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大隱隱於市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朝。

  連蔣先生都要這般慎重對待的人,絕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角色。

  但有一點我就很奇怪。

  這類世外高人,你要麼隱藏在大都市之中,暗中攪動風雲。

  要麼隱藏在深山之中,不理天下紅塵滾滾。

  幹嘛非得跑來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小縣城?

  看著眼前銀裝素裹的小縣城,我並沒有貿然進城,而是站在城邊公路上默默地等待著。

  蔣先生並沒有告訴我先知的具體地址,而是對我說,如果到了縣城,就站在那等。

  先知若是想見你的話,會主動派人過來接你。

  先知若是不想見你的話,就算是告訴了你地址,你也不會找到他。

  當時我說,如果我來了,先知不知道怎麼辦?那豈不是白等了?

  蔣先生微笑著回答道:「我也說過,先知通曉一切。」

  「甚至可以說,當你決定要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對於蔣先生的話我是持有懷疑態度的。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全知全能的人?

  如果有的話,只可能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

  而且就算是從未來穿越回來,也不見得就能什麼都知道。

  因為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候一隻蝴蝶輕微的扇動一下翅膀,就會造成未來的大幅度改變。

  所謂蝴蝶效應,不外如此。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穿越吧……

  正在那想的時候,一輛毫不起眼的長安轎車停在了我面前。

  緊接著車門打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從駕駛位置跳了下來,大聲說:「你就是張庭軒的弟弟,張知穆嗎?」

  「先知讓我來接你。」

  老實說,在那一剎那,我是有點震驚的。

  先知竟然真的知道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並且還安排了人來接我。

  但很快我就又冷靜下來。

  這不算什麼。

  先知在岷縣經營了這麼長時間,要是連我來了都不知道,也不配稱為先知了。

  能接到我,不算什麼。

  雖然腦子裡這樣想,我嘴上還是很客氣的說:「辛苦小兄弟了。」

  那人笑著說:「叫我阿發就好了。」

  「上車吧!」

  阿發是一個夜行人,靈魂強度起碼達到了B級。

  這種實力對應他的年齡還是很優秀的。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能在三十歲前達到B級就算是很不錯了,五十歲前達到A級,就足以躋身於中土最頂尖的那一批夜行人行列之中。

  如果再給阿發一點時間,他達到A級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

  當然,像我,鄧伯川,鐵三船,阿諾這樣的人不在正常情況之中。

  我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高手中的高手。

  不然的話宋君子也不會在組建特案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找上了我們四個。

  岷縣是個小縣城,人口本來就少。

  再加上寒冬臘月的,大雪紛飛,更是讓路上顯得有點蕭瑟。

  我坐在車輛後排,耳朵里卻聽著阿發絮絮叨叨:「張知穆先生,先知其實很怕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非得要住在這地方,而不去相對暖和一點的粵省,或者乾脆去香城。可他偏偏要住在這個冰冷的小縣城裡。」

  「可先知卻一定要等著您過來才肯走。」

  「岷縣的冬天太冷了,您來了也好,早點讓先知把您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可以搬走了。」

  「說真的,我不喜歡這地方。」

  我忽然開口說道:「先知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來?」

  阿發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是啊。先知很早之前就跟我說,等你過來,我們立刻搬家,再也不留在岷縣了。」

  我心中一動,一開始就知道我要來這?

  要知道半年前我還只是一個為了生活,準備拍短視頻的博主。

  還是我哥從十萬大山那邊回來,我才走上了夜行人這條路。

  也就是說,我還沒走上夜行人這條路,先知其實就知道我要來岷縣了?

  我再次問道:「先知要等的人,確定就是我?」

  阿發笑著說:「沒錯,就是你,張知穆!張庭軒的弟弟!」

  「為了等你,我們住在這得有五年半了。」

  五年半?

  我忽然想到,我哥失蹤了五年,回來之後,恰好又過了半年。

  也就是說,我哥失蹤的那一年,恰好就是先知帶著阿發來到岷縣的那一年。

  這個時間是不是個巧合?

  我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說先知在我學會了靈魂經文以後,就斷定我會來岷縣找他要太古符文的傳承。

  這也算是能推理的出來。

  但我哥失蹤那一年我還沒大學畢業,先知就跑去岷縣等我了。

  為什麼要在五年半前跑去岷縣?

  如果先知真的無所不知,他大可以在今天就抵達岷縣,幹嘛還要等我五年半?

  阿發說了,先知怕冷。

  這地方又鳥不拉屎,五年半的時間,也不知道先知是怎麼度過的。

  這位先知,有點東西啊。

  我坐在車輛後排若有所思,阿發卻通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是不是挺震驚的?」

  「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的。」

  「先知說過,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和人,其實早就有了定數。」

  「只有少部分人的命運存在變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遁去的一,就是變數。」

  「當然了,先知說你的命運就有變數,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他一邊說,一邊把車開的飛快。

  片刻之後,他就把車停在了洮河旁邊。

  寒冬里的洮河並沒有上凍,只不過往日湍急的水流現在卻變得很小,嘩啦啦的在河道裡面蜿蜒前進。

  阿發把車熄火,然後主動下車給我開門,說:「張知穆,我們到啦!」

  河邊有一棟二層樓的建築,建築是磚瓦結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如果是我路過這裡的話,我一定不知道這裡竟然就住著赫赫有名的先知。

  那位連蔣先生都要推崇的存在。

  我下車後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拜訪。

  但阿發卻大聲說道:「先知,先知,我把張知穆接過來啦!」

  他推門而入,剛一進去,就有人惱怒的說:「接來就接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莫要驚擾了先知讀書!」

  我向前走去,才發現攔著阿發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

  老漢像是經歷過無數風霜,臉上的皺紋如同老榆樹皮一樣,多的能夾死蚊子。

  他的一條腿似乎是瘸的,以至於走路的時候還一瘸一拐的,被阿發一繞,登時就鑽進了屋子。

  老漢惱怒起來,大聲說道:「黃啟發!你給我站住!」

  阿發笑眯眯的回頭說道:「老鍾!張知穆先生可是先知要見的人!他吩咐過的,只要人帶來了,立刻去見他!」

  老漢轉頭看了我一眼,冷笑道:「等了五年半才算是等來這麼個傢伙。」

  「哼!進去吧!」

  他頭也不抬,轉身繼續去掃地。

  奇怪的是,地板磚上明明乾淨的很,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這老漢卻始終在那低頭清掃,也不知道在清掃個錘子。

  我對老漢微微點頭,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阿發卻站在樓梯口催促道:「快點快點!」

  「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麼辦事拖拖拉拉,跟個老頭子似的?」

  我加快腳步,就見阿發已經站在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

  到了二樓,這裡已經暖和了很多,就我感覺起碼到了二十六七度,稱得上是溫暖如春。

  但阿發站在的房間門口,依然能聽到裡面傳來沉悶的咳嗽聲。

  阿發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說道:「先知,張知穆來了。」

  裡面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緊急著我聽見裡面傳來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進來吧!」

  阿發推開房門,對我低聲說道:「莫要惹先知生氣,進去吧!」

  我邁步往前,已經走進了房屋裡面。

  背後的阿發默默地把門關上,卻沒聽見腳步聲,想來是守在了門口。

  我沒有多想,轉頭朝屋裡掃了一圈,然後目光落在了一個身穿白袍,滿臉蠟黃色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