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境界線上的命運之門(一)

  ——2004.8.13——

  「我們就要回時鐘塔了,你真的不同去?作為發明時間機器的協助者,你應該能在那裡獲得一個『魔動系』講師的職位,不比呆在穗群原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好?」

  冬木碼頭,正準備同格蕾一起離開的奧爾加瑪麗對龍之介說道。

  四周的旅客遊人往來如織,身穿白T恤和牛仔褲的龍之介並不顯眼,奧爾加瑪麗因為外國人的容貌和那身漂亮的一字裙稍稍引人注目,但還算正常,反倒是格蕾那大熱天也穿著斗篷大氅的模樣更吸引眼球些。

  不過那些感嘆龍之介魅力超群的路人怎麼也想不到,便是這幾個人兩周前剛剛把冬木從毀滅的邊緣拉了回來。

  「不了,隨便和人說句話就得在腦袋裡翻譯三次,太麻煩,」龍之介搖頭:「而且我還有不少故人在這邊。」

  「你……嗯,那好吧,我有空會回來看你的。」奧爾加瑪麗瞧了瞧龍之介平靜的臉色,如此應道。

  「別太慣著亞德,如果它胡說八道,只管摔打,打不壞。」格蕾在旁說道。

  「這個,我會考慮的。」龍之介看看自己手上拎著的鳥籠和裡面的灰色立方體,聳了聳肩。

  周圍人多,亞德沒敢說話,只是原地翻了個身表示不滿。

  「那,我們這就走啦?」奧爾加瑪麗看著進港的客船:「保持聯繫。」

  「嗯。」龍之介點點頭,目送她們離去。

  關於時鐘塔的執行者雷夫襲擊奧爾加瑪麗,被揭穿是魔神柱,以及打穿根源想要毀滅冬木的一連串事情,令原本派遣到冬木後一直懶散度日的各方人馬忙了個雞飛狗跳,連早就不管事的藤村雷畫也派人來打聽事情的原委。

  龍之介不知道那些組織背地裡商討了什麼,但可見的結果是,奧爾加瑪麗必須立刻帶著所有資料回時鐘塔述職。

  沒有人告訴龍之介該做什麼,於是他一切照舊——只是少了個天然呆的青梅竹馬,有時會不自覺地對著空氣講話。

  「啊,沒錯,瑪麗蘇她們已經走了,」龍之介對著他那沒開機的SG001說著。

  「說後續的試驗不需要我了,一聽就是扯謊,回頭研究陷入瓶頸,還不得來找我?」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個普通的物理老師,他們就算做出什麼協議也沒道理跟我講不是?」

  不,錯了,是和空氣「對話」。

  「我這就回去了,等下再聊。」龍之介掛上電話,向周圍掃視一圈。

  或許那些監視他的,不知從哪來的魔術師認為自己受刺激太大而瘋掉了,但只有龍之介自己知道,此時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清醒。

  如果又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意外事故或者攻擊導致林好死亡,他說不定會再次啟動時間機器回溯進行搭救,但就像那個夢境中的情形一樣憑空化為灰燼消失?

  簡直是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本身有問題」,以前對著電話尬聊,是抱著不到一成可能的僥倖,希望它能被誰聽到,但現在,這個機率已經跳到了九成還多。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嗯……這種想法可有年頭沒出現過了啊。

  ————

  「【世間最美妙的——】」

  「【是寂靜,你這白痴。】」

  「阿瓦隆」的問題還沒問完,就被「亞德」打斷,然後委委屈屈地打開了「城門」。

  「哼……還真是『寂靜』。」龍之介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才踏進門來。

  林好「消失」,奧爾加瑪麗和格蕾回了英國,瑪修和長谷川因為貿然動用「強力魔術道具」而在海之家接受伊莉雅的治療,遠坂姐妹則因為憑依時間過長有些虛弱而在遠坂宅修養,藤村大河與月詠神奈倒是沒事,但知道內情的她們也沒有來進行乾巴巴的勸慰。

  其他人的話……由於世界線變動的緣故,巴澤特和葛木宗一郎根本沒有參與這次大戰,也沒有理由過來,言峰花蓮……大概正因為他把小好「弄丟」而惱他吧。

  至於原本占地很大的「時間機器」,則已經被拆卸裝箱,提前一步託運到時鐘塔去了。

  這麼一來,平時熱熱鬧鬧的卡美洛竟然一夕之間樹倒猢猻散——這個詞好像不對?

  虧他以前還因為往來的鶯鶯燕燕非常多而對自己的魅力頗為自信,但仔細想想,那分明是只會在他身邊發呆並默默吐槽的青梅竹馬的功勞。

  不然的話,區區一個普通的,私下裡還有點中二的中學物理老師,憑什麼受歡迎?

  龍之介走進客廳,盯著倚在牆角的「誓約與勝利之劍」看了一會,然後嘆氣。

  難道起了個亞瑟王的稱號,下場就會和他,不,和她一樣眾叛親離麼?

  那樣的話還不如給自己起名叫「尼祿」呢……等等,話說魔法世界的尼祿是什麼樣子的?

  想起漆黑的亞瑟王、伊斯坎達爾和吉爾伽美什的模樣,龍之介又有些不確定了。

  「那麼,亞德,開始吧。」龍之介在沙發上坐下,把籠子放在桌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亞德作為封印亞瑟王聖槍的魔術禮裝,照理說應該和作為亞瑟王復活容器的格蕾形影不離才對,但問題在於,如果沒有聖槍需要封印,它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具有封印效果的小盒子而已。

  在之前同魔神柱的大戰中,格蕾順利解開了聖槍一半以上的封印,這令她可以將聖槍封印在自己體內,根本不必再用到亞德。

  不過,也正是因為它恰好空了出來,才能起到另一個對龍之介來說非常重要的作用。

  滋滋——呼唰唰——

  亞德發出了類似列印或者複印機那般的聲響,不知從哪投影出一道道彩光,在客廳正中組成了一個少女的形象。

  熟悉的水藍色荷葉邊連衣裙和黑色長襪,剛剛遮住耳朵的蓬鬆短髮和遮陽草帽,以及那對漆黑幽深如山洞的奇異眼睛,不是林好還能是誰?

  「咦?哎?」林好似乎很疑惑地轉著腦袋四下觀察,一轉眼看到了龍之介,於是很開心地朝他揮手:「龍之介~嘟嘟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