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守命人身為夜行人中最特殊的存在,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身份的特殊性。
人人都想藉助守命人的手段來續命,這樣做的情況下,必定會有一部分人選擇與我交好。
左非林如此,那位未知的靠山,應該也是如此。
所以我一開始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對方既然不敢公開露面,說明他還並不願意跟白落翻臉。
既然如此,就不能完全指望對方。
我哥說過,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只有靠自己才是王道。
掛掉了左非林的電話後,我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治安管理局。
進來的時候是上午時分,出去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雖然是傍晚,但京都一帶人口稠密,經濟發達。
傍晚時分正是下班高峰期,到處都是急匆匆的人群和沿街熱鬧的店鋪。
我沒有急著去找初一,因為我知道白落一定會在暗中盯著我。
所以我很淡然的走了一段路之後,轉身走進了一家刀削麵館。
看著頭頂上正宗山西刀削麵的牌子,我忽然就想起了瑞麗市的刀削麵館。
那位姓鐵的帥大叔,現在也不知道怎樣了。
有沒有跟隨邵正義一起去勐臘小城接應宋君子。
還有那個叫安全的傢伙,性子急躁,風風火火,不過一身本事倒是不錯。
我一邊想,一邊順手點了兩份炒刀削麵。
不怪我吃的多,實在是從凌晨宴會結束之後,我真的是滴水未進。
就這,兩份炒刀削麵怕是都不夠我吃。
這一頓飯吃的如同風捲殘雲,頃刻間,兩份炒刀削麵就被我吞進了肚子。
吃飽喝足之後,我也沒急著離開,而是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首先,白落一定在派人盯著我。
說不定餐館裡面就有。
其次,我一定要找到初一。
不為別的,主要是初一心思太單純了。
在荒野上的時候還能住破廟,在鬧市區里你住哪裡?
就算是你睡在大街上都得被治安兵們給叫起來盤查身份。
再加上她那麼愛吃。
偏偏身上還沒錢,萬一惹出什麼事來,怕是白落就能迅速的察覺到。
雖然我去找初一更有可能把白落引過去,但相比於不可控的危險,我反倒是更傾向於把初一帶在身邊。
反正有那位「靠山」在,白落也不會再調動治安管理局的人為自己辦事。
我心中計較已定,很隨意的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羅盤。
滴上自己的一抹鮮血,羅盤的指針就開始悄然轉動。
我藉助羅盤的推演方向,又打開手機電子地圖的導航。
片刻之後,我的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
從羅盤推演的方位,搭配上手機電子地圖的導航。
我鎖定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位置。
定都峰,廣慧寺。
這是一家寺廟!
但問題來了,初一是屍仙。
按理來說應該避免去寺廟,道觀這類地方。
畢竟天子腳下,這些寺廟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道行高深的法僧或者道長鎮守。
初一雖然看起來跟常人沒什麼區別,但也架不住佛門高僧用慧眼去看。
一旦識破身份,這不玩呢?
沒有哪個寺廟會允許一具屍體在外面活蹦亂跳的溜達!
我額頭上滲出了一抹冷汗。
初一啊初一,你還真是會給你家先生找麻煩。
沒事跑廣慧寺去做什麼?
我匆匆收起桌子上的東西,順手給店家轉了帳,然後站在大街上攔截計程車。
因為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計程車很不好攔,好不容易停了一輛車,車上還有兩濃妝艷抹的女郎坐在後排座位上。
看見我風塵僕僕,背著沉甸甸的登山包,很明顯的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哪裡管她們嫌棄不嫌棄,對司機說:「定都鋒,廣慧寺!順路嗎?」
司機樂了,說:「順路倒是順路,兩位姑娘不介意就行!」
一個女郎回答道:「只要先送我們就行,其餘無所謂。」
「還有,男女有別,大哥你得坐副駕駛。」
不用她說,我也不會跟她們擠在後排。
當下我到了聲謝,抱著自己的包裹就坐在副駕駛上,目光卻朝定都峰的方向看去。
憑藉我的目力,我依稀還能看見遠處群山黑魆魆的影子。但那座山是定都峰,我還真就弄不清楚。
司機是個話癆,說:「兄弟,大晚上的跑廣慧寺做什麼?」
「那地方不對外營業,也不是什麼旅遊景點。」
「而且有傳聞說,那地方還不太乾淨。」
我皺眉說道:「不太乾淨?」
司機回答道:「我也沒去過,反正都這麼說。」
「那地方晚上沒人去,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過去。你想要禮佛的話,還不如去附近的潭拓寺。」
我笑著說:「那倒不必。我也不禮佛,就是有幾個朋友在那邊露營,感受一下荒野氣氛。」
司機笑著說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
他囉里囉嗦,我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著。
很快,計程車就都到了潭拓寺。
兩個濃妝艷抹的女郎下了車,車輛再次朝前面開去。
這一次越走就越荒涼,道路雖然依舊平整,但路燈卻沒了。
好在司機技術不錯,不多會兒就把我送到了定都峰腳下的公交站牌位置。
他說:「這地方以前被改造成文化休閒地,又路障攔截車輛,開車進不去,就到這好了。」
我也沒計較,拿出手機轉帳過去,然後拎著包裹下車。
剛一下車,就見周圍陰風陣陣,吹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時我就愣住了。
臥槽。
這地方還真不乾淨!
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天子腳下,中土氣運所在。
但凡是有什麼妖魔鬼怪,都得藏著掖著,絕不敢露頭出現。
畢竟京都的夜行人數量可不少,抓一個髒東西那就是功德。
可是在佛門清淨之地,竟然會有陰風陣陣,著實是讓人匪夷所思。
要是放平時,我是不會去管這些閒事。
但初一就在廣慧寺內,由不得我糾結。
就算是真的有髒東西,我也得收拾下來,反正不能讓初一被欺負了。
雖說定都峰上陰風陣陣,到處都顯露出了一些破敗的模樣。
但其實仔細看去,卻能發現道路上一塵不染,周邊的垃圾桶也被擦的乾乾淨淨。
很明顯,這裡其實是一直有人維護的。
我順著水泥路七拐八拐的一直往上,不多會兒就看見了廣慧寺的大門。
跟那些名山古剎相比,廣慧寺簡直就不值一提。
這就是一座擁有一個小院,六間佛堂的小小寺廟。
寺廟門口大門緊閉,但院子裡面卻有隱隱的誦經聲和燈光。
我抬頭看去,還能看見兩棵高大的銀杏樹,在秋風吹過的時候,金黃色的葉子還不斷的往下打著旋輕柔落下。
說真的,如果沒有那一陣陣讓人發冷的陰風。
這地方還真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修心之地。
我站在寺廟門口,足足過了好幾秒種,這才伸出手來準備敲門。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寺大門忽然打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沙彌快步走了出來,對我彎腰說道:「張先生,主持邀請您一起聽經。」
我吃了一驚,忍不住說道:「主持知道我要來?」
邪了門了!
難道這個小破寺廟的主持,還會未卜先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