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穿雲關。
這座關卡是擋在夏都斟鄩之前的最後一道關,它卡在連綿起伏高聳入雲的群山之間,在天氣不佳時,那些雲霧甚至會壓低到關牆之上,入關如穿雲,故名穿雲關。
它的作用是分隔夏都的「直屬區域」和「直轄區域」,要打比方的話,界牌關是那種一旦通過就會有「某某市歡迎你」發過來的收費站,而我這裡則要開始限制多少噸以上不准進入了,具體來說,如果斟鄩城牆是一環,我這裡就是五環,也許六環?
【啊~五環~你比六環少一環~】
『給我閉嘴!』
不過,嚴格來說,即使是武王伐紂時,這些關卡也是不存在的。
此前說過,商滅夏和周滅商有諸多相似之處,而最大的相似就是它們全都「畢其功於一役」,只打了一場,即鳴條之戰和牧野之戰,途中完全沒有戰鬥,更沒有「關」的概念。
按原著,沿途必經的五關是臨潼關、潼關、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另有青龍關和佳夢關為支線,但汜水關建於春秋時期,潼關則是漢朝末年才修建的、穿雲關、界牌關、青龍關更是完全不存在,至於佳夢關大約是諧音了「葭萌關」,這不但年代,連位置都不對了。
不過,鑑於目前的世界分為四大部洲而非七大洲五大洋,這些問題也不必深究就是。
具體來說,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是有的,但潼關和臨潼關完全不存在,或許是商朝期間才會建起來,但屆時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武王伐紂了。
而此時,我正在「不存在」的穿雲關上用「無雙戰場」神通給陸壓播放夏朝各方戰況。
如今的狀況是,夏朝直屬疆域邊境上的幾座關卡已經被那些方國和部落的士兵團團圍住,他們也不打,就那麼在城防武器的射程之外等著,大概是在等商國主攻方向先有個結果,商國得勝,他們自然就趁勢牆倒眾人推,商國若是敗了,他們大概也不會搞什麼立刻轉臉勤王的把戲,而是各自回居住地當無事發生過。
至於他們關注的焦點,界牌關之戰,卻已經不是普通兵士能參與的了,那裡正在進行的是【混元河洛大陣】同【萬仙陣】之間的對決。
說真的,這邊侵蝕重現洪荒大地,並在其中無限召喚英靈作戰,那邊人造混沌,空中不斷閃過巨大的太極、兩儀、四象,並具限出蓬萊島上無數妖仙的贗品來消耗天兵——怎麼看怎麼像【王之軍勢】和【無限劍制】在對拼啊。
【那你覺得哪邊會贏?】蠢系統問道。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雖然便宜老爹和天庭的天兵們氣勢挺足,但本身並不認為那已經走到盡頭的夏朝還能繼續延續,只是出於一種類似倉鼠保護自己收藏的心理在作戰而已,而由烏雲仙帶領的紅塵客們前身也是天兵,還沒有沾染必然要倒掉的夏朝的因果,贏下這一仗只是時間問題。』
【那他們下一步豈不是要攻打你把守的穿雲關?你會放他們過去嗎?】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看你是皮癢了啊。』
我把目光從萬仙陣實況中移開,投向停在一旁的七香車,摩拳擦掌邁步行去。
「姐姐,」陸壓忽然轉頭問道:「你會攔住他們嗎?」
「這個嘛……」陸壓不是蠢系統,不能胡亂忽悠,萬一小孩子把歪理當真理,以後惹出什麼大事之後說是姐姐教的就麻煩了,我想了想之後才道:「你聽過一句話叫『忠孝不能兩全』嗎?」
「沒聽過。」陸壓不明所以地搖頭。
「所謂忠呢,就是做事傾向於自己所屬的組織,如部落、氏族、師門、國家或教派,而孝則指傾向於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那一方,很多時候行事並不需要在他們之間取捨,而一旦這種情況出現,就稱為『忠孝不能兩全』,」我稍稍解釋了一下:「出現這種情況時,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別人無法指責陷入這種困境的人,但是,選擇的同時,也要做好承受相應後果的準備。」
「哦,就如姐姐你現在,身為天帝的女兒,但同時又是截教的弟子。」陸壓幾乎立刻明白過來,並進行了擴展:「三聖母是截教外門弟子,也是太一伯伯的養女。」
不錯,腦筋很靈活嘛,我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關旁高峰的縹緲雲霧,火靈正在裡面捕食一種叫「雲蛟」的飛蛇,無當和龜靈亦隨行,大概是沒聽見,不過即使聽見了想必也不會在乎吧。
「以此推之,金光聖母顯然選擇了『忠』,而我們其他的兄弟則被女媧娘娘帶走,避免了這種選擇,另外還有……」陸壓舉一反三,不斷分析對陣雙方的參戰者的情況。
區別於原著,此時諸多上古存在都沒有隕落,互相之間的關係也由於我的攪合變得「剪不斷,理還亂」,這戰場上隨便揪出兩個人來論交情,不出三四層就能互相聯繫起來,然後把酒言歡。
真正彼此可稱為宿敵的,就只有——趙公明和太一。
哦……原來「末日預言」是這麼回事啊。
【本來就很簡單,只是最初級的窮舉法而已,】蠢系統道:【但需要的計算量太大,若非本世界有『聖人』這種沒法推算,而且能夠影響推算結果的存在,『末日預言』根本不會顯示不出『靈氣窒息』到底發生在哪裡。】
『所以,這一次靈氣窒息其實是【聖人】引起的嘍?』
【不知道啊,】蠢系統頓了頓:【由於這一戰干擾因素太多,『推算』和『推演』已經不好使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推理』,而這種事AI是做不來的。】
『哦,人工智障。』
【芙?】
「所以說,姐姐你是因為我才選擇這邊的嗎?」陸壓掰著指頭算了一陣子,忽然抬頭問我。
「咦?」我眨著眼,不明所以。
「姐姐原本在截教,雖然沒有記憶,但以那呆呆的性格,是不可能參與這場人族內鬥的,想必發個呆就過去了吧。」陸壓道。
等等?你說誰呆?!
「姐姐不必解釋,」我正要開口,陸壓一揮小手打斷道:「如果不是因為我非要拉姐姐來人界,姐姐也不會身在此處,左右為難。」
不,我無論如何都會來的好吧。
「我這便去替姐姐還了這段因果,戰場再見時,互相皆不必留手。」陸壓說完,便化作一道長虹向界牌關方向去了。
『他要做什麼?邏輯呢?』
【大概在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