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跟我來,伯爵大人。」
長須長老神情恭順,像一個僕人一樣的在前方引路,挺直的背脊在安文說出泥鬃部族的事情後,眼見著又駝了幾分。
看到一位睿智從容的長者,在部族存續的壓力下,活生生的變成一副不認識的模樣,安文一時間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他只是沉默的跟在長須長老身邊,很快走出了這條不長的通道。
通道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場地,至少有300尺以上的直徑,場地邊緣圍著一圈10尺高的石牆,上面是一層一層的石質台階,壘成的斜坡。
從這個場地的布局來看,應該不僅是作為宴會場地使用,恐怕還是一個巨大角斗場。
「伯爵大人,您要先喝點什麼,休息一下嗎?」
長須長老手中拿著從一邊的侍者手中,接過兩個高腳骨杯,遞了一個給安文。
「不用了,我們直接開始吧。」
安文接過高腳骨杯抿了一口,開口說。
長須長老的變化,讓安文心裡隱隱有些不太舒服,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那就索性眼不見為淨好了,自己還是趕快完成了這份工作,回長牙酒館喝酒去吧。
長須長老看出了情緒不高,不敢多說,帶著安文直接來到圓形場地中間,站到一個特意搭建起來的三層小石台上。
就在安文走上石台的時候,整個圓形場地慢慢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自覺的走到場地右邊,把左邊空了出來,然後第一個亞人高層走上了石台,向安文舉起了手中的高腳骨杯。
「伯爵大人,我是刃牙部族族長刃牙,願您身處迷霧時,直覺永遠明晰!」
「刃牙族長,願你的部族繁盛」
安文舉起酒杯與刃牙族長碰了一下,隨即刃牙族長就帶著釋然的微笑走下了石台,站到左邊的場地中,緊接著又是一位亞人走上了石台。
「伯爵大人,我是彎角部族族長彎角,願您身處迷霧時,直覺永遠明晰!」
安文掃了他一眼,舉起酒杯與彎角族長輕輕一碰,彎角族長臉上也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然後走下了石台,與刃牙族長站到了一起。
接下來,亞人部族的高層一個接著一個,走上石台站到安文身前,與他碰杯後都露出一模一樣的釋然笑容,就像通過了一個最重要的考驗,又或者得到了一個保證。
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安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只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憫。
安文看過協會關於藍星歷史方面的記載,在一千多年前,里世界還沒出現的時候,亞人部族可是一個比人類還強勢的種族,那時候他們也不叫亞人,他們有著各自獨有的種族名字。
而一千年後的現在,這個強勢族群的數量幾乎萬不存一,淪落到只能依附人類,或者一些特殊的強大生物庇護,苟延殘喘的生存下去,甚至連獨有的名字都被遺忘了。
他們與人類之間天壤之別的差距,只是因為亞人種族誕生不了提燈伯爵,而人類可以,僅此而已。
安文從沒想過,前輩提燈伯爵的功績,會以這種殘酷的對比方式,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眼前。
就在安文暗自感慨前輩同僚的功績時,審查還在繼續,又一個部族族長走上石台來到他身前。
「伯爵大人,我是泥鬃部族族長泥鬃,願您身處迷霧時,直覺永遠明晰!」
這位後頸披著鬃毛,精赤的上身烙印著圖騰印記,脖頸上掛在一根骨質圖騰柱的壯漢舉起了手中的高腳骨杯,向安文示意。
這一次安文卻沒有回應他,而是上下打量了壯漢幾眼,目光落在掛在壯漢脖子上的骨質圖騰。
看來泥鬃部族異常的緣故找到了呢。
這根圖騰的外形安文有些眼熟,圖騰柱的柱身是正方形,大概中指長短,二指粗細,灰色的骨質圖騰柱身上,遍布著隱約可見的符文烙印,柱身一端呈菱形凸起,另一端則雕刻著三指骨爪,緊扣著一枚血紅色的尖牙。
一股暗藏著極度嗜血和瘋狂殺意的隱晦力量,從尖牙圖騰上溢出,纏繞在壯漢身上,試圖滲入他的體內,卻被壯漢身上的圖騰印記阻擋在外面。
「伯爵大人?」
沒有得到安文的回答,這位泥鬃部族族長臉色瞬間就變了,整個審查酒會的氣氛也跟著緊張起來。
站在安文身邊的長須長老,還有左邊已經通過審查的幾位族長,都悄悄上前了幾步,把泥鬃族長圍在中間,眼神警惕的盯著他。
只要他稍微有一點異常動作,迎接這位泥鬃族長的絕對會是同族的雷霆一擊。
面對這種危險的處境,泥鬃族長臉色蒼白,全身冷汗淋漓,連舉著高腳骨杯的手都不敢放下來,就這麼僵在安文身前。
「別緊張,泥鬃族長沒有什麼大問題」
安文這句話說出口,場上的氣氛不僅沒有鬆弛下去,反而繃得更緊了。
沒有大問題,那就一定有小問題了!
兩位通過審查的族長聽到安文的話後,更是直接上前幾步,一左一右的扣住了泥鬃族長,防止他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
「」
看著眼前這位被同族反剪雙手,佝僂著身軀的泥鬃族長,安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些亞人的神經,比安文想像的還要敏感,習慣了人類貴族無理還要攪三分的做派後,對亞人們的謹慎,安文還有些適應不了了。
「行了,放開泥鬃族長吧,他只是戴上了一個不該戴的飾品而已」
安文揮了揮手,示意扣著泥鬃族長的兩位族長,放開這位倒霉的族長,然後把目光放在泥鬃族長胸前的骨質圖騰上。
「泥鬃族長,可以把你脖子上戴著的骨質圖騰給我看看嗎?」
「噹噹然可以!」
臉色蒼白的泥鬃族長,慌忙取下了脖子上骨質圖騰,雙手捧著遞給了安文。
安文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拿起骨質圖騰,然後從自己的脖子上提出月光珍珠,輕輕放在圖騰上。
兩者才剛剛接觸,一股柔和的淨化之力就從月光珍珠上傾瀉而出,灌入骨質圖騰中,如海波一般反覆涌動起來。
肉眼可見的紅霧從骨質圖騰上升騰而起,似有若無的哀鳴聲迴蕩在整個圓形場地,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亞人高層,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