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佛堂是新建的,裡面供奉著一尊韋陀菩薩的金身塑像。
因為是新建的,所以韋陀菩薩的金身塑像極其明亮,在周圍的燭火映照下顯得熠熠生輝。
我抬頭看去,只見韋陀菩薩身披甲冑,手持金剛杵,做橫眉怒目的形象。
而且因為工藝的原因,韋陀菩薩的目光微微向下,恰好落在我所在的位置,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在對我吹鬍子瞪眼一樣。
我對韋陀菩薩行了一禮,卻沒有下跪。
行禮是因為他畢竟是佛門之中的護法菩薩,不下跪,是因為我不是佛門信徒。
只是,如果佛門真的有韋陀菩薩的話,看到這群以佛之名,行魔之事的偽信徒們,會不會氣的一降魔杵把他們給活活砸死。
正在那想的時候,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有人大聲說:「何必師兄在嗎?」
我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
他身披紅色袈裟,臉上都是橫肉,乍一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什麼佛門信徒,倒像是一個屠夫忽然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一樣。
光頭身後,還是一群光頭。
只不過他們穿著僧袍,卻沒有披袈裟而已。
我心中著實汗顏,這群人壓根兒就不像什麼佛門信徒,倒像是一群穿著僧衣的暴徒。
沒錯,僧衣暴徒。
領頭那光頭對我十分客氣,滿臉都是笑容:「何必師兄,你能來大慈悲寺,實在是讓師弟驚喜。」
「自我介紹一下,我以前的俗家名字叫趙天恆,現在法號不悔,人們都喊我不悔禪師。」
我心中微微凜然。
他就是以前的魔都鎮守使趙天恆。
現在的不悔禪師。
好傢夥,你背叛了就背叛了,還給自己弄個不悔的法號,這是鐵了心要在佛門混了。
雖然心中冷笑,但我表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說:「按年歲來論,您才是師兄。」
不悔禪師大手一揮,滿臉橫肉顯得豪氣無比:「您是黑佛親傳,而我們只是得到了佛祖的一些饋贈而已,按中土的說法,您是嫡系,我們是旁系。」
「身份地位可千萬不能差。」
在十方佛國,真的是等級森嚴。即便他是一方主持,位高權重,也比不上任何一尊佛。
我是涅槃黑佛的代言人,手持黑色佛經,在身份地位上就高他一層。
除非他自己走過問心之路,成為S級,才能跟十方佛平起平坐,甚至自己稱佛也行。
我笑著說:「好說,好說。」
「我這次來佛國,其實就是替我家黑佛大人做一些事的,在這邊,有什麼事情還得仰仗禪師。」
不悔禪師大笑道:「沒問題!不過何必師兄,聽說您帶了黑色經文,不知道能不能讓師弟開開眼界?」
我知道這傢伙的意思,他沒有親眼看見黑色經文,自然是心中有疑慮的。
萬一九戒看錯了,或者說是欺騙了他,這個事可就不太妙了。
我手裡的黑色經文貨真價實,自然是真金不怕火煉。
當下我雙手一捧,一部漆黑的頁面就已經出現在了我手中。
黑色的頁面上,暗金色的文字在上面不斷的跳躍著,這是一道道佛文所形成的符文。
黑色經文之所以能成為涅槃黑佛的本命經文,這玩意兒可不僅僅是一件代表身份的吉祥物,還是一件貨真價實的佛寶。
不悔禪師看的心滿意足,愛不釋手。
他仔細觀察著暗金色的符文,讚嘆道:「這是涅槃佛經!太讓人震撼了!」
「何必師兄,以後我要是有機會拜會涅槃黑佛,一定要親自求教。」
「到時候還要請何必師兄在涅槃黑佛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我滿嘴答應:「沒問題!」
心裡卻想,你好歹也是魔都鎮守使,正兒八經的A級高手。
以後要是被抓了,鐵定是要被關在第四鎮魔獄裡的。
到時候你倆一起好好地聊聊天就行。
不悔禪師大聲狂笑,聲音豪邁,絲毫沒有佛門出家人的樣子。
他大聲說道:「何必師兄,今晚上大慈悲寺給你安排一場接風宴!」
「咱們都是佛門弟子,可得好好親近親近!」
我特麼,什麼時候佛門講究這些了?
你們這群人還真是以佛之名,行魔之事啊。
我微笑著說:「那就有勞師弟了!辛苦辛苦!」
不悔禪師哈哈大笑,正要說話,卻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悲憫的聲音:「佛門乃是清淨之地,豈能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佛祖,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佛門幾千年的清譽,就要毀在這裡了!」
這個聲音雖然聽起來很遠,但聲音清朗,即便是傳到這裡也沒有半點飄散的感覺。
光憑這一點,就能斷定說話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不悔禪師臉色一沉,罵道:「老禿驢!還真他娘的事多!」
他轉頭對我說:「何必師兄,我過去看看!」
「這群來自京都的禿驢們腦子就是不清不楚!誰是敵人,誰是同伴,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佛祖都來了,他們還一根筋的說我們不對!」
「他娘的到底誰對誰不對,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何必師兄,我讓人給你安排住宿的地方!」
我心中一動,說:「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京都來的高僧,我還沒見過呢!」
不悔禪師哼了一聲,說:「高僧?高個屁!就京都那群老禿驢們做的事,比老子做的事都要齷齪!」
「用肉體來替走女施主身上的罪孽?你聽說過沒?」
「不過師兄你要看看也沒問題,反正在佛國就是咱們的地盤兒!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大手一揮,毫不客氣的說道:「走!」
十幾個五大三粗的「佛門弟子」,頓時簇擁在不悔禪師身後朝外面走去。
出門之後,我才看見外面竟然一水兒的豪車,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十方佛國似乎根本就沒有能源危機。
他們翻身上車,朝大慈悲寺的正門方向快速開去。
我跟不悔禪師搭乘的是一輛車,從側面到正門,三百多米的距離幾乎是轉瞬即逝。
很快車輛停下,十幾個五大三粗的僧人一腳踹開車門,快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一輛大巴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大慈悲寺的門口,透過車窗,我看見一個個臉上帶著淚痕的女孩們正緊張的朝車窗外看去。
看見這些僧人的時候,女孩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多看。
我注意到,即便是隔著車窗,我也看到這些女孩們身上沒穿多少件衣服,幾乎都是薄薄的單衣。
原本端坐在大慈悲寺的三位高僧,已經攔在了那輛車門口,不許大巴車進入。
在大巴車旁邊,還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五大三粗的武僧,其中幾個傷的還挺重,鮮血都流了一地。
不悔禪師罵道:「媽了巴子!」
他一腳踹開車門,大聲說:「老賊禿!你要死啊?」
不悔禪師自己就是個光頭,卻罵別人也是賊禿,看的我一陣好笑。
但好笑過後,我又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這場魔災,不僅僅是針對中土的魔災,也是針對佛門的魔災。
無數惡魔身穿佛衣,敗壞佛門的聲譽,他們的行為甚至足以毀滅佛門!
一個身穿粗布僧袍,長得乾乾瘦瘦的老僧轉過身來,輕聲嘆氣:「趙天恆,你在做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趙天恆大聲說道:「老子……啊不,老僧在做什麼難道還用你來教?」
「趕緊滾開,這些佛門聖女可都是孝敬給歡喜佛的!你敢攔著,信不信老子……信不信老僧動手收拾你?」
那乾乾瘦瘦的老僧搖頭嘆氣:「佛門乃是清淨之地,豈能有女子進入?」
「大慈悲寺歷史悠久,莊重肅穆,更不允許女子進入。更何況,這些女子還都是你們強迫而來!
「老僧既然看見了這事,就不能允許你們在這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