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死路一條!

  聽莎莉這麼說,羅迪和阿卡莎對視一眼,隨即不再做什麼解釋。

  「我分得清主次,不用那麼看我。」

  莎莉嘆息一聲,抬起頭時,金色的陽光已經從地平線出透射而出。倖存的人類終於看清了這些高精靈衛兵的摸樣,不少人發出了驚嘆聲——畢竟「精靈」極少出現在人類面前,一下子冒出來一百多個,著實有些稀奇。

  「他們不會受到陽光影響?」

  「不會,除非用聖光法術直接照射,一般人是看不出區別的。」

  「靠近的話,會有破綻麼?」

  「我讓他們始終模擬會『呼吸』的狀態,除非貼上去聽心跳才能發現問題。」

  「還有這樣的亡靈?真是第一次聽說…」

  阿卡莎和莎莉自顧自問答起來,讓一旁的羅迪覺得自己像個背景牆似的。他乾咳一聲:「我這傷沒什麼大事,但保險起見…莎莉你讓玫瑰十字的隊伍靠後一些吧。」

  這倒是必須要做的事情,莎莉可以不在乎亡靈,但萬一有哪位神職者出來嚷嚷一通,問題便會嚴重得多。

  這位女公爵也意識到現在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處理,仔細確認羅迪的繃帶沒問題後,擺手和阿卡莎做了個手勢便小跑著離開——這種態度讓羅迪都覺得有些詭異,而阿卡莎沒表現出什麼情緒,只是眼帘低垂,似有心事。

  羅迪自認傷勢穩定,隨即讓阿卡莎去儘量救治傷員,小牧師離開後,羅迪這才有精力去掃視四周的景象。然而放眼望去,營地內除了混亂還是混亂,視野中除了麻木走動的士兵,便只剩鮮血與屍骸。

  「索德洛爾!」

  「在!」

  一身血污的索德洛爾從遠處跑過來,他腰間挎著不知道哪裡撿的破劍,刃口都崩了好幾塊,鎧甲斬痕斑駁,但精神還算不錯。

  羅迪齜了齜牙,大聲喊話讓傷口疼得厲害,不過他還是忍痛道:「不能讓任何獸人逃走,派人帶騎兵追,逃下山的見一個殺一個!」

  「明白。」

  索德洛爾轉身欲走,卻被羅迪叫住:「還有,讓埃爾文帶幾個活口過來,我得問問他們為什麼會發瘋跑到這裡來…」

  傷亡一時難以統計,不過羅迪望著空地上逐漸收斂並擺放的屍體,也是明白這次戰鬥頗為慘烈——哪怕奧古斯丁的「化身」實力不過進階30級,可提圖斯騎士都差點死在「死亡纏繞」之下,更不用提那些被牽連的普通士兵了…

  局部的損失讓羅迪嘆息,但他心中更擔心的是奧古斯丁在這次事件中的地位。

  這個老骨頭到底想幹什麼?塔斯曼的目的又是什麼?

  為什麼他認出了「狩魔獵人」這個職業,又執意要殺死自己?

  羅迪甚至都沒有心情去看「任務獎勵」,目光微抬,鎖定在了幾個被埃爾文推搡過來的獸人戰俘上…

  ******

  如羅迪這般鎮定的終究只是少數,對於拼盡全力的貴族們而言,這恐怕是他們整個人生中最長的一夜。

  凱薩琳癱坐在地,大口呼吸著清晨微冷的空氣。因為過度用力而拉傷的手臂疼痛異常,內衣被汗水浸透,風一吹便戰慄不止,她喘息很久才從那瘋狂而嗜血的狀態中回復,耳邊也漸漸聽到了四周的談話聲——

  「我們活下來了…」

  「敵人都死了。」

  「贏了…」

  十死無生的危局最終演變成了絕地反擊,委實讓這些人有身處夢境的感覺,然而當戰場隨著晨曦的光芒展現在人們面前時,四周卻並沒有什麼歡呼聲。

  沒有人能高興的起來。

  眼前的屍體堆積如山,他們其中有剛剛戰死的戰友,也有被轉化為亡靈的貴族私兵,更有無數穿著粗布衣服的農夫、村民。

  獸人的屍體僅僅占了一小部分,整個礦洞前的營地中有九成以上的屍體都屬於人類——換句話說,這場慘無人道的戰鬥,意味著卡倫王國在一夜間死去了數千人。

  「該死的亡靈渣滓!」

  身旁的柯里曼男爵低聲詛咒著,他的身上挨了一刀,經過包紮後勉強站著,臉色蒼白而難看——「這種只會躲在陰影里的小人,遲早會被淨化!」

  然而凱薩琳也知道這種話只是說說而已:當前的情況下,卡倫王國根本不可能組織軍隊去征討亡靈,更不用提王室一直提倡和亡靈「友好共處」,所以這一次…他們恐怕只能是打掉牙齒往下咽了。

  這些沮喪和屈辱暫且不提,當性命危急消失後,父親罹難的悲慟便漸漸淹沒了凱薩琳,想到家族如今的境遇,她一時間甚至有些眩暈,腳下無意間被絆到,隨即直直的朝一旁栽了下去…

  「啪。」

  就在凱薩琳以為自己會摔在地上時,旁邊伸出的一隻手卻穩穩的扶住了她的手臂,定睛看了看,映入眼帘的卻是式樣古樸卻透著華貴的法袍下擺。

  抬起頭來,她這才發現扶著自己的竟是一名容貌秀麗的高精靈。

  對方比自己高了半頭,身姿挺拔,腰間挎著一柄魔杖,冷峻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那雙眼眸平靜的好似湖水——凱薩琳立刻確認對方就是那些奠定勝局的精靈法師,當即姿態恭敬了許多:「謝…謝謝你,這次戰鬥多虧了你們…」

  這位高精靈奧術師輕輕鬆開了手,沉默的看著她。

  凱薩琳彎腰行禮,繼續道:「那個…冒昧的問一句,你是羅迪領主麾下的法師麼?」

  她知道有此一役,王國勢力的劇變已成事實,無論結果如何,接下來自己的家族勢必要和羅迪共進退,所以凱薩琳對他背後的勢力愈發想要了解…

  可這位法師望著她片刻,卻是突然開口道:「Bazz—ithila。」

  「額?」

  凱薩琳一愣,隨即明白這是語言不通——自己又沒學過精靈語,雙方自然無法進行什麼交流。

  對方說完之後點點頭便離開了,姿態雖顯冷漠,卻不失禮節,這讓一直以「善於交際」著稱的凱薩琳心中莫名有些感觸。

  可就在不遠處,低頭救助傷員的阿卡莎卻忽然扭頭望向了這邊。身為亡靈「指揮者」的她從未聽這些「手下」說話,然而眼下的情況,卻顯然超乎了她的控制…

  ******

  與此同時,帕卡羅城內,一夜未眠的塞納終於緩緩鬆了口氣。

  「安如子爵,這一夜可是辛苦你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處境:縱使家族法師連帶著隊伍全軍覆沒,但只要米爾諾家族依舊有皇室撐腰,那便沒什麼人能動的了自己。

  所以在向父親發出求援的信件後,他便一手掌控了主動權,哪怕眼前的安如是稱霸一方的領主,塞納依舊沒有半點怯場:「我已經寫信通知了附近的四座要塞,如果信鴿足夠快,今天下午他們便會做出反應,後天便有第一批援軍抵達,倒是你我便再也不用擔心那些獸人了。」

  「說實話,應對敵人這種事情,我還真沒有什麼經驗,多虧了塞納子爵反應及時…」

  安如審時度勢的本事自不用提,此刻還不忘拍著馬屁,不過他的目光卻總是瞥向門外——雖然他不想和米爾諾家族鬧矛盾,但也怕莎莉和那些貴族會去而復返,找自己麻煩。

  塞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擺手道:「不用去想他們了,那些獸人可不傻,沒人能逃脫的。」

  安如咽了口唾沫,見左右沒人,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忐忑,低聲道:「可是萬一…」

  「他們是叛國者,安如子爵難道忘了這一點?」

  塞納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以艾弗塔公爵為首的這些貴族,和獸人沆瀣一氣,借著春季遊獵的機會聯手殘骸王國其他領主,多虧你我發現端倪及早抽身,保全了帕卡羅城全城子民的安危…」

  「我們是王國的英雄,而他們…將遺臭萬年!我這麼說,安如大人懂了麼?」

  塞納的話語平靜,可表情卻隱隱有些瘋狂。

  安如咽了口唾沫,他雖然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但真的聽對方這麼說出來時…脊骨卻依舊有些發冷——說白了,這就是赤裸裸的謀殺和嫁禍,而且罪名足夠徹底毀掉一個家族,而不是單純的損失一些利益!

  從此以後,「艾弗塔領地」或將不復存在,而「魯西弗隆家族」也將成為歷史的塵埃!

  「你擔心他們逃掉?無所謂的,我已經向父親發信說明了這件事,同時還警告周圍四座要塞守衛進入戰備狀態,警惕被這些叛徒帶著獸人攻破城門。」

  塞納的思路直切要害:他不管事情怎麼發生的,只要求把這個事實釘死。

  「這樣…夠麼?」

  安如也算老江湖,但總覺得只是這樣似乎還不夠穩妥。

  「不夠。」

  塞納眯了眯眼睛,在對方露出徵詢的目光後繼續道:「所以現在我還要麻煩安如子爵一件事情…」

  「挑一隻騎兵隊伍,帶著我砍下的那些獸人頭顱直奔皇城,將這些信息直接呈現給陛下!」

  「只要陛下看到我的信件和證物,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可以保證你我不會被波及…」

  這便是米爾諾家族的優勢:比起王國其他貴族,塞納更清楚那位陛下的行事手段——對艾弗塔從來沒什麼好感的查理斯二世,定然樂於看到莎莉「叛國」的「事實」。

  無論「叛國者」這個罪名是否能釘死,這份嫌疑卻是定然跑不掉了。而對於王室來說,無法掌控的因素,只有「清理」一途。

  「所以…他們早晚死路一條!」

  ******

  再說一遍,肯定不會太監,我儘量保證每周一更,每更儘量多點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