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對面傳來一陣嘩啦啦搓麻將的聲音，還伴隨著一個囂張至極的聲音：「給錢給錢！」
緊接著是牌友們低聲的笑罵。
我說：「趙學智先生，我是鹿泉張知穆。」
話還沒說完，那個囂張至極的聲音就不耐煩的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看見忙著呢？」
我頓了頓，繼續說：「我想去西山鬼市，葫蘆島的羅賓讓我來找您。」
趙學智罵罵咧咧的說：「羅賓漢？這狗日的還活著呢？」
「行了，想去西山鬼市沒問題，我給你寫陰陽信！」
「看在你是羅賓推薦的份上，一口價，五十萬！」
「先錢後貨，明碼標價！」
我：「……」
我啪的一聲就掛掉了電話。
玩呢？
去西山鬼市還要花錢？
先不說這錢到底要不要秦爺出，光是這份態度就讓人很不爽好不好。
不就是個陰陽掮客嗎？我就不信離了你我就去不成！
正準備給羅賓再打個電話，手機卻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我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趙學智小心翼翼的聲音：「兄弟，兄弟，您是鹿泉張知穆？」
我說：「嗯，我是鹿泉張知穆。」
他又說：「張庭軒是你哥哥？」
我回答道：「親哥哥！」
對面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熱情起來：「張大兄弟！我叫趙學智！剛才哥哥是給你開玩笑呢！」
「五十萬？呸呸呸！在兄弟面前哪裡能提錢？」
「您要去西山鬼市是不是？沒事，做哥哥的親自帶你進去！」
我知道他的態度為什麼一下子轉變的這麼快。
他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
我沒說什麼，而是客客氣氣的回答道：「那就麻煩趙先生了。」
趙學智說：「你看！跟我還客氣什麼？我跟你說啊，你哥跟我那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在朝陽峰的那個晚上，我哥其實跟我說起過很多人。
有些人是值得信任的，有些人是需要小心的，還有一部分人直接就是仇家，看見了就弄死，准沒錯。
但這些名字里就沒有趙學智。
想來他也是扯虎皮做大旗。
但我卻沒點破。
我說：「您在哪裡？」
趙學智說：「我在省城呢！不過您別擔心，我今晚過去接您！鹿泉哪裡？」
我猶豫了一下，說：「輝煌娛樂城。」
趙學智回答道：「沒問題！張小兄弟，晚上八點我去接您！您最好做點準備，西山鬼市那地方對您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總得有備無患是不是？」
「就這樣，晚上見！」
掛掉了電話，趙學智又發過來了幾條簡訊。
大部分都是關於西山鬼市的介紹，還有一些禁忌和不能招惹的東西。
我認真的看了一下，然後神色更加疑惑。
秦爺的賭局竟然選擇在這麼一個地方。
西山鬼市是專門針對夜行人的一個交易場所。
這裡類似集貿市場，人員是魚龍混雜，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
既然是鬼市，交易的時間自然是在深夜。
而來來往往的客人們，也不僅僅只限於夜行人。
別的不說，像什麼屍姥姥，缺耳朵老貓這種貨色，自然是一抓一大把。
搞不好還會遇到真正的亡魂。
夜行人之中，最不願意遇到的就是這類東西。
但不可避免的一定會遇到這種東西。
我不知道背後盜走秦爺和陳世峰壽命的到底是誰，但卻知道自己一定要跟對方碰一碰。
我是守命人，他是盜命人。
按照我哥的說法，我們就是天生的仇敵。
正在我摩拳擦掌，準備晚上大幹一場的時候，我卻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秦爺的老婆打過來的。
她哭哭啼啼的告訴我，說就在剛剛，秦爺死了。
他臨死之前，瘋狂的尋找手機想要撥打電話。
但電話號碼按完之後，整個人就不行了。
家裡忙的是一塌糊塗，又是找醫生急救，又是打電話通知自己兒子趕緊回來分家產。
直到秦爺死後一個多小時，才有人想起了了他臨死之前似乎瘋狂的想要撥打電話。
他們用秦爺的手指解了鎖，然後撥出了秦爺按下，卻沒來得及撥出的電話。
電話這頭，我著實是愣了半天。
秦爺死了？
那賭局該怎麼辦？
對面喂喂了好幾聲之後，我才說：「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之後，我準備騎上自己的電瓶車趕往輝煌娛樂城。
但轉頭一看，又發現了我哥留下的這輛破麵包車。
這輛破麵包車自從進了院子之後我就再沒碰過，包括裡面的三百萬髒錢也分文未動。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中一動，丟下了電瓶車鑰匙，反而拿起了破麵包車的鑰匙。
我要開我哥的這輛車去處理事。
秦爺是死在輝煌娛樂城裡的。
我去的時候，醫生已經給出了簡單的判斷，心肌梗死。
這是一種急性病，據說連醫院都來不及去送，秦爺就咽了氣。
我到輝煌娛樂城的時候，這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所有的客人都被請了出去，大廳里就剩下兩波人在那吵架對罵。
吵架的雙方主力都是一對母子。
兩對母子的打扮和性格如出一轍，母親濃妝艷抹，兇悍絕倫，兒子滿臉橫肉，五大三粗。
罵人的時候嗓門奇大，一點都不示弱。
我稍稍聽了幾句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是秦爺的兩個女人和兒子。
之所以說是女人和兒子，是因為秦爺是混江湖的，認為錢比家人重要多了。
所以他從沒打算結婚讓人分走自己的家產，而是找了一個女人，以夫妻的方式生活，卻沒有領證，只辦了酒席。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自己的錢財還是自己的，女人休想分到一星半點。
而且還能同時娶好幾個媳婦。
反正只要不領證，隨便你怎麼來。
秦爺這樣的生活過了二十多年，也有了兩個十幾歲的兒子。
現在他死了，兩個女人得到消息後，立刻帶著自己的兒子過來了。
要說女人雖然不是老婆，但兒子那可是親兒子，是受法律保護的。
秦爺留下的資產，誰來的早，誰就能占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