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那座土丘飛回靈台方寸山的路上就想起來了。
我的世界。
這種奇怪的設定，當然是《我的世界》（Minecraft）。
與之類似的還有泰拉瑞亞（Terraria）和星界邊境（Starbound）。
它們全都以犧牲視覺效果——如方塊世界和滿屏粗糙像素——為代價，為玩家提供了一個幾乎無限的，可供自由探索的世界。
唯一制約探索極限的，是電腦或者其他種類運行平台的硬體性能。
而對目前沒有硬體的我來說……這個「制約」就是某個傢伙的內存了。
我瞧了一眼飄在一旁的蠢系統，它正在興致勃勃地發出「BiuBiu」聲朝地面丟出一些品種不同的樹木，完全沒發現這是在自掘墳墓。
說到樹木，它們是此類遊戲的初始和最重要的資源，有了木材，才能製作出採伐其他資源的工具，比如我剛剛用來挖土的「鎬」和「鏟」，以及「斧」。
如果把許多對此類遊戲稍有了解的人的遊戲開場動作一起播放出來，就會看到，那些方塊或者像素人在稍作觀察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附近的大樹對它拳打腳踢。
言峰綺禮一定會點讚的。
而通過基礎工具採伐到進階資源後，還需要對工具本身升級，以獲得進階的工具，才能獲得高級的資源。
我當初用石鎬挖金礦什麼也挖不到還以為BUG了呢。
在遊戲的大後期，大家基本都是一身藍汪汪鑽石裝備的時候，大部分人的主要的注意力才會從「發展」和「生存」轉為「創造」、「探索」和「美觀」。
雖然四四方方滿是像素的世界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就是。
這個「盤古大陸」自然不是那種畫風，無論是樹木、泥土、草地和我製造的一些破爛工具全都是完全寫實的，附近最接近方塊姿態的就是保持正方體的蠢系統了。
而我的目的，也和那些「遊戲玩家」不同，我不像他們那樣需要考慮生存和發展，因為我需要什麼都可以直接「具現化」出來，想製造什麼景致也不需要碼方塊，照搬記憶中的景物或者讓蠢系統或提示姐姐隨意發揮都可以。
我需要在這片平坦的大地上創造出適合人類生存的環境，引來「末日元素」，然後阻止它的發生，並把它帶走吃掉——大概是吃掉吧。
而對正常玩「創造模式」的「玩家」來說……設定世界特點，人們對末日元素的態度，應對爆發和尋找零號病人的積極度？
「那豈不是很無聊？」
【不，根據推斷，大部分玩家根本懶得去設定世界本身，他們直接使用默認世界，然後去設定『末日元素』玩了，比如之前的『MonkeyKiller』。】
「嗯……」
【熱衷於設置世界本身的也有，但他們不是要使居民更加容易對抗末日元素，而是以世界權限設定因果律方面的坑，發表在網上來坑其他玩家。】
「馬里奧製造嗎！」
【比如有一張地圖，在末日元素被發現後，除了開始研發解藥之外，還會宣布隨機某國在研製新一代的洗髮水，如果玩家不儘快發展到那邊用末日元素把該國的人全部殺死的話，這個洗髮水研製成功時，會直接結束遊戲宣布玩家失敗。】
總覺得這個說法很耳熟啊……
【總之，你要收集末日元素，和他們就不是一種做法了，沒有參考價值的。】
「好吧，隨後一個問題，」我看到靈台方寸山遙遙在望，於是說道：「『封神榜』怎麼就成了我的『末日元素』？」
之前幾次用的末日元素雖然也挺奇怪，但至少它們本身能造成末日，可這個「封神榜」……就算姜子牙忽然狂暴要把所有人都封成神也辦不到吧。
【……呃，如果說，一旦封神完成，不在榜上的人都要死呢？】
咦？是有這種可能啊，還真是正經的末日。
「但在榜之人都是本身已經死掉的吧——除了那幾個肉身上榜的傢伙。」
【因為末日元素還沒出現，所以目前也不知道封神榜是什麼情況，總之你先繼續『創造』好了。】蠢系統打著轉說道。
「……只能如此了。」我帶著那座土丘降落下去。
————
根據觀察和試驗，我確定了一些規律，
在靈台方寸山的範圍內，仍然是「世界本源」，我和蠢系統可以為所欲為。
但離開那座山的範圍，進入「盤古大陸」後，對「本地物體」的干涉被限制為兩次，即它「是什麼」和「怎麼樣」。
這種「限制」十分脆弱，我只需確定要突破，就可以突破，但後果是那「第三次」被干涉的東西會瞬間湮滅消失，即使立刻要求「剛剛消失的東西重新出現」，獲得的也只是一個和它消失之前完全一致，但並非本體的東西。
如果把「盤古大陸」的東西，比如一把土，拿回「靈台方寸山」，它會變得像一開始就屬於這裡一樣能夠被隨意干涉，但如果把它重新丟出去，還是會瞬間消失，無論它原本是否變化過。
至於山里原本的東西也有試過，我把院子裡一隻石凳搬了出去，結果落地的瞬間就炸了。
當時嘭地一聲，以石凳的落點為圓心，向下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形坑洞，就像《我的世界》里那種醜陋的綠東西一樣，但威力大了幾十倍不止。
石凳完好無損，在短暫的浮空之後還想往下墜，被我及時撈了回來，不然它說不定就這麼一路炸到基岩去了。
所以，外面這片盤古大陸屬於本世界的「次級本源」，可以接受我一定程度的干涉，但次數太多則會崩潰，而「真正本源」的東西它無法接受，一碰就炸。
結論是，我不是東西。
咦？等等，我是東西。
【那個……】
「你如果敢問『你是什麼東西』，我就把你丟下去墊池塘！」
【我什麼也沒說，而且哪來的池塘？】
「馬上就有了，」我把石凳丟回小院，再從之前帶回來的小山丘上挖土填坑做造型——順帶一提，那個小山丘被我賦予了「挖之不盡」的屬性。
朝裡面一指：「水來！」
那凹坑中某個位置憑空湧出了大量清亮的水，嘩啦啦頓頓頓地將池塘填滿，形成了一個扁葫蘆形狀的池塘。
【你不喊那句也可以的……】
「少囉嗦！這叫有牌面~」我繼續指池塘：「蓮花、荷葉、藕！」
噗噗噗——池塘中憑空出了許多蓮花和荷葉，但藕是直接看不到的。
嗯，一個完美的蓮花池，但似乎還少了點什麼……
我再次朝水裡指：「錦鯉！」
水面波動了一下，但並沒有錦鯉出現，池塘中除了蓮花只有一片清水。
怪事……
「金魚！大閘蟹！小龍蝦！」我繼續指，池塘泛起微微的波紋，但仍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欄杆、欄杆、欄杆~】蠢系統在一旁有樣學樣地叫嚷著。
咔、咔、咔，精美的漆雕欄杆開始沿著池塘邊緣延伸。
「水葫蘆？」我再朝池塘指了一下。
由於這種植物一個月就能長滿一池塘，屬於有害作物，我在試著具現時直接定下了它無法繁殖的條件。
噗嚕，一隻單獨的水葫蘆出現在水面上。
「嗯……所以，死物和植物可以，但明顯的活物不行？」我思考著這新的規律。
【提示：混沌未開，無天地，無生靈，無善惡，無美醜，無恩怨，無始終。】提示姐姐忽然插話道。
「未開？」我看看藍天又看看綠地：「我以為這麼整齊平坦的天地就是盤古劈出來的呢。」
【等等，我想到了，】蠢系統忽然道：【你再創造一個生物，大一點的。】
「豬！」我看了看蠢系統，隨手一指說道。
啵兒~一聲細微的聲響在我手指的方向上傳來。
【我想的沒錯，那些生物不是沒有出現，而是出現的瞬間就消失了，你看——】蠢系統在面前升起了一塊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正以極慢的速度重播著我「隨手一指」的動作。
畫面上，我發完「豬」的最後一個尾音時，那個位置上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黑野豬，但下一幀上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之餘少許金色光點在原地，再下一幀，連光點都沒有了。
「這……和我把東西帶進『靈台方寸山』再帶出來時一模一樣？」我想起這情景為什麼有些眼熟了，之前拿著一些沙土來回做實驗的時候，不就是這個樣子消失的嗎？
【這裡是真正的『新世界』，從地表的草來看，它對『生靈』概念還只有『植物』，強行讓動物出現時，就相當去『靈台方寸山』帶出了些許『世界本源』，雖然只是個概念，但它們仍然像那些土壤一樣自動湮滅了。】蠢系統頗為得意地說道。
我皺了皺眉道：「這……如果我需要動物甚至人的話，難道得讓他們從頭開始進化？」
【這倒不必，畢竟——】
嗡——！
靈台方寸山驟然被三道粗大的環狀白光包裹了起來。
【提示：一萬零八十六名追隨者中，有五千零八人願意以非人的姿態轉生，其餘則要求等人族出現時再行轉生。】
「等等？我可沒聽說過這種事啊！」
【將追隨者投入世界轉生是例行操作，但因為之前人數太少而沒這麼大動靜而已。】蠢系統打著旋說道。
「不是那個問題！如果這裡確實混沌未開，而他們轉生的話——」
那三道環形白光驟然收縮，隨即有無數道銀白光芒自山頂飛射而上，抵達最高點後又化為細小的銀色流星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一時間星落如雨。
「——會變成混沌三千魔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