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長江之死

  我叫伊莉雅,

  長江騎士死掉啦。

  41:55:18

  「你在做什麼?」

  狙擊鏡的十字准心已經牢牢鎖定了正在從空中緩落的魔術師,只需扣下扳機,聖杯戰爭中的敵人就會有一人完全出局。

  然而在久宇舞彌扣下扳機的同時,槍管便被一股巨力高高抬起,出膛的子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之後,她才注意到自稱冬之聖女的Caster飄在自己面前,用一種奇特的語氣問道。

  同樣語氣的話舞彌曾經聽到過一次,那是她第一次跟隨切嗣執行任務,因為某種錯誤的情報而差點殺害無辜的人,被切嗣阻止後他所說的話,連用詞都一模一樣。

  莫非自己又錯了?

  雖然舞彌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依照切嗣的指令行動,但偶爾也會根據形勢進行自發的配合,基本都能協助切嗣進一步達成目標。

  比如這次衛宮宅遭到攻擊,切嗣和夫人各帶一位Saber撤離的行動完全吸引了敵人的視線,雖然沒有指令,但被忽視的自己趁機偷襲並消滅一名敵人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這一槍出去的後果?」

  Caster落在越野車車頂,紅寶石般的眸子直直地盯著舞彌。

  「切嗣隨便浪我不管,因為他有Saber保護,你呢?那一槍下去或許能成功令對方出局一人,但你自己憑什麼能從兩個魔術師手上逃走?這輛越野車?我不在附近的話你是準備一命換一命?」

  那樣也是賺的——但舞彌最終沒說出這句話。

  比起偶爾還算有交談的林好,她的這位Servnt和自己幾乎沒有交流,整天在外面以自己的方式推進聖杯戰爭,唯一一次互動還是舞彌被切嗣的起源彈擦到即將死亡,這位冬之聖女匆匆趕回將那個傷勢轉移給自己的時候,也正是這個原因,自己的命可以說都是對方給的,因此也無法對她保護己方成員的做法說出反駁的話。

  但是……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她似乎在保護所有參與聖杯戰爭的魔術師?不,不可能,戰爭怎麼可能不死人?

  「你現在就回河邊的宅邸整理一下,」Caster對她說道:「無論是切嗣還是太太,今天都免不了一場惡戰,我希望他們回去時能立刻休息。」

  嘩嘩嘩——

  此時,追逐奇怪挖掘機以及寶石UFO的普通遊客組成的人流終於趕來了,但他們好像遇到礁石的河川一樣從舞彌的越野車旁視而不見地繞了過去。

  「我明白了。」舞彌終於點頭。

  41:53:12

  「前面就是艾因茲貝倫城堡廢墟,愛麗絲菲爾,但我仍然感覺不到切嗣的存在。」

  銀白色的重型機車靈活地在林間穿梭,如同一隻潔白的鳥兒,異常輕鬆地躲避著身後如同狂暴黑熊一般橫衝直撞的挖掘機和被它投擲來的樹木。

  「或許切嗣被敵人絆住,不過我們這邊也少了一個追擊者——那架飛船。」

  愛麗絲菲爾抱著Saber·Lily的腰向後方張望,除了那黑漆漆的挖掘機外,空中並沒有任何飛行器跟來。

  「這麼說我們可以停下並和他戰鬥?」即使Saber·Lily還不是不列顛的王,但她的驕傲仍然不允許她一味逃走。

  「在那之前得想破壞那架挖掘機——」愛麗絲菲爾回應著:「它看起來可不會因為沒有油而停下來。」

  「我想也是——」銀色重型摩托借著一個小土坡高高躍起,再次落下時已經進入了艾因茲貝倫城堡的範圍:「這架摩托早就沒有油了,全靠我的魔力放出維持著呢!」

  「那麼,你再堅持片刻,繞著城堡廢墟轉」愛麗絲菲爾看著後面撞破土坡追來的漆黑機械,手上開始浮現出一條條的秘銀絲:「我來想辦法摧毀它。」

  「那就拜託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在愛麗絲菲爾和Saber·Lily之間培養出了足夠的信賴感,她毫不猶豫地一甩車尾繞過還算完好的城堡正門向後花園的方向駛去。

  「【殘骸啊,動起來吧】——」愛麗絲菲爾念誦著魔術咒文,並揮手將一段段灌魔秘銀絲丟了出去,它們如同被人控制著一般把兩端在樹木和岩石以及土地上固定並很快隱形。

  於是,在銀色機車駛過的路徑上,充斥著一道道足以把堅硬的岩石切成兩半的透明陷阱。

  嘣,嘣,嘣!

  但,對於經過【騎士不死與徒手】的強化,品質達到D級寶具的挖掘機來說,這些絲線的威脅完全可以無視,只要簡單地一衝而過,它們就會無法避免的被嘣成兩段。

  「嗚嚕嚕嚕嚕——」察覺到了這點的Berserker甚至發出了奇怪的、像是嘲笑或慶祝的怪叫。

  「愛麗絲菲爾,還沒有好嗎?」Saber對於Berserker的挑釁並沒有太在意,她繼續圍著艾因茲貝倫城堡轉圈,並躲避Berserker時不時丟過來的石頭和圓木。

  「馬上就好——」愛麗絲菲爾把手上剩餘的秘銀絲全丟了出去,然後看看剛剛經過的正門:「這是最後一圈!」

  嘣!挖掘機一掠而過,愛麗絲菲爾剛剛留下的陷阱再次被撞破。

  由於這次愛麗絲菲爾沒有再丟出秘銀絲,她們的車速上了一個檔次,很快在下一個轉角脫離了Berserker的視線。

  若是直線逃走,那架銀色摩托在速度上絕對不是黑紅挖掘機的對手,然而它選擇了打轉,那麼反而是轉向不變的挖掘機逐漸被拉遠。

  「吼吼吼——」Berserker揮舞著挖掘機的機械臂從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堡牆體上挖下了一塊石頭,準備在繞過轉角後直接投擲。

  然後,一個由秘銀絲構成的,異常巨大的愛麗絲菲爾出現在他面前。

  「嗚嘎——」Berserker的嘶吼都變了調。

  「啪。」巨大的愛麗絲菲爾雙手一拍,將挖掘機定在原地,而後「她」騰出手來,推倒了還算完整的城堡正門,將挖掘機連同Berserker一起埋在了廢墟里。

  「唔,那是怎麼做到的?」Saber·Lily已經在巨大愛麗身後不遠的位置停下了摩托,扶著愛麗絲菲爾讓她跳下來。

  「某種障眼法,」愛麗絲菲爾跳下摩托,整了整裙擺和帽子看向廢墟:「他每次撞斷秘銀絲都以為自己摧毀了一個陷阱,但是絲線怎麼會因為斷掉就失去作用?」

  「所以,那個形象並沒有實際逼停挖掘機的力量,只是重新激發了附著在挖掘機表面的秘銀絲,讓它們同時緊抓地面而已嗎?」Saber思考著。

  「果然Master其實並沒有威脅到Servant的力量,」愛麗絲菲爾忽然後退了一步:「他馬上就要爬出來,只能交給Saber你了。」

  隨著愛麗絲菲爾的動作,那個由秘銀絲構成的巨大人形垮了下來,環繞被埋的挖掘機形成了一個巨型結界。

  「嗷——」

  Berserker衝破正門崩塌形成的廢墟跳了出來,同時手中好像軟鞭一樣揮舞著挖掘機的履帶——當然,還是紅黑色的。

  「湖之騎士·蘭斯洛特卿(Sir Lancelot·Du·Lake)!我知道是你!」Saber·Lily朝他舉起了閃爍著耀眼金與藍的石中劍,同時喝道:「雖然不知道你對未來的我有什麼怨恨,但如果你還擁有騎士的榮耀,就拔起自己的劍,不要讓【無毀的湖光】蒙羞!」

  「咯嘎嘎嘎——」

  從漆黑的盔甲中發出了類似笑聲的動靜,同時,纏繞著他的黑霧開始回卷,【不為一己之榮光】這個可以變化為其他英靈的固有技能劣化版正在逐漸消失,同時顯露出了曾在此世展露過一次的華美鎧甲,以及由於狂化,和那次不同、顯得發黑和癲狂的英偉面孔。

  「唔……如果凱哥哥變成這個樣子,我或許會崩潰而失去戰意吧,」Saber·Lily碧綠的眼眸只有一瞬間的波動便恢復如常:「可惜,雖然知道你和我之間還未發生的糾葛,但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憐憫和愧疚——不如說,這種感情反而會是對我們之間戰鬥的侮辱。」

  嗡——銳利刀刃在陽光下的反光有如閃耀光芒的湖水,那是遭受任何打擊都絕對不會毀壞的精靈寶劍,【無毀的湖光】,此刻,它正與被牢牢握持在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手中的那把石中劍發出充滿戰意的共鳴。

  「阿薩——」由於並非處於令咒強化的狀態,Berserker無法開口表達自己的意思,甚至意識都一片混沌,但他仍然擺出的舉劍應戰的架勢,發黑的狂亂面容上甚至露出了興奮之意。

  「按照未來的軌跡,這把劍會因為斬殺一位圓桌騎士而折斷,我並不打算驗證一下你是否算其中之一,因此,我將直接解放寶具真名。」隨著Saber的話語,無數金色的光點開始從周圍浮現並匯入她正面舉起的金藍之劍。

  「嗚嘎嘎嘎——」Berserker同樣擺出了揮擊的預備動作,其劍刃上反射的陽光向周圍漾開,在他背後形成了一片極為寬闊水域的虛像。

  「【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

  「【必勝黃金之劍】(Caliburn)!」

  碧綠的劍光宛如滿溢的湖水向Saber洶湧而去,然而卻被無數從天而降的金色流光打得粉碎,而且這並非勢均力敵的對抗,那些金色流光中的每一個都足以輕易把Berserker全力揮出的劍光完全摧毀。

  啊,原來如此,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麼修行中的亞瑟王。

  在被金色流光吞沒之前,Berserker的神智稍微恢復了清明。

  這位白衣的少女,是一艘剛剛起航的小船,正向著亞瑟王所有可能的形態、所有可能的未來航行,或許她會變成那位令自己無比痛恨的不懂人心的亞瑟王,或許她會成為同樣在這場戰爭中現身的黑色亞瑟王,但更可能的,是一位充滿希望,也帶給他人希望,真正能夠挽救不列顛,不會造成任何痛苦和不幸的純白之王。

  「真希望能看到——」

  這是名為蘭斯洛特,占據了Berserker職階的英靈,在現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