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我爸和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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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就在滹沱河邊上,屬於冀南行省,省城石門下轄的一個小縣城。

  縣城名字叫深澤。

  人口勉勉強強有個二十來萬,占地面積不過三百平方公里。

  放在富饒點的地區,基本上也就是個鄉鎮規模。

  但我出生在這,生長在這。

  這是我的老家。

  我知道,那個勞什子的萬鬼大會召開在集,不知道多少亡魂惡鬼都在太行山匯聚,我作為新上任的冀南鎮守使,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召集人手,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在這檔口跑回老家看看。

  但我真的忍耐不住。

  自從在縣城遇到了我哥,我就再也沒回家過。

  我爸媽都還在這生活,我想去看看他們。

  還有一點就是,以前我哥參賭,迫不得已被逼遠走他鄉。

  以前看來,那是我哥自作自受。

  但現在看來,卻到處都是蹊蹺。

  我哥品學兼優,為什麼卻在短短一兩個月內輸了七十萬賭債?

  他今年不過二十八歲,卻能走過問心之路,這個年紀甚至比宋君子還要早。

  說明他意志力極其堅定,並且對自己的人生方向和目標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這樣的人,會連賭癮都無法控制?

  還有我爸趕我哥走的時候,雖然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甚至聲稱沒有他這麼個兒子。

  但我曾經注意過他的目光,他不像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反倒是很冷靜很冷靜,甚至還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現在想想,無論如何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我去萬鬼大會解決問題之前,我想回家看一看爸媽。

  有些問題我也得問個清楚。

  說起來,我在外面這麼長時間,連個電話都沒給家裡打過。

  一方面是我手機要麼處於沒信號的地方,比如說十萬大山,比如說地下世界碎骨峽,再比如說鎮魔獄的第五監區或者乾脆就是亡靈之地。

  想打電話都沒辦法打。

  再一個,我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我哥的那些債主們也有一部分在找我。

  我擔心他們會找到我爸媽,所以不敢給家裡打電話。

  現在不一樣了,有些疑問必須得問個清楚,有些事,我也得處理一下。

  張三把車開的飛快,在高速公路上見車超車。

  兩個多小時後,我已經看見了那座熟悉的滹沱河大橋。

  越過大橋之後,我就看見了河邊的小村莊。

  此時正是初冬來臨,小麥已經停止了生長,準備貓冬。

  公路兩邊,到處都是騎著電動車匆匆去上班的工人們。

  在這地方,那種熟悉的感覺終於回來了,似乎在這一刻,什麼魔災,什麼萬鬼大會,什麼A級高手神級高手,都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還是那個畢業後,想要拍攝短視頻分享家鄉美景和特產的,不斷努力打拼的博主。

  但這一瞬間的恍惚,終究還是醒過來了。

  魔災已經來臨,萬鬼大會也即將割據太行山。

  眼前的這一切都只會成為過去。

  未來只能是戰爭,人和鬼的戰爭。

  過橋之後,我就主動開車,讓張三坐在了副駕駛。

  隨著熟悉的景色越來越多,我已經開到了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村子。

  村中間的公路依舊坑坑窪窪,道路兩邊的槐樹已經落完了葉子。

  我開著車一直往前,看見了村頭開超市的王老闆,也看見了理髮店的苑師父,還有賣熟食的,修家電的,甚至村中心的小學那邊,我都看見了等著接孩子的老人們。

  我默默地開著車,很快就到了自己家門前。

  大門是緊鎖著的,上面貼的兩個門神,一個已經被風吹走了,另一個被陽光曬得掉了顏色。

  門口的月季花裡面滿是落葉,看起來像是很久都沒人收拾的樣子。

  我心裡有點慌了。

  家裡沒人?

  現在都快中午了,家裡怎麼會沒人?

  想到這,我已經打開車門,熟悉的從旁邊的月季花下面掀開一塊紅磚,從紅磚下找到了自己家的鑰匙。

  掀開紅磚的時候,我看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磚形印記。

  這是下過雨之後,雨水凝固了磚頭後才會出現的樣子。

  只這一點就能說明,鑰匙放在這裡很久了,經歷了最少一場下雨!

  我匆匆地打開大門,抬腳就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才發現院子裡都是落葉,北邊的正屋和東邊的側屋都緊緊地關閉著。

  我拿出鑰匙打開之後,只見屋子裡面桌子椅子很是齊全,床上柜子收拾的整整齊齊。

  按下開關,發現沒電,我才意識到這棟屋子估計關閉了總電源,甚至可能連總水管都給關了。

  去廚房看了一圈,才知道自己的推斷是對的。

  我爸媽出門了。

  而且還是出的遠門。

  他們把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床上的被褥都為了避免落灰,疊整齊後放進了柜子裡面。

  總電源和總水管都關了,門窗都關閉著。

  之所以把鑰匙放在門口的月季花下,估計也是想給我,或者給我哥留下開門。

  我失魂落魄的從屋子裡走出來,有點想不明白。

  爸媽去哪裡了?

  我家在外面沒親戚,爸媽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應該不是去走親戚了。

  出去做生意就更不可能了。

  家裡沒那個閒錢,老兩口也沒經商頭腦。就我爸那暴脾氣,能跟客戶打起來。

  可他們去哪裡了?

  總不能出去旅遊了吧?

  還有,為什麼走之前不給我發個消息?

  雖然我一直處於沒信號的地方,但我的手機號一直沒變。

  就算打不通,等完事後收個簡訊應該也沒問題吧。

  為什么爸媽一聲不吭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我嘆了口氣,第一次拿出手機,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結果裡面卻傳來一個悅耳的鈴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打給我媽的時候,依舊是一樣的結果。

  我乾脆把手機收起來,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既然爸媽不在家,我留在這也沒什麼用!

  抓緊時間,下午我還要去見見豫南,晉西北兩位鎮守使呢。

  至於我爸媽,回頭委託地方治安管理處,查詢一下購票記錄或者其他身份信息,應該很容易知道他們在哪裡。

  我現在可是冀南行省的鎮守使。

  凡是跟陰陽沾邊的事,我都是那個最高的決策人。

  結果我剛剛走到門口,迎面卻開過來了一輛很優雅的銀灰色小轎車。

  車輛堵在了張三車後,然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手持文明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老人邁步走了出來。

  那老人看起來約莫七十多歲,卻精神矍鑠,雙眼炯炯有神。

  他笑著看了我一眼,說:「你好,請問這裡是張麟國的家嗎?」

  張麟國,是我爸的名字。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自從知道萬鬼大會的背後有個白衣服老頭在搞鬼之後,就對穿著白衣服的老頭很是反感。

  所以我平靜的說:「是的,您是哪位?」

  聽口音,他可不是我們本地人。

  那老人笑著說:「太好了,終於找到他家了。」

  「請問張麟國先生在家嗎?」

  我搖頭說道:「不在,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是什麼。我遇到我爸的時候會轉告於他。」

  那白衣服老頭嘆了口氣,說:「原來還是見不到張先生啊。」

  「你是張麟國的兒子吧?你叫張庭軒還是張知穆?」

  我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我叫張知穆。」

  白衣服老頭微笑著說:「原來是張二公子。」

  「既然張先生不在,他的兒子也可以。」

  「是這樣的,在很久以前,我欠了張麟國先生一些東西,一直沒機會轉交給他。」

  「現在好不容易能出來了,所以就第一時間想把東西還給張麟國先生。」

  「既然他不在,他的兒子接收一下也是可以的。」

  他轉身說道:「阿威,把東西拿出來吧!」

  車裡走出來一個留著哈喇子的男子,他似乎有腦癱一樣,不僅面部表情控制不住,甚至連走路都搖搖晃晃。

  不過他的手中還捧著一個蓋著紅色綢子的小盒。

  盒子的形狀方方正正,從大小上來看,更有點像骨灰盒一樣。

  這讓我更不喜了。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白衣服老頭說話的時候客客氣氣,又是來還東西的,我也不至於跟人家翻臉。

  但我還是順口說了一句:「這是什麼東西?」

  那白衣服老頭笑眯眯的說:「二十九年前,張麟國先生來到我家,留下了一些東西,也拿走了一些東西。」

  「當時我沒在家,所以沒能見張麟國先生一面,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我只能困守家中,也見不到老先生的面。」

  「現在呢,好不容易我能走出來了,所以就想著把這件東西給張麟國先生看看,看看他是不是還記得當年的事。」

  我伸手接過盒子,不經意間,我還觸碰到了那腦癱少年的手腕。

  那腦癱少年則對我歪歪扭扭的說:「你……你好……」

  我客氣的點點頭,問:「我能看一看這東西是什麼嗎?」

  白衣服老頭說:「沒問題!」

  我掀開紅綢,立刻露出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黑色小盒。

  稍稍檢查了一下,才發現盒子根本就沒上鎖。

  於是我伸手一掀,然後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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