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把外面湊熱鬧的猴群全部趕走，並令馬、流二元帥看好它們不得接近水潭，這才提著被教訓得半死的金絲長臂猿跳進瀑布。
說起來，我僅僅是給「零號猴子」開了靈竅，但它怎麼就忽然強了不少？不但給自己起了個似模似樣叫做「袁洪」的名字，手上一對木棍更是打遍猴群無敵手。
「提示姐姐，是不是山頂還是石頭狀態的猴哥對它產生了什麼影響？」我一邊用45度俯視視角看著袁洪行動，一邊向提示姐姐問道。
【提示：未檢測到白猿與靈石之間的交流，但該靈石有八孔九竅，能自行吞吐靈氣以滋養石胎，如果智商足夠，可以從中領悟出修煉法門。】
哦……好吧。
「你這愚蠢的黃毛，仙人洞府豈是你能衝擊的？此地主人若是如你一般頑愚痴傻，這偌大一座花果山上的猴子猴孫都得化為亡魂！」袁洪一邊走一邊對金毛猿猴呵斥。
「我怎會知——」黃毛猴子「崩將軍」似乎有心反駁，但語言還不怎麼流暢，外加水簾洞內的景象也佐證了袁洪的話。
只見這瀑布後的洞窟十分廣大，如果讓猴子們全都進來玩耍，大概能塞上五六千隻也不嫌擁擠，而作為仙人洞府，當然不會是光禿禿的一座岩洞，它挑選位置合適的石筍和鐘乳石作為支柱，在支柱之間用類似石頭的材質造出牆壁互相連接，整體規格和布置上又仿照人間的豪宅大院修建，整體看來，就是一座坐落在山洞中，沒有屋頂，三進三出的巨大宅院，而原本應該是正門影壁的位置上立著一塊巨石，上面黑底紅字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這座「宅院」中所有的家具都是石頭材質，但沒有任何斧鑿痕跡，一看就是用仙法變化出來的，而且似乎因為受到猴子們突襲時撤離的有些匆忙，許多生活過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抹除。
「奇怪……似乎少了什麼。」袁洪站在石碑前，眉頭緊皺地思考著。
之前巡視水簾洞的時候，金毛的「崩將軍」不止一次想要反客為主而向袁洪發動攻擊，結果每次都被他輕描淡寫地壓制住，此時它喘著氣，除了說話外什麼也不打算做了：「少了吃的？如果如你所說這裡原本的主人是仙人，那他們根本就不食人間煙火。」
「少了研究資料！」即使明知猴子聽不見，我仍然對畫面上的袁洪說道：「作為一個研究所，任何成果或者報告都沒有，明顯是不正常的，既然連生活痕跡都沒來得及處理，理應在哪裡有遺留或失落的報告才對！」
【提示：已掃描到殘留的試驗記錄手稿，是否進行翻譯並朗讀？】提示姐姐一如既往的給力。
「那就讀……不，算了，一定很長，弄成文檔讓我自己看吧。」
隨著唰地一聲音效，視野一角出現了一份文本，我看袁洪似乎還打算再轉一會，於是把文檔放大開始閱讀。
《有關利用『凝神丹』定向培養妖怪的試驗以及目前主要成果報告》，撰寫者，太白金星。
喂，這聽起來哪裡不對吧。
我把文檔不停地往下拉，並忽略那些古怪的專有名詞和相關試驗設計的解釋，只看成果報告部分。
「……『凝神丹』1.0版實驗失敗，兩隻【被刪除】及一頭【被刪除】分別變成了鳳凰及麒麟，經兩族長老鑑定，它們雖然擁有鳳凰及麒麟的外表，但靈魂仍然是【被刪除】和【被刪除】，目前這三隻瑞獸被放養在花果山一角，其原本種族記錄應要求已經刪除。」
「……『凝神丹』2.0版弱化版產生的效果達到預期，所有【被刪除】的靈氣吸收方向均按預計方向發展，但受影響的族群中卻再也沒有妖怪誕生，截止報告提交日，原因仍然不明。」
「……『凝神丹』3.0版在增強藥效的前提下採取了再次定向，由於僅針對猿類，實驗結果完美達成預期，猴群中開始逐漸有【被刪除】產生，試驗將繼續下去，直到有新的狀況發生。」
「……『凝神丹』3.5版出現突變，受感染的猴群智商顯著提高並突破了研究所隔離網，所有成員必須立刻銷毀測試資料撤離。」
文檔中斷。
「這個『凝神丹』是？」姑且不論被翻譯成現代化文檔的記錄，我現在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測，莫非太白金星一直對猴哥那麼好是出於某種補償心理？
【提示：『凝神丹』是天庭發明的一種丹藥，原本的設計意圖是『定製』妖怪，但因過程中出現了重大失誤而被棄用，已經被轉化為『猩猩流感』。】
可以的，這次的末日元素竟然自帶來歷，而那個「MonkeyKiller」大概也不是什麼善茬，某冒牌大聖任重道遠啊。
這時，世界地圖上噗地跳出一個藍色氣泡，我下意識地抬「手」戳破。
【提示：打破『研究氣泡』，獲得DNA點數。】
嗯……
——第1年——
流沙河下游八百里，有國名烏戈，其國中民族眾多，語言不盡相同，對本國的稱呼亦有「烏戈」、「烏桓」、「烏斯藏」等，民風彪悍，動輒殺人。
受此民風影響，此國各處妖魔叢生，且多嗜血害命、不敬天地之輩，玉帝聞奏有感，遂令天蓬元帥並其所部八萬水軍前往流沙河操演，又遣密使告知其可「便宜行事」。
凡天軍出行，或登雲，或乘風，只需在南天門外擺好陣勢，由天王、星宿等天將頭前帶挈，無論何處倏忽即至，若是沒見識的妖魔，望見面前驟現的整齊大軍時，嚇破膽之餘只得束手就擒。
這八萬天庭水軍，占了天兵十一之數，卻有絕大不同，他們既不弄風，也不踏雲，每八百天兵乘一艘巨型三桅船，騰雲駕霧如同乘風破浪，百舸爭流之際，天河無意興濤，凡水不敢起浪，其在流沙河上空兩兩捉對耍起跳幫白刃，唬得烏斯藏國中的妖魔戰戰兢兢不敢冒頭。
若是有膽大的凡人將那天上戰船一一數來，便會發現止有九十九艘，且整軍散漫，似是並無頭領指揮。
此時，不在軍中的天蓬元帥正乘著水軍旗艦「寒鴉」前往烏斯藏國境內，一處名為「福陵山」的所在。
「元帥，此山風水極佳，山前山後任意一處皆為紫氣龍穴，烏斯藏國之人均以葬入此處為榮，因其能福澤後人，故稱『福陵山』，此地雖無亡魂作祟，但盜墓者眾多，與護陵者時時爆發血戰，凶氣正日漸壓倒福氣，約數百年後便會變為死地，方圓千里無有活物可以倖免。」
「我知之，你且退下。」立於船頭的天蓬元帥抬手將副官虛影驅散。
只見這天蓬元帥身長九尺二寸，方面闊口、豹頭環眼，臉膛黝黑，鬍鬚虬結，身穿金盔金甲，肩披白色大氅，手中一把九尺釘耙。
其本為人間成精野山豬，受天庭招安後編入天河水軍，因作戰勇猛屢獲晉升，耗費不足千年的時間便升為元帥，可稱前所未有。
這張醜臉是其化形時隨意捏造而成，當時天蓬未曾在意，但如今後悔不迭，須知化形的第一張臉便是真容，之後無論如何變化也會被仙神一眼看穿，再加上選兵刃時挑了杆丑兮兮的釘耙，更是令女仙和神女避而遠之。
此次原本只需動用十數艘戰船即可達成目的的「操演」天蓬卻命令全軍出動，便是為了給自己的旗艦「寒鴉」尋一個下界的理由，蓋因「寒鴉」無需船員，天蓬一人便能控制其航行起落，雖然此時的戰鬥力無法恭維。
數日前，與天蓬一向無甚來往的月老悄悄找來，告知其「有朵桃花開於烏斯藏國福陵山中。」，雖然那月老補充說道「開花不結果，有始卻無終」，但並不能阻止天蓬為此次「賞花」行動作出準備。
「呵，凡人。」戰船在福陵山群山中尋梭時，天蓬無意間便能看到盜墓者與護陵者之間的戰鬥，在所有妖魔都避趨不及的情況下，全無所覺的凡人仍舊互相爭鬥不休。
巡視半晌，一無所獲，眼見天色漸暗，天蓬正欲返回，卻從一處峭壁高處的洞窟中看到彩光千條，驅戰船前往視之，卻是一處鳳巢，洞中有梧桐一株，醴泉一眼，練實若干，洞壁上有似是鳥爪留下的大篆，天蓬依稀辨出「雲棧洞」三字。
散發千條彩光者，乃是一枚自梧桐上墜下的鳥卵，彩光四射之餘仍在不停搖動。
天蓬正無措間，那卵驟然裂開，生出一赤紅之鳥，雞獸、燕頷、蛇頸、龜背、魚尾、周身五彩光芒散逸，高四尺許。
但見那鳥眼未睜開，一步一搖，自行走至醴泉旁飲水，又啄食練實數顆，這才睜眼望向天蓬，上下觀之，似困惑不已。
「你——」天蓬方要開口，那鳥身上卻驟然彩光大盛，化為一名少女，發色銀白，雙眸赤紅，身穿如羽毛編織而出之純白裙裝華服，她面上幾無表情，直直盯住天蓬道：「小女【符靈】，見過夫君。」
「吾並非，吾不曾……」天蓬雖感驚艷，但卻不肯欺人無知，當下便欲拒絕。
「你可知何為天命玄鳥？」少女打斷天蓬辯解，續道：「鳳凰一族，每次涅槃皆知此世緣法，我這一世壽數一千五百年，和你止有一載的夫妻之緣，若你不肯此時帶我走，盡可自行離去，待我修煉有成，殺光此地的盜墓者，便把你抓來做個倒插門。」
「吾最討厭之事，便是那些龍鳳之類的『生而知之』者……」天蓬嘆氣，朝符靈伸手：「若你堅持，那便隨我來罷。」
那少女牽住這天將之手，隨他登上戰船，忽地說道：「鳳凰一族有個規矩，若配偶花心，另一方有責任把他燒死。」
「是是是，儘管燒。」天蓬隨意答應著，架船趕去和水軍船隊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