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7年——
洛陽,西園上空。
叱!
嗡——啪!
劍聖操控那略帶虛幻的巨劍以一式「仙人指路」斬斷了由雷電構成的紅黑之龍的兩隻爪子,然而,自身卻因收勢不及而被龍尾狠狠拍了一下。
雙方再次交錯而過,黑龍的爪子以飛快的速度匯聚雷電進行「癒合」,而王越似乎完全不曾受到那記拍擊影響一般,明明受到了重擊,卻只是與那巨劍一同向後飄飛了數丈。
「傳聞中的『劍聖』,不過如此,偌大名聲大約只是靠欺負小姑娘得來的。」黑龍身上發出了呂布的聲音,但音源位置飄忽不定無法辯別。
此話有些刻意歪曲,但劍聖當年「一劍平賀蘭」之舉,見識或者說還記得的人已經不多,目前流傳的「抵天三劍」,有兩劍都是在砍「江左梅林」,她的形象有少女、貴婦,老嫗等多種傳聞,呂布隨口選了個比較適合嘲諷的。
「逞口舌之利也是無用,」劍聖不為所動:「你對此『滅世之力』的應用尚不純熟,半日之後,便會敗於老夫之手。」
「大話誰都會講,本大爺不必半日就能把你從天上打下去!」伴隨著呂布的呼喝,紅黑之龍再次扭動蜿蜒的身軀朝劍聖發動了攻擊。
呂布雖然口吐豪言,但實際上卻有些技窮,要說原因的話——他不會飛。
被他命名為「軍神五兵」的怪異旋風,作用只是帶著他「前進」,附加出來的「黑龍」也是如此,他無法像劍聖那樣悠閒地停在空中,必須每時每刻都進行「移動」才不至於掉下去,而這種行為,在呂布的感知中,正如劍聖所說,至多再支持半日。
雖然就算掉下去也不至於摔出個好歹,但目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關注這一戰,陷入那種窘境之後,不必別人質疑,他自己也沒有臉面自稱「天下無雙」了。
另外就是,他必須時刻騰出一隻手臂來攬住陷入昏迷的【貂蟬】,單手操控方天畫戟有些運轉不靈。
除了不利影響之外,出於對戰鬥的敏銳直覺,呂布還發現了一件事,即,每次自己命中劍聖后,他表面雲淡風輕,但腳下的巨劍就會模糊一些,或者出現細微裂紋,這足以證明他不是無傷接下攻擊的。
那麼,此時的策略就簡單了,驅使黑龍不斷攻擊,跟劍聖互相進行消耗,直到【貂蟬】甦醒,合力收拾這個糟老頭子,或者,消耗到雙方都進入十分危險的境地,以絕招來分出勝負。
本大爺真是個天才。
————
洛陽北。
一支埋伏於某「白波太平道」據點附近的涼州軍最終決定放棄出擊。
「我們的計策已然被人看破。」高順如是對張柯說道:「青州軍並未換掉那兩名將領,貿然出擊機會不大,我認為應該撤退。」
張柯撓頭:「呃,你說了算,我只管砍人。」
「……」
按照那個自稱有「狼顧之策」的陳宮所說,此時能輕鬆從「白波太平道」手中救出那支被圍困的【虎豹騎】者,唯有虎豹騎統領曹純,以及和他們算得上有同門之誼的張絕。
他設計以張遼和華雄這兩個「無雙特性」剛好克制他們的武將前往並施以重創,迫使青州軍的軍師【荀彧】不得不變招應對,而無論他換成誰來,都無法面對有高順統領強化的大批【陷陣營】以及腦袋不太好使,但作戰無比勇猛的張柯。
——除了能同樣強化【虎豹騎】,身為統領的曹純,以及使用遠程符水攻擊,可以輕鬆制住張柯這種傻瓜的張絕。
在遭遇針對性的襲擊後還不變招應對,即便是稍有智慧的謀士都不會如此,更何況那位荀氏最優秀的子侄?
結果……高順依計而來,卻發現青州軍當真沒有換人,而且「白波太平道」的幾名渠帥同張絕相談甚歡,似乎準備直接放人。
此時如果殺出去,會受到雙方的夾擊,雖然由於此處是城鎮,並非適合虎豹騎馳騁的平原,陷陣營並不會太過被動,但這種勝負近乎五成的戰鬥,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還是不要主動挑起的好。
「撤!」高順最終做出了決定,指揮著原本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的陷陣營悄無聲息地撤離。
陷陣營的將士們自不會對這次莫名其妙的行動問東問西,安靜且無聲地從埋伏的位置有序撤退。
就在雙方即將脫離可視範圍時,高順敏銳地注意到曹純向自己這邊望了一眼,那神色,似乎是……惋惜?
「喲,真可惜~」一名「貂蟬」應景地從陰影中跳出,令高順心頭一跳。
「可惜……什麼?」高順的直率性格使他對那批直屬於董卓的「暗衛」有些不屑,雖然會配合他們的行動,但一般不會主動求助,在這批被策反的「貂蟬」加入後,令他愈發敬而遠之。
這名「貂蟬」身材欣長,但似乎有些話癆:「白波太平道那邊的謀士似乎預料到了你的埋伏,想要來一個『反伏擊』,而姐妹們則負責『反反伏擊』,如果你剛才下令殺出去,就會被一批即將被我們『斷後』的伏兵所『斷後』啦~」
高順想了兩息才理通順序,顯然,「滅門的賈詡」已經趕來並摻了一腳,還同「白波太平道」背後的某個謀士進行了隔空交鋒,但並未真正交手。
看著那些在自己撤退後紛紛離開和消失的「影子」,高順十分想像張柯那樣,什麼都不想,提刀就砍。
「既然你沒有動手,那麼便執行軍師對這種情況的安排吧,軍師的原話是——」那「貂蟬」繼續說著,語氣稍稍變化:「既然此『移花接木』之策已然失敗,便前往皇宮接應張遼與華雄罷,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他們很可能已經全軍覆沒了,呵呵。」
「……」
他果然和這些玩計策的人處不來!
————
長樂宮。
咔嗆!碰!嗤,滋滋——
「嘿,傳說中的貂蟬『女官』果然厲害。」
「嗯……與她們『為敵』的話確實不太明智。」
華雄和張遼正配合著少數【陷陣營】向皇后何瑤所在的長樂宮突進,華雄手持大刀以赤紅飛劍開路,而張遼則在旁以鉤鐮槍阻止那些試圖突襲華雄的「貂蟬」。
在實際控制住皇后之前,董卓不打算暴露自己已經控制了少數「貂蟬」的事實,所以此時張遼和華雄只能用自己人才懂的暗示進行評價。
華雄的「赤劍」雖然能夠被「化雙粉」所影響,但至少要被兜頭澆上三到四次才會消失,而且,只要有任何「貂蟬」對他產生殺意,赤劍就會瞬間再生,她們不得不在壓制飛劍的同時,對華雄本人進行刺殺。
在吸取之前把自己弄成「人多一方」的教訓後,張遼將大部分士兵打發去清理從長樂宮通往西門的道路了,此時面對成百上千的「貂蟬」的圍攻,頗為遊刃有餘。
但,由於董卓是打著把這支女官組織完全掌控的主意的,而且也不清楚面前這些黑衣女子是否有已經被「策反」,但情勢所迫不得不對他們發動攻擊者,張遼和華雄動起手來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反而是那些陷陣營士兵比較乾脆——不得殺死或致殘是吧,那就直接打傷打暈嘛。
他們幾人一組,遇到被赤劍或者鉤鐮槍挑飛武器或者擊傷者,好幾個盾擊或者刀背重斬就招呼了過去,直接打暈沒商量,而且,由於「貂蟬」的輕型武器對他們無效,「化雙粉」更不必提,使得這場突進打到最後,出現了「貂蟬」們不敢去招惹只是普通人的陷陣營,而是去圍攻一直對她們「憐香惜玉」的華雄和張遼,令兩人頗為無語。
最終,華雄和張遼衝到長樂宮正殿附近時停下了腳步,並非他們無法繼續突進,實在是因為接下來的任務不屬於他們,無論何瑤怎麼扶植外戚,干涉朝政,無論漢靈帝此時如何不能理事,權柄盡失,她和同樣居住在這裡的劉辯仍然是大漢的皇后和大皇子。
他們不像曹操那樣有一個公主和一個蔡琬當擋箭牌,隨便冒犯皇后的話,擁立皇子本身的行為將不會被輿論認可。
所以,此時需要由女子去帶走皇后,給予她最基本的體面才行。
華雄望向西城門方向,或許,主公會讓幾名「貂蟬」主動暴露身份來動手?
剛剛想到這裡,他便聽到西邊不遠處有兩個熟悉的女童聲音響起。
「父親抱著一個不認識的阿姨?」
「哦……不得了。」
讓她們兩個來似乎也行……不,等等?奉先大人他不是正在戰鬥嗎?
華雄忍不住抬頭向空中的雷電黑龍望去。
————
嗤啦——
再次與劍聖來了一次不分勝負的互相傷害,呂布注意到了下方如同郊遊一般閒逛進來的兩個小姑娘。
「嗯?玲綺怎麼來了?」
「【玲綺是誰?】」
「我女兒……哎?」
脫口而出之後,呂布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攬著的【貂蟬】在問,一時有些語無倫次:「等等,她是,我是……」
「【我完全沒有在意哦,奉先主人。】」
還說沒有在意,稱呼都換回去了!
呂布心思混亂之下,那條紅黑雷龍忽然變得若隱若現,最終噗地一下變回了黑色旋風。
「老夫並非趁人之危,不過,會導致大漢分崩離析的人似乎全部已經匯聚於洛陽,」劍聖對呂布的失控視而不見,反而緩緩說出了似乎很可怕的話語:「無論後世對老夫作何惡評,但這一劍老夫是必須要出的。」
「你休想得逞!」呂布稍稍穩定了心緒,駕馭著殘存的旋風,持戟沖向劍聖。
呼——
劍聖的身影直接從那柄巨劍上消失,而原本在他足下的巨劍開始綻放出耀眼的青光,隨之響起的,還有他飄忽不定,但響徹天地般的吟哦之聲: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人曾當百萬師;】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