同鄉的一名潑皮鄉霸,因為從龍早,運氣又不錯,沒有折在戰爭之中,所以才封了個伯爵。
潑皮嘛,當然大字不識一個。
主打一個沒文化。
許玥說承恩公「家風不墜」,就是在陰陽怪氣,暗罵他沒文化,一脈相承的潑皮。
好笑的是,承恩公居然一點沒聽出來,還承認了。
也不好好想想,一個敵人說出的誇讚怎麼能當真,不是暗中罵你,就是暗中大罵你,沒有第三個答案。
承恩公聽了文臣的小聲「解釋」,一股血氣從胸口往腦袋上沖,耳朵嗡嗡嗡的作響,差點氣昏了過去。
嘴巴喃喃的念:
「豎子無禮……」
上首天子不安的動了動屁股,勉強壓住嘴角的笑,又一想,好像剛剛他也沒聽出來什麼……
許玥就無禮給承恩公這老雜毛看——皇后處於深宮,沒有娘家不遺餘力的幫襯,女規不可能發放的那麼順利。
輕笑一聲,好整以暇的反駁:
「你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殊不知,此句還有上句,男子有才便是德。」
「合在一起,互文生義,用以告誡男女都應該以德為本,不要自恃才華,才為輔。」
她挑了一下眉,故作恍然大悟狀:
「可能承恩公望文生義,以為是說,女子沒有才華就是有德了?」
「也很正常。」許玥點頭,含笑道:
「畢竟承恩公肖祖嘛。」
絕殺。
又有人想要笑了,承恩公目眥欲裂,雙目布滿了紅血絲,字句好像從牙齒縫中擠出來一般,大吼:
「你不要在這裡混淆視聽,皇后讓女子貞靜有何不可,多讀了書,便挑動了邪心,看些話本小說之類,情情愛愛,反而做下諸般醜事。」
「識字對她們有害無利!」
「詭辯。」許玥並不和他對吼,冷靜的樣子,和承恩公一對比,高下立判。
「是男子讀書後作奸犯科的多,還是女子淫邪的多,我倒是聽聞了不少女子讀書後深明大義,教養子女,承繼家風。」
她舉了個例子:
「比如說戶部尚書李大人……」
李尚書吃瓜吃的好好的,突然被點了名,莫名其妙,就聽:
「……其祖母徐太夫人,是大儒之女,幼時便有才名,一時為人稱道。」
提到自己祖母,李尚書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點頭道:
「確實如此,祖母有大才。」
被當事人證實後,許玥繼續道:「徐太夫人生有二子一女,夫君早逝後家勢衰敗,全靠太夫人一力撐起家門,教導子女,子女皆成才。」
「我說的可有假?」
這句話是朝李尚書說的,這是夸自己的祖母,李尚書一貫板著的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笑意:
「是的,我年幼時也受祖母教導,深知祖母之能,字字珠璣,影響極深……女規中不許女子識字讀書,我實在不敢苟同。」
當場拉攏到了一名尚書抨擊女規。
再下一城,承恩公搖搖欲墜。
許玥再接再厲,看向其他臣子:
「不說其他,諸位是願意娶一個識字讀書的貴女,還是大字不識的女子。」
這,咳咳,當然是會讀書的。
他們都是有文化的人,嚮往紅袖添香、詩歌唱和,雖然和腦子裡固有的女子不要多讀書的想法矛盾。
但被問到頭上來了,才恍然發現。
對,我還是想娶一個至少自己說詩詞,她能明白不是在蚊子哼哼的人。
眾臣默默點頭。
天子往後靠了靠,目露欣賞——許愛卿看來勝利在望啊。
「所以說,女子貞靜和讀不讀書根本沒多大關係,反而讀了書,才能更好的相夫教子,更符合賢女的標準。」
許玥面不改色的說著不太從心的話,可沒辦法,自己只能這樣說。
輕瞥了一眼承恩公,嘴角含著一抹笑意,眼中卻是烈焰滔滔:
「承恩公也是口不對心吶,您家中貴女一個個可都識字了,各種花會、宴會上,風頭一時無兩。」
嫁了一個皇后,得了承恩公的名頭,他們可不覺得這是一筆划算生意嗎,嘗到了甜頭,自然要多做幾次。
「……再說了,皇后娘娘能書女規,也是博學女子,呦,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承恩公這麼大年紀了應該知道吧?」
承恩公年紀不小了,往常以自己身體健朗自傲,現在卻恨不得自己迎風就倒,直接昏死過去好了。
不行,得想個法子圓過去。
不然娘娘的臉就丟到大街上了!
他還在苦思冥想,又有人出言了,程閣老踏出幾步,一甩袖子道:
「不知其他人家如何,我家女兒和孫女自小便飽讀詩書,和兄弟一般教養,長了這麼大,也未曾有什麼不當之舉。」
「女規,哼。」
他搶了個先,余尚書也忙不迭跟上:
「臣家中書香頗濃,女子少不得也要染上一些的。」
其他文臣也一一出列,他們家中女子也讀書啊,連大多數武將也出來了——笑話,這年頭誰不讀書啊。
「臣亦是。」
「臣……」
見此情狀,許玥緊繃的心一下子鬆了不少,勢成了。
她也準備踩上最後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