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活很少。

  楊鋒在屠宰場忙了一上午，將所有的生肉處理乾淨。

  下午有課。

  除了屠宰場的工作之外，楊鋒還是一個在校大學生。

  【特殊教育】

  這是一個十分冷門的專業學科，主要涉及於特殊教育心理學，聾啞兒童的教育課程，手語翻譯訓練……

  楊鋒被診斷為精神病，同時擁有妄想症與嚴重抑鬱症，還有一些更加罕見的精神障礙。

  學校建議他休學治療，大部分專業都委婉的拒絕了楊鋒，唯有特殊教育專業的高教授，不介意楊鋒的身份。

  大課堂冷冷清清的，只有十幾個人。

  高教授並不介意，反而十分的欣慰，其中大部分同學是健康的正常人，清澈眼神閃爍著正義光芒。

  這個專業畢業後，大多會去相關機構工作，服務那些聾啞人與殘障人士，辛苦萬分的同時，賺的錢還少之又少。

  還有幾名同學自身就是聾啞殘障人士，而他們的理想更加純粹，那就是讓更多的殘疾人過上好日子。

  「高教授好。」

  楊鋒走進教室，禮貌地問好。

  高教授年近古稀，滿頭的華發，笑容帶著一絲慈藹，戴著一副老花鏡，動作很是遲緩，本是退休的年齡卻堅守在崗位上。

  沒辦法。

  這個專業太冷門了，捨不得那些孩子。

  「哦，楊鋒啊。」

  「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別總悶在家裡。」

  「你得多出來走動走動，曬曬太陽也好，不但能補鈣，還能保持心情的舒暢，有什麼不開心就給老師說。」

  高教授對於缺課的行為一點都不在乎，反而來安撫楊鋒的情緒。

  「謝謝高老師。」

  楊鋒半鞠了一躬，然後按照老師的話，來到教室靠窗的位置坐下。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子上，顯出一層淡淡的灰塵，拿出布擦了擦，又打開窗讓一縷清風吹入教室。

  這時。

  一個女同學也走進了教室。

  沈芸是個秀氣的姑娘，穿著一條淡綠色的小花碎裙，整個人透露著一種青春洋溢的少女氣息。

  她對高教授鞠了一躬，然後用手語比劃了幾下，用這種方式來問好。

  沈芸是一個聾啞人。

  她並不像刻板印象中的那樣孤僻，反而十分的活潑開朗，開心的與教室里的每一個同學打招呼。

  「好久不見。」

  沈芸來到楊鋒面前，對發呆的他搖了搖手，然後比劃了手語。

  笑靨如花，純淨而潔白，宛如春天一樣帶來積極樂觀的情緒，小小的淨化一下心情。

  「好久不見。」楊鋒也用手語回敬，高教授都教過的。

  「這個給你。」

  沈芸從包里翻出一包小餅乾，包裝在一個精心製作的小袋子裡，赫然是她自己烘焙出的小禮物。

  「加油哦！」

  「早日戰勝病魔~~」

  沈芸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又為楊鋒的精神疾病獻上祝福。

  「謝謝你。」

  楊鋒微笑回應，沈芸一蹦一跳的離開了，讓人心裡暖暖的。

  可憐……

  楊鋒看著她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單純善良的女孩，卻有著不堪回首的經歷，甚至到現在還持續著。

  片刻之後。

  高教授開始講課，內容是如何照顧抑鬱症患者脆弱的內心。

  同學們都在認真的做筆記，只有楊鋒歪著頭倚在牆邊，感受陽光與微風，聆聽教授緩慢耐心的諄諄教導。

  楊鋒挺喜歡這裡的環境。

  大腦中充滿負面想法的時候，還有一束光照進來。

  下課之後。

  楊鋒正準備離開，沈芸卻擋住了去路。

  「可以聊聊嗎？」

  沈芸比出手語，邀請楊鋒到學院的湖邊走一走。

  天水湖。

  碧綠湖泊蕩漾，翠綠柳樹落下纖細嫩葉，清澈水面上點起道道漣漪。

  清風拂面帶來一陣沁人心肺的爽意，樹蔭下的幽幽小道鋪滿鵝卵石，時而走過牽著手的小情侶，確實是一個約會戀愛的好地方。

  「你會打水漂麼？」

  沈芸走在布滿鵝卵石的小路上，望了一眼碧波蕩漾的湖水，露出狡黠的笑容。

  楊鋒搖了搖頭。

  沈芸蹲下身，尋找光滑扁平的石頭，精心挑選了幾枚出來，站在湖邊甩起白皙的藕臂。

  啪。

  石頭在水面上輕點，泛起道道波紋，漂了二三十下才沉入湖底。

  這個水平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厲害。」

  楊鋒打著誇獎的手語。

  沈芸笑的更好看了，將雙手背在小裙子身後，勾著手指回到小路，然後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

  仔細看去。

  她秀髮如瀑，烏黑靚麗，白皙皮膚水嫩光滑，臉蛋雖然不像網紅那樣嫵媚妖嬈，但卻是越來越耐看的秀氣類型。

  小手拍拍長椅。

  沈芸臉色帶著一絲桃紅，拍示意讓楊鋒坐過來。

  楊鋒照做，來到了沈芸身邊，而她似乎也不在乎洗不掉的血腥味，又貼近了一分。

  氣氛有些尷尬，也更加曖昧了。

  沈芸沉默了片刻，用手語向楊鋒詢問。

  「你喜歡我麼？」

  直球告白？？

  楊鋒稍稍歪頭，注視著沈芸清澈的美眸，心中並沒有盪起波瀾，憑藉自己的條件，不可能有什么女孩暗戀。

  而且……楊鋒知道一些沈芸的窘迫情況。

  「你這樣的女孩，誰都喜歡。」

  楊鋒還是點了點頭，像沈芸這樣的開朗活潑的女孩，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你可以借我一些錢麼？」沈芸低下了頭，也放下了一些尊嚴。

  沈芸還想用手語再說些什麼，但又怕詞不達意，掏出手機在微信上打出一些字。

  【我需要一些錢，可以做你女朋友】

  這一番話很直白，甚至可以用露骨來形容，很難想像清澈純潔的沈芸會明目張胆的提出這種交易。

  這不是談戀愛。

  「你很需要錢麼？」楊鋒沒有鄙夷對方，而是露出關切的眼神，相信沈芸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沈芸點了點頭。

  她確實需要錢，很需要錢。

  【我媽媽得了癌症】

  【醫院說要化療，但家裡沒什麼錢】

  沈芸大方的承認了，想起自己住院的媽媽，一股巨大的悲傷隨之湧來，讓她那燦爛的笑容都有些凝固了。

  但是。

  沈芸雖然悲傷，美眸中卻始終閃爍著希望，相信媽媽一定能治好，未來一定會好起來。

  「好。」

  「不用說了。」

  「幫助同學應該的。」

  楊鋒拿出自己的手機，將上午屠宰十幾頭豬的工資，還有前幾天的封口費與工錢，加起來一萬多元都轉給了沈芸。

  沈芸頓時一愣。

  這世道誰賺錢都不容易，說一句難聽的，錢難掙屎難吃。

  楊鋒卻慷慨解囊，絲毫不懷疑沈芸是在詐騙，究竟該說他是善良呢，還是該說他傻呢？？

  「怎麼了？」

  「會不會太少了，癌症化療挺貴的吧？」

  楊鋒看著沈芸愣神的模樣，表情變得更加關切：「不夠的話我再轉給你。」

  「不不不。」沈芸立刻搖晃手拒絕，清澈純淨的眼睛有水光流動，淚花頓時浸透了美眸。

  「夠了。」

  「謝謝你楊鋒。」

  沈芸忍耐了下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但一滴淚珠還是順著臉蛋滴落在手機屏幕上，讓成片的聊天記錄都模糊了。

  光。

  沈芸眼裡，仿佛有一束希望的光芒，照耀在楊鋒的身上。

  楊鋒或許在別人眼裡是一個危險的瘋子，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一個渾身有異味的屠夫。

  可在沈芸眼裡，楊鋒卻像是刺破陰霾的一縷溫柔陽光，讓處處絕境的人生多了些許暖意。

  「鋒哥！」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劉源蹦了出來拍了下楊鋒的肩膀：「好啊你，偷偷談戀愛是吧？？」

  楊鋒早就察覺到了異動，而沈芸則被嚇了一跳，驚訝的捂著嘴回頭望去。

  劉源和沈芸同時僵住。

  「小龍女？？」劉源脫口而出，而沈芸則面如土色，將頭埋得更低了。

  【你的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沈芸在聊天框裡迅速打上一行字，強忍著眼眸中的淚水與失落，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什么小龍女？」楊鋒瞪了一眼劉源。

  回頭看去。

  劉源帶著一個墨鏡，渾身穿著運動風的地攤貨，斜挎著一個樸實的背包，看上去有些小帥，只是個子有些矮了些。

  「小龍女。」

  「聾啞人的聾，小聾女啊！！」

  劉源從長椅背後翻了過來，將背包放在把手旁側，一屁股坐下開始解釋小龍女的由來。

  很顯然。

  這個外號充滿了歧視。

  楊鋒皺了下眉頭，拳頭握緊食指突出，握成了一個鑽頭狀，在劉源頭上狠狠敲了一下，鼓起一個大包。

  「哎呦呦。」

  「別打別打，頭上都長疙瘩梨了，那個外號又不是我起的！！」

  劉源趕緊求饒，捂著腦袋揉了揉，然後苦著臉繼續說道：「你知道她是做什麼的麼？」

  楊鋒略有耳聞，點了點頭：「知道。」

  「臥槽，你知道還借給她那麼多錢？？」劉源驚的差點跳起來：「她不止和你借錢，認識的男同學都借了一遍。」

  「我上次和朋友聚會，親眼看到有人把沈芸叫來，帶著她進了賓館。」

  「外面都傳瘋了，只要借錢給她，就能當一次尹志平，龍騎士聽過沒？」

  劉源表情誇張，講述著學院裡的離譜傳聞。

  楊鋒的拳頭又攥在了一起，威脅式的舉了起來。

  「好好好，我不開這種玩笑。」劉源趕緊討饒，然後小心的坐回長凳：「那你是聖母心泛濫了？？」

  「我是個心善的人。」楊鋒單手捂著胸口，真摯的繼續說道：「人與人之間本就該互相幫助，更何況是同學？」

  劉源驚呆了。

  曾經敢拿著兩把殺豬刀，追著霸凌者滿學校跑，並且救了自己一命的超級狠人，竟然會說出這樣聖母的話。

  「你心善？」

  「你是大好人？」

  「行吧行吧，咱不說這些了，鋒哥你看看這個。」

  劉源突然拿出一個小瓶子，看上去只有口服液大小，但內部卻有雷色螢光閃爍，時不時變成一道閃電。

  「我從系統那兌換的扭曲之物。」

  「E級消耗品——瓶裝閃電。」

  劉源說完，左顧右看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然後朝著不遠處的鵝卵石地面丟去。

  轟隆隆隆隆。

  小瓶子爆裂，緊接著一道閃電爆發，將附近的鵝卵石劈的粉碎，留下一小片焦土。

  閃電……竟然被裝進了瓶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