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後面的……眼睛
在地上翻滾的蜈蚣大約拇指般粗細，身上是亮紅色的甲殼兒，密密麻麻的腿腳舒展開來。
一下子從男人的軀體中湧出，大多數都縮成一團，甲殼和地面的沙礫摩擦，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這變化突然卻不至於讓羅傑感到驚慌。只不過紅彤彤的軀體扭纏在一起，再加上密密麻麻的腿腳實在很難讓觀看者感到愉悅。
「嘭！」
羅傑向後退去，身上的靈力突然爆發開，那些蜂擁而上的蜈蚣如同遇上了一塊透明的牆壁。
一部分沖勢猛烈，再加上靈力的震懾，剛一撞上，便發出啪啪的聲音，身體爆開汁水濺了一地。
伴隨著這些蜈蚣的死亡，有青煙從它們的身上升起，一道冷風吹過，瀰漫的煙氣被驅逐開，結城奈緒也從後面走了上來。
「怎麼回事？」
「城裡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有陰陽法陣的保護，在每個城市之中還是或多或少會有妖魔作祟，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生活在常世之中的妖物有一部分壓根沒有實體，它們因為人類的陰暗面而滋生出來，吸收惡念，逐漸成長。
而人性……
是最無法琢磨的東西。
如果整個城市都淪陷了，那八咫建角也免不了相應的責任。
在結城奈緒靠上來的時候，羅傑已經清理掉地上的蜈蚣，屍體和粘稠的液體混在一起。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羅傑屏住呼吸，他可不想吸入任何屍體中溢散出來的氣味兒。
就在這時羅傑目光微凝，在大片屍體的後面，他之前所看到的那個男人趴扶的地方，似乎有一個拳頭大的黑洞。
羅傑剛想上前仔細查看，突然間，一陣凌厲的破風聲傳來，幾道人影從天而降。
「你們是誰？」
說話的是一個個子不高，臂骨隆起，滿臉粗狂的男人。
「這幾個傢伙是從哪裡出現的？」羅傑皺了皺眉，從高塔里出來的時候，他檢查過周圍，雖然只是粗略的掃過，但也不可能會忽略幾個人的身影。
不過他沒有回答，錯了錯身露出了粘在後面的結城奈緒。
剎那間羅傑可以明顯感覺到眼前幾個男人的眼中爆發出了一團精光。
那是大多數男人在看到美女時的反應。
只不過這幾人的目光顯得有些過於貪婪和讓人反感。
「女人？」
「大家小心！」
站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說道，僅憑他的反應，羅傑也分辨不出是真的心生警惕還是只想借題發揮。
男人的目光從結城奈緒的臉頰上划過，然後向下，可很快就注意到女人胸口上的一個標誌，緊接著臉色微微一變。
「你們是劍廬的人？！」
聲音中沒有驚喜，也沒有羅傑之前在其他地方見到的恭敬。
「這裡發生了什麼？城市裡的其他人呢？」結城奈緒沉聲問道。
「來自劍廬的使者，最近一段時間，城市裡的某些區域有妖物襲擊，但問題不算太大，我們也只是封鎖了這片區域。」
「離開這兒向外走出一段距離，你就可以看到真正的城市了。」
男人指向身後的某個方向，不過從羅傑這裡只能看到漫漫黃沙和一些建築物起伏的邊緣。
「帶我去見石井見次！」結城奈緒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這位……」領頭的男人看著結城奈緒，一點試探的問道。
「叫我冰蝶。」
結城奈緒回答道。
羅傑想了想，「白狼。」
「兩位大人，請跟我來。」
男人似乎這時候才找到自身的定位，語氣恭敬了一些，不過動作隨意，在羅傑看起來比他們之前遇見的那幾個流派可要差得遠了。
結城奈緒向前走去，可羅傑卻沒有移動，而是轉過看向之前引起自己注意的那個地方。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那個拳頭大的黑洞上面，所對應的位置應該是那個跪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臀部。
「這些東西是從地下鑽上來的嗎？」羅傑無法想像那個男人在死前所經歷的痛苦。
他正要邁步向前，突然一個粗壯的身體攔在了身前。
「白狼大人，路在那邊。」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羅傑注意到他雖然表情恭敬，可眼神中卻流露出些許的輕慢。
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靈力波動，羅傑頓時明白了些什麼，這個男人雖然其貌不揚，但實力卻達到了三階頂峰。
和羅傑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力量相仿，這畢竟不是一個安定的世界，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羅傑挑了挑眉，「你要攔我？」
他語氣平靜，可站在對面的男人心臟卻猛地一縮，很快他臉上就堆滿了笑容，「怎麼會？」
「你們看到的只是這隻妖物在人體內產下的卵，除了擁有強烈的腐蝕性之外，這東西的氣味兒也很難聞，更重要的是一旦被沾染到身上就算用特製的香料也沒辦法清理淨。」
「我是怕您待得久了……弄得一身腥。」
粗壯男人似乎意有所指。
說完這句，他突然錯開身子，站到羅傑身邊指向前面的一個方向。
「白狼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吧？」
羅傑向剛才的地方看去，沒有所謂的黑洞，他只看到了一灘堆積在一起的屍體。
結城奈緒遞過一個探尋的目光，羅傑輕輕地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看羅傑和結城奈緒離開，粗壯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打了個手勢，跟在他身邊的其中一人留了下來，剩下的則和他一起趕到了羅傑二人身邊。
「這只是小問題，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自然沒必要驚動劍廬。」男人解釋道。
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這裡的環境很古怪，空氣中瀰漫著飛舞的黃沙，視野受到很大的限制。
而這種限制並不是因為光線受阻，似乎是一種特殊的干擾在有意掩蓋著什麼。
看樣子這裡哪怕在正常的時候也會被風沙覆蓋，所以周圍的房屋並不高，大多數只有一層，在一些角落裡羅傑還可以看到偽裝的洞口。
也許生活在這裡的人大多數時間都是藏於地下的。
「我們要出去了。」
男人提醒了一句，很快羅傑便察覺到周圍的風沙從身後湧來，他順應了這股力道，然後感覺身體被拖著擠了出去。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街道。
可不同的是嘈雜的聲音湧入，雖然有黃沙瀰漫，卻不至於無法分辨周圍的景物，整片空間也多出了幾分生機。
和劍廬山腳下的城池不同，這裡的人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一眼望去，幾乎像復刻出來的一樣。
「城裡面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總會遇見稀奇古怪的事情。」周圍的人似乎看不到他們仍在旁若無人的交談著。
「怎麼你遇見什麼妖物了嗎？」
說話的是兩個婦人，當然羅傑看不到她們的樣貌，只能通過體型來分辨。
「我倒是沒有，只是聽說隔壁山野家的男人有一天晚上回來的比較晚，在靠近他們家院落的時候聽到了奇怪的呻吟聲。」
「那傢伙嚇了一跳，他還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匆匆忙忙的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第一個說話的女人壓低了聲音，「你猜怎麼著？」
「還能發生什麼，難道他的女人還能趁他不在家找別的男人回來？」
身邊的同伴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但聲音卻明顯拔高了幾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當然不是，那女人太醜了，誰會要？」
女人倒是沒有賣關子而是繼續說道：「山野跑過去之後看到了一個蜷縮在地上的男人，他捂著肚子不停的哼唧著，那個男人把腦袋埋在下面，再加上天色很黑，山野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碰到這種奇怪的事，如果不是在自己家門附近，他恐怕早就跑了，但是沒辦法，他也只能試探著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
女人惟妙惟肖地模仿著。
「兩位大人請這邊走，我已經通知了家主，他一再吩咐我要儘快將兩位大人帶到劍廬。」
不知道為什麼，羅傑總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是有意打斷他接下來的傾聽，羅傑沒有吱聲，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白狼大人，有什麼事嗎？」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羅傑沒說什麼，轉身順著指引的方向走去。
就算離開了一段距離，他還是可以聽到身後女人傳來的聲音。
普通人是看不到他們的，所以那兩個談話的女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疼……好疼。」
女人捏著嗓子模仿著。
「你怎麼了？是肚子疼嗎？」
「不……是屁股！」
「你猜怎麼著？」她突然拔高了聲音，「就在那個奇怪人說完這句話，還沒等山野反應過來，那傢伙竟然直接脫掉了褲子！」
「然後撅起了屁股！」
「山野一看，只見他屁股上長著一隻大眼睛，還閃著光！」
「他當時就嚇壞了，撒腿就跑，稀里糊塗之中竟然跑到我們家裡，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件事才被我們知道！」
「我好像聽過這種妖怪，似乎是叫尻目，聽說也有其他人遇見過，只不過看到的人也只是受到驚嚇，似乎並沒有別的影響。」
另外一個女人說道。
隨著距離的拉開，聲音逐漸變得微弱，但只要羅傑集中注意力，他還是能夠聽到兩人之間的談話。
「你知道嗎，這樣的妖怪是因為男人賣屁股才會誕生的，不過說來也奇怪，他為什麼會讓別人看他屁股上的眼睛呢？」
「我還沒見過屁股上長眼睛的人呢。」女人嘀咕著，似乎有些好奇。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颳起一陣狂風，兩人頓時沒了談話的興致，胡亂的揮揮手分開了。
關於他們的談話，羅傑自然也沒辦法聽到。
不用想羅傑也知道那突如其來的旋風絕不是正常產生的。
「眼睛，屁股……」
羅傑還聯想到剛才在蜈蚣屍體旁邊看到的那個黑洞。
這真的是一起尋常事件？
走了沒多遠，眾人便來到了一輛馬車前，剛一上車，結城奈緒便直接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只是一點懷疑。」羅傑沒有隱瞞，將自己發現的事情以及聽到的兩個女人的談話告訴了結城奈緒。
「尻目啊……這個妖怪我是聽說過的，似乎只在這附近遊蕩，沒什麼攻擊性，只是出來嚇嚇人。」
「一開始還有人研究它是如何誕生的，但是後來發現沒有什麼影響，久而久之便淡忘了，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能聽到類似的事情。」
結城奈緒解釋道，「不要多想。」
「石井家的底蘊很深，在很多年以前也曾經崛起過，輝煌的時候，綜合實力甚至只在三大劍廬之下，只是最近這幾十年才逐漸沒落。」
「另外……」她看了羅傑一眼。
「你在這裡應該還能體會到一項別開生面的服務。」
「服務？」羅傑有些好奇。
結城奈緒沒再回答，「今晚你就知道了。」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羅傑隱約猜到了什麼。
劍廬的所在地不在城裡，而是距離城池不算太遠的一片綠洲，就像羅傑所猜測的那樣，他們現在正處於一片荒漠之上，周圍都是漫漫黃沙，起風時連天空都變成了一樣的顏色。
世界一片混沌，雖然壯美遼闊，可這裡的景色和雪山一樣看得久了難免乏味。
常世的區域面積要比現世的日出打出太多，目前人類所涉及的區域也十分有限，不知多少年的抗爭也只不過勉強維持住現在的局勢。
據說歷史上有幾次，人類明明有機會徹底消滅這些妖物完全掌握這個世界，可最終卻都功虧一簣，甚至被一再打壓險些覆滅。
而那些時候，現世也受到很大的影響。
戰爭屠殺鬼怪縱橫。
穿過陰陽術布下的屏障，羅傑走下馬車，空氣有些乾燥，可其中卻混雜著青草和花香。
和外面的荒涼不同，綠洲里的美景讓人精神一振，而在他們停下來的地方，一條金色石階直鋪山上。
山，是的，羅傑在沙漠裡看到了一座高聳的山。
並且這座山並不是自然形成的，竟然是由無數沙粒層層堆疊，然後在靈力的干預下被強行融合在一起。
這是一座沙之山。
在道路的盡頭，是一個目光銳利穿著直衣樣式服飾的老者，而在他身邊是一個眉目清秀，黑髮及腰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