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地,不,應該說是小鎮塔爾德克的崛起不過是這兩年的事,一條主要公路從它南邊通過,連接到西邊的大淘金場,所謂的淘金場,其實就是一片分布廣泛的高品位鈾礦區,部分是露天礦,大部分則可以在地下連綿成片的洞窟中直接挖到,在上千平方公里的區域內,還散落著一些核廢料,甚至還有成品的燃料棒,舊時代這一帶曾經有過核燃料庫和秘密處理工廠,但都被鑽地核彈徹底掀翻,大量的燃料和廢料拋灑分散到各處,舊時代的生態災難,到了新時代就成了常態,反而那些被廢料嚴重污染的地方,經過長時間浸染,又變成了可以回收處理的原料。
兩年前大淘金場的名字還是死亡之地,那裡的輻射強度即便是最強壯的流民也忍受不了多久,只有長著過量變異組織、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流民們才能夠在那一帶活動,但是強輻射仍會縮短他們本來就不長的生命。
在兩年前,聖輝十字軍突然開始大量收購各種高濃度的核燃料、核廢料,甚至包括天然的鈾礦石,才使得無人駐足的死亡之地變成了今天的大淘金場,塔爾德克就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索拉丁最初只是十幾個武裝暴民的頭領,不過他嗅覺足夠敏銳,看到了死亡之地的巨大商機,又十分聰明,以看家狗般的低姿態與聖輝十字軍合作,將死亡之地的核物資收集起來,再組織人運到東邊,最後賣給聖輝十字軍,換回各種物資、食物、武器,再以此招募更多強壯的流民,組建起了屬於自己的軍隊,並將在死亡之地周圍遊蕩的小規模武裝暴民都清剿一空,從此壟斷了核物資的生意。
兩年下來,聚集的大量財富讓塔爾德克建立起了要塞般的防禦設施,以及全副武裝的規模達兩百人的軍隊,志得意滿的索拉丁也自封為「市長」:從這個稱謂中可以看出他的遠大理想,塔爾德克至今不過1000多人而已,勉強能算是鎮,想要成為市還有很明顯的差距。
聖輝十字軍的收購站遠在兩百公里之外,顯然,聖輝十字對於代理人索拉丁十分滿意,不然也不會有塔爾德克的出現,雖然他們並不缺乏礦用大型機械、運輸的重載卡車以及可以抵抗強輻射的能力者,但在有大量流民可供使用的情況下,誰也不會把這些重型機械載具用到大淘金場裡去,能力者並不多,不可能當成勞動力使用。
重型機械都需要能源,柴油或是電力都很昂貴,而幾年就能生育一代的流民根本不值錢。
在塔爾德克里呆了小半天后,蘇就弄清楚了這些背景資料,塔爾德克並不忌諱和排斥外來者,反而相當歡迎,並且為外來者提供荒野上沒有的服務,食物、酒、菸草、毒品、女人和男人,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它的風格開放、線條粗獷,毫不晦澀地崇拜著暴力和金錢,幾乎和舊時代西部大開荒時期那些牛仔成群的小鎮沒有區別。
每天都會有大量流民湧入塔爾德克,將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放射物交易到指定的收購站,換取一種長方型的鋼片,這就是塔爾德克的貨幣,雖然只能在塔爾德克及周邊區域流通。
貨幣的幣值在過去兩年中很穩定,這倒並不是索拉丁對『通脹』這個快完全消亡的詞有多少理解,而單純是因為這種貨幣本身也並不容易製造,在缺乏機械的情況下,壓制鋼片的難度顯然超過獲取食物,反正除了那些純血人類,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幾乎什麼都能吃,只要是有機物就可以。
在換得了貨幣後,許多人會選擇大吃大喝,那些幸運地找到了燃料棒,有些余錢的傢伙甚至還會去找個真正的女人,最終,他們會將賺到的一切都留在塔爾德克。
蘇就坐在塔爾德克最大的一家餐廳兼旅館中,默默地門外穿梭不息的人群,以塔爾德克的規模來說,鎮中活動的人流已經超過了它能夠容納的上限,在門外走過的人中,不乏破布纏身、綴著大堆粉紅色變異組織的流民,塔爾德克沒有人歧視流民,至少想做生意的人不會,身上的變異組織越多,也就意味著越多的錢,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在大淘金場勞作的流民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在花錢方面從來都不猶豫。
蘇看到的流民中,也有很多是沒有多少變異組織的正常人,而且其中不少匆匆趕往核廢料的收購點,將背包中的大塊廢料交易出去,這和蘇的想法有些出入,因為普通人是難以進入大淘金場的,沒有足夠多的變異組織吸收輻射,他們在大淘金場中連一天都活不下去,可是卻能看到他們拿出核廢料換錢,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索拉丁對於任何搶掠流民收穫的武裝組織都是不遺餘力地打擊,甚至於任何五人以上的武裝暴民,只要讓他得到了風聲,就會派出武裝到牙齒的衛隊全力清剿。
用索拉丁的話講,那就是這片土地上,有我一個惡棍就足夠了。
不論索拉丁是出於何種目的,至少對那些生了變異組織的流民來說算是福音,正是因為了解到了這些,蘇才對有那麼多普通流民拿核廢料出來販賣感到奇怪。
他將疑問向同坐一桌的梅迪爾麗說了,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少女對此也有些不解,這時旁邊桌上的壯漢一聲冷笑,說:「那有什麼難理解的,索拉丁只消滅武裝暴民,可不會去管別人的家事,你說的那些都是寄生蟲,他們都控制著幾名能夠進入大淘金場的人,讓那些人去大淘金場拼命,找到了東西就都歸他們了,那些流民和寄生蟲們或多或少都有些關係,比如說女人、孩子,或者是快死的父母老人什麼的,這種小事索拉丁是不會管的,」
「孩子,」聽到壯漢的插話,梅迪爾麗也有些驚訝。
「是啊,小孩子如果生下來就有變異組織的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還不如扔到大淘金場裡,說不定能在死前撿回來點什麼,」壯漢面無表情地說。
荒野上的流民最早8歲有可能生育,一歲後就可以很快地跑了。
「這些寄生蟲都該死,」希爾瓦娜斯憤怒地接了一句,從跟隨蘇開始,他還沒有接觸過太多外面的世界,以蘇保護生命的性格,他主宰掌控下的大湖西域已經是非常注重對弱者的照顧了,也很少出現這一類的寄生蟲,至少不會公開出現。
「該死,」壯漢哈哈大笑起來,張狂地狂笑了一陣後,他才收起笑聲,灼熱的目光盯了一眼希爾瓦娜斯露在外面雪白的雙手,才說:「小妞,這個世界上該死的人多了,可一個個還不都活得好好的,又能怎麼樣,象你這樣的小傢伙,可是有很多人想要扒了你的衣服,好好舒服一下呢,這些傢伙都該死,這裡坐著的幾乎所有人也都該死,可是你又能怎麼樣,別天真了,小妞,」
第三次蛻變後,梅迪爾麗的美麗依舊,卻變得內斂許多,很多時候人們往往會下意識地忽略她的存在,只會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乾淨少女,而希爾瓦娜斯隨著能力提升,存在感卻越來越強烈,經常徹底掩蓋住梅迪爾麗的光芒和美麗,即使罩上了黑袍,反而讓他更成為注意力的焦點。
「我不是女……」希爾瓦娜斯已經出離憤怒了,尖細卻悅耳的吼叫聲更加引人注意,幾乎整個餐廳里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這邊。
雖然希爾瓦娜斯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長袍中,但是卻更加襯出了露在外面的那雙手,看到了少年的雙手,周圍的男人不光目光灼熱,而且呼吸也明顯粗重了許多。
「閉嘴,」蘇皺眉說。
他的一句話就讓希爾瓦娜斯將後面爆發的半句話吞了回去,喝止了接近爆發邊緣的希爾瓦娜斯後,蘇才看了那名壯漢一眼,平淡地說:「如果你管不住自己舌頭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把腦袋切下來,」
羞怒使壯漢的臉立刻漲成了紫紅色,呼吸都為之停滯,未等他有所發作,蘇已轉頭掃視了餐廳中所有人,依舊淡淡地說:「你們也一樣,不想死的話就管好自己,」
餐廳中擠滿了人,至少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傢伙,其餘的人也都不是善類,在這個時代,善良這個種族早就死絕了,蘇一句話放下,周圍頓時死一般的寂靜,壓抑的氣氛讓整個大廳都變得暗淡了許多。
卡嚓一聲,有人拉開了槍栓。
那是一柄大口徑的雙管手槍,粗大的槍管和特有的機械結構顯示出這是一把裝填獵槍霰彈的大傢伙,在狹小空間和近距離戰鬥中威力驚人,握槍的手粗糙、寬大且穩定,手背上跳躍的粗大青筋表明主人正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隨時有可能舉起槍,扣下扳機,但是旁邊伸過來一隻有些乾瘦的手,按住了雙發手槍。
「別衝動,他們都是乾淨的人,」
按住槍的是一個有些年紀的中年人,布滿了風霜臉上有好幾道淡淡的傷疤,他如蛇般的眼睛狹長而陰冷,視線在蘇、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身上轉了一圈,又收了回來,向準備開槍的黑人大漢搖了搖頭。
「乾淨的人,,」餐廳中的人大多聽到了這句話,氣氛立刻有了微妙的改變,在塔爾德克及荒野地帶上,乾淨的人有特殊的含義,指的是純血人類,只有勢力龐大的組織或是家族才有資源和醫療條件去除變異組織,保持人類血統的純正,在這裡,純血人類多半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聖輝十字軍的重要人物。
塔爾德克是因聖輝十字軍而建立的,市長索拉丁更是公然以聖輝十字的忠犬自居,對大淘金場周圍的人來說,索拉丁更是一頭惡犬,不管怎麼說,如果這三個乾淨的人真的是聖輝十字軍的人,那餐廳里這點人還真不夠給人家殺的,得罪了聖輝十字,更等於絕了在大淘金場的一切生路。
扔下幾句話後,蘇就在專心對付著桌上的食物,沒有再向周圍看過一眼,就象不知道周圍人的憤怒,也不知道他們中大多數人帶著不止一支槍。
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餐廳平靜了下來,憤怒也迅速平息,許多人選擇默默地結帳離開。
人多勢眾,這句話在新時代已經不再適用了,槍是可靠的夥伴,但並不是萬能的,幾個根本不帶槍的乾淨的人意味著什麼,有點見識的人心裡都很清楚,在這個一言不合就有可能拔槍轟爆對方腦袋的血腥時代,囂張和挑釁都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能活下來的都是聰明人,知道活著的好處,那些行動快于思考的傢伙早都死得差不多了。
打掃完餐盤中最後一點肉屑,蘇帶著少年少女向吧檯走去,吧檯後是個中年男人,小鬍子修得十分整齊,剛才發生衝突的整個過程中,他都始終在做著手上的活,好象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看到蘇用完餐走過來,他遞過來一個裝滿了鋼片的小袋子,然後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向二樓走去,二樓以上是旅館,蘇在這裡訂了個房間,用來抵房費和折算成錢的,是整整三個立方米切割好的鯨肉,這可是比塔爾德克鋼片堅挺得多的硬通貨。
房間陳設十分簡單,兩張床,一張單人沙發,一個桌子,就是全部的家具,不過房間床具十分乾淨,算是相當的難得,在荒野區域,這種高級旅館只是給真正的大人物或者是有錢人準備的東西,大多數人都是露宿或者是在簡陋得只能擋擋風雨的棚屋中和十幾個人共同分享一個房間。
進入房間後,蘇將自己的身體埋在了沙發里,半閉上眼睛,從永久記憶區中調出地圖,開始思索今後的行動,他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在一個塔爾德克,而且如此繁榮,並且不遠處就有一個聖輝十字軍的據點,梅迪爾麗站在窗前,出神地想著什麼,她表面上很平靜,不過若是看她看得久了,就會感覺到微微的眩暈,而且眩暈感會越來越強烈,她看起來是靜止的,其實整個人在以極高的頻率微幅震盪,這是她獨有的鍛鍊方式,在能力達到四階之前是擺劍姿,達到五階後改成了微幅震盪,保持微幅震盪五個小時後,她就會得到一個完整的進化點。
微幅震盪不光可以錘鍊能力,在實力中亦是攻防兩宜的兇猛手段,附加了微幅高頻震盪後,被梅迪爾麗重劍劍鋒切開的人,傷口將不再是一條切割傷,而是恐怖的爆裂傷口,至於防禦,如果被擊中,那麼瞬間的震盪可以讓敵人難以施力,從而發揮不出全部的攻擊效果。
希爾瓦娜斯獨自占據了大床,睡得深沉,他的能力剛剛晉階,一路走來又是反覆透支體內能量的方式鍛鍊著,現在到了放鬆休息的時候,終于堅持不住,休息的時候,也是他的身體修復和適應新能力的時候。
而蘇,正在認真考慮和聖輝十字軍開戰的可能性。
進化到了他和梅迪爾麗的這一層次,想要再進一步都需要大量的進化點,蘇自己有晉級到十階的可能,梅迪爾麗在蛻變前就有十階潛質,完成第三次完全蛻變後潛力顯然更進一步,十一階能力有多恐怖,蘇完全沒有概念,在龍騎時,他的權限只能接觸到有限的九階能力資料,但是再次晉級需要多少資源,他非常清楚。
下意識的,蘇再次啟動了斷層探測的能力,在他的感知中,世界再次變得模糊起來,如同幾個非常相近的影像迭加在一起,除了最早發現的陰影斷層外,現在又多了幾層新的影子,不過新發現的斷層很不穩定,時有時無,甚至有的只出現過一次,而且新斷層並不連續,有些地方還覆蓋不到,蘇知道自己的感知能力正在提升,能夠看到更多的破碎斷層就是證明,不過斷層探測並不是如此簡單,在一次次的感知中,蘇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躲在整個世界背後的什麼東西,而且詭異的是,它似乎是有生命的。
在蘇的感知中,不斷有些微的能量從空間中散逸出來,梅迪爾麗的高頻微幅震盪正在引起空間的共鳴,幾片陰影斷層在她身周時隱時現,每次斷層打開,都會噴吐出一些能量,其中少許能夠被梅迪爾麗吸收,大部分則是散失在這個世界裡,沉睡中的希爾瓦娜斯也在吸收著能量,但是比梅迪爾麗少得多,有些散逸能量飄移到了蘇附近,他試著去吸收,卻是一無所獲,即使伸手觸碰到了那幾縷能量,卻只是它們破碎散亂,根本無從吸收,如果不是啟動著斷層感知的能力,蘇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了能量絲,這些能量太微弱,也太隱晦,如果不是看到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的確在吸收,蘇都不知道這也是可以利用的,難道這就是進化點的真正來源。
取得進化點、獲取能量改造身體,最傳統也即最有效的方式仍是戰鬥與進食,需要大量資源的支持。
思索許久,蘇終於決定還是要把塔爾德克和聖輝十字軍的據點拿下來,並就此與聖輝十字軍開戰,掠奪他們占據的資源,合作是不可能的,而有能夠在斷層空間追蹤探測的使徒存在,逃避也不是辦法,就是向南方逃到另一塊大陸上,也遲早會被使徒找出來,打贏一次潘多拉,可不等於能勝過使徒,蘇相信,在他和梅迪爾麗飛速進步的時候,別人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力量,力量是魔鬼,力量是一切!
詭秘難測的使徒給蘇的感覺十分複雜,即有深深的恐懼,也有無法言說的興奮,甚至……還有深切的欲望。
問題是,向聖輝十字軍下手,真的是個好主意嗎,記得在許久之前,蘇曾經執行過一個刺殺的任務,目標臨死前說的那句耐人尋味的話此時卻在耳邊響起:「去北方,去聖輝十字軍,那裡有你需要的答案,」
好久遠的事了……
蘇張開了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線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有如暗夜中一道驚電,剎那間的閃光讓蘇的思維也為之停頓,一瞬間,他身體內幾乎每一個細胞都停止了活動,血流也由此凝滯。
「你怎麼了,,」梅迪爾麗第一時間發覺了蘇的異常,停住了身體的微幅震盪,關切地望向蘇。
「沒事……」蘇抬起手,止住了少女的詢問,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開始一點一滴地調閱剛剛的記憶。
視線剛剛掃過的所有場景都被復原出來,然後一點點移動,就象慢鏡頭一樣,蘇摒絕了自己全部的情感,開始搜索畫面中的所有細節,終於,經過反覆確認,他找到了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放在牆角的塑料桶,直徑大約30厘米,上半截被切去,除了桶壁厚達2厘米外,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它在房間裡本來是當作垃圾桶用的,這個垃圾桶非常結實,同時收拾得十分乾淨,當然以荒野的標準而言,經過長時間的沖刷,桶身上原本印著的圖案早已消駁得差不多了,只是在靠近桶底的地方,能看到還有一串十幾位的數字編號,同樣磨耗得厲害,只能勉強辯認出其中不多的幾個。
塑料桶其實很特殊,材質極度堅硬,而且可耐各種高溫強酸侵蝕,同時是半透明的,可以大致看到裡面裝了什麼,卻又不會被光照影響,數字編號其實也很普通,本身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組合在一起,對蘇的意義就截然不同。
一幅畫面突然在蘇的意識浮現。
那是碧綠的世界,他所看到一切都有些模糊動盪,他明白,這是因為從水中看出去的結果,他能看到,有意識,卻無法行動,似乎身軀根本不是自己的,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意識飄浮在水中而已。
在他面前,正站著兩個穿著白袍的老頭,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一邊對著他指指點點,不停地說著什麼,雖然隔著一道無形且堅固的屏障,他卻能『聽』到那兩人的話,但奇怪的是,無論怎樣努力,他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語言。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同樣裝束的人從兩個老人身後匆匆走過,他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圓形容器,透過桶壁可以看到裡面裝了大半桶血紅色的粘稠液體,圓桶的下緣上印著一排數字編號。
剎那間,房間中的半截垃圾桶和這個人小心抱著的容器重合在一起,那些缺損的數字也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這一刻,一聲驚雷轟鳴,將畫面轟得支離破碎,蘇也從意識深處醒來,他終於知道了始終困擾著他,醒來後卻會全部忘記的夢境中的一個畫面,也知道了這並不僅僅是一個虛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