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封神(七十)

  ——封神——

  ???

  無盡星空,看上去很美很震撼,但如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周圍只有它,而且除了幾個同行者之外只能看它,無論它再美也提不起精神去瞧上一眼了。

  哦,是的,「星空」,這是袁洪告訴他的詞彙,如果天狼星按照計劃去帶十天君尋二十八宿,讓二十八宿再各自找輔星,以及輔星的輔星,最終就會變成這般模樣。

  戴禮略顯焦躁的原地轉了兩圈,再次抬頭問袁洪:「大王,還有多久才到?」

  「唔,大概兩個時辰。」袁洪抬頭看了看,也不知在看什麼,而後答道。

  「兩個時辰之前你也是這麼說的。」

  「那是因為我們即將抵達,所以開始減速了。」

  「好吧……」因為根本聽不懂原理,所以袁洪即使給出解釋,戴禮也是一頭霧水,金大升同樣如此。

  不過那邊的孔宣和天狼星似乎有些懂了,正若有所思。

  關於他們為什麼能用如此奇怪的方式前往西方教道場,袁洪還是進行了一些講解的,但戴禮根本不懂,他勉強能夠聽懂的部分是:

  人界和天界之間的實際距離其實相當遠,雖然它們之間的「障壁」已經被那些仙人穿成了篩子,但如果誰不曾「定位」過另一邊,無論仙凡,皆是過不去的——除非像他們這樣直接「橫渡虛空」。

  戴禮的第一反應是:「這聽起來就很危險啊!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當然,袁洪無視了這個蠢問題。

  而這次他們要前往的「極樂淨土」,卻和天界的性質不同,硬要說的話,卻和統御六道輪迴的「地府」很像,屬於「死後世界」。

  混沌之時,人界異常平坦,上方為天界,下方為地府。

  而開天闢地之時,人界「縮」成了一顆球,「天界」被「捏」成了一團,各自混合糾纏,而「地府」則被「撕」成了碎片,互不聯通。

  聽上去就像人界閒來無事化為一隻大手,照天界捏了一下那般。

  不過,這只是概念上的動作,它們成型後的具體形象,即使是聖人都不好描述。

  但正因它們有著「全都不屬於人界」的特性,袁洪才能從雲中城這個「不屬於天界的天界」前往極樂淨土那個「不屬於地府的地府」。

  對此,戴禮表示:「完全沒聽懂,大王你還是直接說去那邊要怎麼做,打誰,最後怎麼逃走吧。」

  然後,就被費事解說的袁洪抄著棍子攆了十幾圈。

  在這個過程中,順便也確認了,雖然之前那隻白色空心圓桶已經消失不見,但他們能夠自由行動的極限仍然是被它框出來的範圍,在原本「桶壁」的位置有著柔和的斥力,令人無法強行接近。

  又亂轉兩圈,正準備再次詢問多久才到的戴禮忽然聽見天狼星頗為疑惑的聲音:「袁統領,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個』?」

  哪個?

  戴禮轉頭望去時,起初並沒有什麼發現,但隨著同行者紛紛將目光轉向那個方位時,他才終於注意到――星空缺了一塊,不,應該說,有某種顏色同天幕一樣漆黑的「東西」正處於他們的正前方,而且,它遮蔽星空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通道」兩側的「星線」也開始逐漸縮短,似乎象徵著戴禮等人確實如袁洪所說,正在「減速」。

  最終,前方大半的星辰都被那「漆黑的東西」完全遮蔽,從這邊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東西將它周圍的「星空」全部「吞噬」了一般。

  「嗯……」天狼星摸著下巴,沒什麼緊張感地說道:「如果父親在這裡的話,應該會給這東西取名叫【吞星】吧。」

  「嘿嘿嘿,這名字雖然很不錯,但它其實是人界,或者說『地球』,」袁洪再次取出了他的鐵棒,朝「地面」一戳:「現在,抓穩!」

  「抓哪——」「咣當!」戴禮正想就這句話問些什麼,但隨著袁洪猛然向右一掰那根鐵棒,他整個人就被甩飛了起來,緊接著一頭撞上之前的「牆壁」。

  那個阻力竟然是有極限的……在昏過去之前,戴禮如此想道。

  ————

  「唔,咕咕……」再次恢復意識時,戴禮還沒睜眼就忍不住開始抱怨:「這一路上昏過去幾次了?怪不得西方教度不到人。」

  「大概還要兩次。」袁洪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哼……好吧。」戴禮張開眼試圖爬起身時,不由一驚。

  一眼望見星空時,他還以為自己仍在「通道」中,但下一瞬間就發現,那星空只是地面,它延伸至極遠之處後,與一片純白的天空組成了地平線。

  不,或許是海平線,戴禮站起時注意到腳下那片星空隨著他的動作開始泛起漣漪,就像自己正踩在淺淺的水窪中,而水面倒映著天空那般——可這裡的「天空」分明是一片純白的柔光,什麼都沒有。

  「這裡就是極樂淨土?看起來不怎麼『極樂』嘛。」戴禮一邊活動手腳一邊四下打量,順便向袁洪說道。

  目光一掃,戴禮注意到金大升、天狼星和孔宣全都比他醒的早,正在各自觀察周圍——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並沒有被撞昏。

  「這裡只是【凌雲渡】而已,」袁洪正手搭涼棚四下觀瞧:「在進入『極樂淨土』之前,這裡會出現那人在塵世間最在意的東西,必須真心徹底放下,才能抵達另一邊,不過我在出發前已經替你們把這事搞定了,接下來只要找到出口就行……」

  接下來,袁洪似乎低聲自語了兩句,但戴禮耳朵一豎,聽了個清清楚楚——「奇怪,為什麼不是橋?那玩意難道是禿子專用的?」

  嗯……聽到也沒用,根本不懂。

  「出口並不一定是明顯的門或洞,除了我們自己和這片天地之外,無論出現的東西有多麼奇怪,也定然是出口。」袁洪一邊張望一邊說著。

  「……那,小女孩算不算?」距離稍遠的孔宣應道。

  「什麼?」在戴禮循聲望去時,正好看見孔宣將身子讓開,露出剛剛被他擋著的小姑娘。

  那是一個頭戴黑色絨帽、身穿連身黑裙、腳穿黑長襪和黑靴子,似乎不到十歲的女童。

  她留著短短的銀髮,手中抱一個的紅色鯉魚布偶,容貌無法判斷,因為她臉上還戴著一隻遮住了上半邊臉的漆黑面罩。

  「嘖嘖嘖,果然,俺就說嘛,接引那老兒分明還沒成聖,哪來的本事自己造個極樂淨土出來,」袁洪一副「我猜的沒錯」的語氣:「好,我們的目標可以確定了。」

  結果你自己都還不確定就拉我們闖進來?

  沒等戴禮腹誹完畢,那個小姑娘便抬頭「望」向他們,嘴唇微動,說出了一句帶著迴響的奇異話語:

  【准予通過】

  「天空」上原本只是柔和的白光瞬間變得明亮刺眼,將「水中」的星空完全壓制。

  到底有完沒完啦!戴禮失去意識前大聲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