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後。
萬眾矚目的超級跑車,緩緩來到了本地二高校區附近。
這裡是劉源與楊鋒曾經上學的地方,有著一段特別的回憶。
「這條路熟悉麼?」劉源笑著問道。
「該右拐了。」楊鋒目光看向了街道拐角,很清楚劉源要去哪裡。
拐個彎。
道路的另一邊是酒吧一條街。
路邊擺著燒烤攤,發光的招牌布滿一層油污,烤架上傳來陣陣雞腿與羊肉串的香味,由背後的一個大風扇將香氣吹遍整條街。
燒烤攤對面是夢海網吧。
幾百台機器的大網吧,招牌在夜裡亮堂的很。
每到了放學時候就會爆滿,學校里寄宿的男生,不惜翻牆也得來包宿,玩上一整個通宵再回去上課睡覺。
「鋒哥,咱們以前經常來這吃燒烤。」
「還有那個夢海網吧,現在都還開著呢,生意還是那麼好。」
劉源感嘆著,一切都那麼熟悉,仿佛回到了上學時的青春歲月。
再裡面就是酒吧了。
一家接著一家,連成了一條街,後來也被人叫成酒吧一條街。
每年都會有一些學校里的混混,天天不上課,混跡在酒吧里胡搞八搞,約上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朋友多,面子就大,顯得自己牛逼轟轟,搖旗吶喊能叫來一百多人,整條街都給他站滿。
再時不時裝個逼。
再時不時打個架。
仿佛整個社會最牛逼的就是自己,感覺十分良好,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什麼人敢招惹。
你別說。
這樣的社會渣滓,總是能吸引來漂亮姑娘。
女朋友一個賽一個的俊俏水靈,慕強的心理讓懵懂少女們追逐著有頭有臉的『大哥』們。
「這些小女生,還是那麼單純。」
劉源感嘆一句,少女們心思太單純了,年少不知富哥好,錯把混混當成寶。
「這條酒吧,就是她們眼裡的花花世界。」
楊鋒也發出感嘆,還在上學的小女生們,沒有涉足真正的社會,也沒挨過真正的毒打,更沒接觸過真正的繽紛世界。
「鋒哥你說話還挺哲學的。」
「我突然悟了,怪不得高中戀愛,大學分手,幾乎成了一個定律。」
劉源繼續感嘆起來。
「別說進社會了,漂亮姑娘們將來上了大學,接觸了更多富二代,假期帶她們去瑞士滑雪,去馬爾地夫潛泳,去巴黎購物,去景區露營……」
「再回頭看看這些小混混們,哪還瞧得上眼。」
恐怕再過幾年會迎來一個反轉。
現在喝酒耍酷的『大哥』們,若是家裡無權無勢,將來大部分會進廠打螺絲,到時候就會想起昔日身邊女孩們的好。
再聯繫之時,攻守異位,身份反轉,最終淪為舔狗,而且是敗犬中的敗犬。
「哎。」
楊鋒再次嘆息一聲,可惜有一些好男孩也會等來相同的結果。
一把銅鎖被金鑰匙捅過,留下了些許金粉殘渣,也會讓銅鎖覺得銅鑰匙配不上自己……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陣驚呼。
「哇!」
「這是什麼跑車,好漂亮!!」
酒吧門口有許多漂亮小姑娘,看著超級跑車停在路邊,兩眼泛著小星星,拿起手機拍照。
「切。」
「什麼牌子,根本不認識,最多也就幾十萬吧。」
「我哥們開蘭博基尼的,家裡還有一台法拉利,比他這拉風多了。」
幾個喝酒的小混混,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眼裡只認識幾個大牌子,對於曾制霸F1賽場的路特斯完全不認識。
機翼展開。
楊鋒和劉源下車,兩人身上是地攤貨,看上去有些寒酸,再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利群,以及不要錢贈送的打火機。
遠處不禁傳來一陣噓聲。
跑車倒是唬人,連個華子也抽不起,太掉檔次了。
「他媽的……」
劉源循著噓聲回頭望去,幾個蹲在馬路牙子上的小混混正指指點點,頓時升起些許火氣。
楊鋒按住了劉源的肩膀,嗤笑一聲:「一群小屁孩,你也太幼稚了,難道想約人家打群架?」
「哈哈哈。」
「你說得對。」劉源也被自己氣笑了,就像楊鋒所說的那樣,也太幼稚了。
燒烤攤。
這攤主在這干二十多年了。
燒烤爐烏漆嘛黑,招牌也布滿一層油漬,但味道絕對沒的說,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還記得我們最愛吃什麼嗎?」劉源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上,而這也是曾經他最愛坐的位置。
楊鋒會心一笑,抬起手向老闆吆喝起來。
「老闆!!」
「二十串羊肉,二十串板筋,再來兩個大雞腿,最好再送點烤麵筋!」
上學時次次都這麼點,每次都心疼好一陣,學生黨畢竟沒什麼錢,網吧包宿還要消費一波。
很快。
熱騰騰的烤串擺好,木炭薰香誘人,雞腿表皮焦脆,烤串滋滋冒油,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老闆又深深看了一眼楊鋒與劉源。
「原來是你們兩個老顧客,敘舊來了?」
「你們先吃著,我再送你們點好的,弄兩個腰子補補。」
燒烤攤的老闆很會做人,見到老顧客心情也不錯,送了兩串最貴的大腰子。
劉源從冰櫃裡拿出兩瓶啤酒。
冰鎮渣涼的啤酒倒滿酒杯,僅僅幾秒杯外就布滿一層水汽。
「乾杯。」
楊鋒與劉源久違的碰杯,然後一飲而盡,透心涼的爽感傳遍四肢百骸,夏天就得找到這個感覺。
一口酒。
一口肉。
劉源吃的滿嘴是油,擺開架勢準備下一項酒桌必備事項。
吹牛逼!
「鋒哥。」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個子矮總被人欺負。」
「那時候你得了病,也被人取外號,天天受歧視。」
劉源開了一瓶價格便宜的冰鎮啤酒,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不由得感嘆道:「咱們倆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楊鋒點了點頭。
「他們都叫我羊癲瘋。」
「帶頭的人叫洪傑,最近沒怎麼聽說過,應該混的一般。」
楊鋒嘴角略帶笑意,洪傑早就消失在自家的地下室,算是一個小秘密。
「再喝一個。」
劉源舉起杯子,兩人相視一笑,碰杯,一飲而盡。
「咱們倆成了好朋友。」
「那時我窮,而你幫著家裡宰豬,在學生黨里算是個有錢人,天天請我吃燒烤。」
劉源流露出感激之情,又指了指桌子和屁股下的板凳:「就在這個燒烤攤,這個桌子,這個位置。」
最初的時候,劉源又矮又窮。
楊鋒雖然精神有問題,但卻時常幫屠宰場殺豬,請同學好友吃點燒烤不成問題。
「鋒哥,你知道麼?」
「你請我吃燒烤,對我的意義並不單單是燒烤,而是尊重!!」
劉源滿臉真摯,一個被霸凌者的自尊心是脆弱的,所有人都欺負他的時候,世界也將變得黯淡無光。
這時。
一個人能與你做朋友。
一個人能給予你足夠的尊重。
那份尊重與友誼,仿佛能劈開黑暗,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別搞這麼煽情。」
「只是幾頓燒烤而已,你請回來就是了。」
楊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那段時光劉源剛剛激發了系統,把他當做下一個狩獵目標來著……
啪。
劉源拍了一下桌子,對於這個說法很不認同,繼續侃侃而談。
「那一天,咱們被欺負慘了。」
「狗日的,往我桌子上刻了字,還在咱們板凳上尿了一泡。」
「你氣不過,從家裡拿了兩把剁肉刀,到班裡大喊我是神經病,你們誰再來惹我一下試試!!」
劉源驚心動魄的說著,霸凌只有一次與無數次,不反抗的話就會日益加劇,而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狠得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
楊鋒的瘋狂行為,嚇傻了那群霸凌者,誰知道神經病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當時都嚇傻了!!」
「那些霸凌者,變得像小雞仔一樣老實,排著隊站在後面被你掌摑挨巴掌,屁都不敢放一個。」
劉源手舞足蹈的說著,繼續道:「你挨個打一遍,又回過頭來拿著刀指著我,逼我做一件終身難忘的事情。」
正所謂好漢不提當年勇。
楊鋒有些尷尬,掩飾似的拿起大雞腿啃了兩口,繼續聽劉源講述曾經的往事。
劉源再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模仿起楊鋒當年的姿態:「劉源,你給我去打他們一巴掌,一人打一巴掌!!」
「你得讓這群傻逼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