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卡托什,
哈孔一思考,我就想發笑。
——4E,201年,爐火之月,12日,12:55——
「你的那些手下都陷入苦戰了哦?」
漂移陰影庇護所除了表面的建築之外,依山而建的它還有著複雜和龐大的地下空間,而這些地下空間中,擺放著眾多空空如也的棺材,很顯然,它們的「住戶」已經被召喚前往地表去攔截入侵者了。
堆滿了空棺材的地下房間中,有一間與眾不同地呈現出各大城市中富有貴族宅邸的裝潢風格,但在那些裝飾華麗和精美的外表下,隱隱透出了冰冷、殘忍和死亡的氣息。
開口說話者是一名坐在房間正中的高背椅上,有著捲曲黑髮並且蓄鬚的中年男子,他身穿黑底紅邊搭配著眾多金色裝飾的精美貴族服飾,戴著暗紅色的手套,腳踏皮質長靴,,腰間佩劍,還披著毛皮斗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還背有一柄整體呈透明的淡金色,造型具有明顯精靈風格的華麗長弓,令這名中年人整體看上去就像一位正打算外出狩獵的有錢領主——如果他的雙眼沒有散發著暗黃鈍光的話。
「這屬於計劃之內的情況,不是嗎?」
回應他的,是坐在其對面,一名外表上要年輕許多的黑髮女性,她穿著一件暗紅底色,絨線和皮革混搭而成的古怪褲裙,看起來設計者似乎在著力於平衡美觀與方便但效果不佳,雖然由於雙眼中黃光閃爍而令容貌不好評判,但從幾乎沒有弧度的眉線以及相對冷硬的面部輪廓上來看,她是個堅毅而且自信的「人」。
「按照你的計劃,只要我這麼做,『太陽』就會熄滅,而屬於吸血鬼的『永恆黑夜』便會降臨,沒錯吧?」中年男子取下背後的華美長弓,向天花板的方向虛撥了兩下弓弦。
「就是這樣,哈孔大君,」年輕女性回應道:「在警戒者已經隱遁多年的情況下,如果戰友團的中堅力量和銀手的高層在此同歸於盡,他們的殘餘力量一定會不惜代價地互相征伐,在他們分出勝負後,我們就可以輕易地將他們消滅,而失去了戰友團坐鎮,雪漫將無力繼續維持它的『中立』立場,帝國軍團和風暴斗篷將為爭奪其控制權進行激烈的衝突,到那個時候,再也不會有任何勢力能夠阻止血族的崛起。」
「說真的,赫斯特拉,你對於設計自己曾經的戰友完全沒有一點牴觸嗎?如果你的計劃成功,他們,乃至戰友團都將成為歷史。」哈孔抬手從空中勾勒出一支通體瀰漫著淡淡黑霧的箭矢搭在弓弦上,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認為你應該對自己的轉化有信心,」赫斯特拉的表情毫無波動:「刻意潛入戰友團感染我並通過暗示讓我主動提出來做臥底,繼而在任何謀劃都沒有開始前直接強行轉化,然後傳遞迴『由於被看得太緊只能簡單提供消息』這種可笑的藉口,而那些蠢狗竟然相信了。」
「嗯哼,從你輕易摧毀並控制住銀手高層的手段來看,如果你當時想要對我們的『吸血鬼聯盟』進行破壞,大概早就成功了。」哈孔繼續閒聊,似乎不打算如預定計劃那樣直接開弓放箭。
「位置決定高度,身份決定立場,你現在又開始懷疑我有針對你的安排了,」見哈孔有所懷疑,赫斯特拉露出一點嘲諷的語調:「這些年我沒有任何一件事是親手完成的,而任何計劃都得在被你反覆研究之後才會通過並由隨從和僕人執行,可曾出過問題?」
「第一批擁有大君血脈的吸血鬼只剩下我一個,足以證明我的謹慎是重要而且非常有必要的,」哈孔看著天花板,似乎在穿過它看著地面的戰鬥:「這一箭下去,他們毫無疑問都會死,但後果是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
「你可以自己往下推斷。」赫斯特拉沒有回答。
「很顯然,如果計劃成功,未來的發展確實會像你說的那樣,而且計劃本身也沒有問題,但現在我發現了一點,」哈孔瞄準了一會,直接把那把精美的長弓收到背後:「這個計劃的最終步驟里,出現了『我』和『阿里埃之弓』這兩個從未加入過計劃中的變數。」
「那是——」「不,你不必解釋。」
哈孔打斷了赫斯特拉的話,繼續說道:「『阿里埃之弓』是在計劃提出後才獲得的,而需要『我』出手則是由於對方的實力有意外的增長,所以毫無疑問和計劃的初衷無關,如果沒有意外的『第三點』我可能真的會照做。」
「什麼『第三點』?」赫斯特拉微微皺眉。
「吸血鬼之主,冷港之王,【莫拉格·巴爾】在不久前受到了重創。」哈孔用散發著黃光的雙目盯著赫斯特拉:「原因是祂試圖收割一名『斯丹達爾警戒者』的靈魂。」
「這……」赫斯特拉一時語塞。
「雖然馬卡斯的情報還沒有傳過來,但能重創一位魔神的,只有聖靈或者——其他魔神。」哈孔拍了拍自己身後的長弓:「『阿里-埃』是八聖靈之首【阿卡托什】在精靈族中的化名,如果我真的使用它來攻擊戰友團成員,毫無疑問會被那個針對我們的魔神或聖靈發現,後果將難以預料,即使天際如預想般亂起來,跟我們很可能也沒有關係了。」
「我怎麼知道——」赫斯特拉緊緊皺眉。
「所以,你的計劃沒有問題,只是實現它的步驟需要改一改,」哈孔笑了起來,帶著深深的惡意:「我先離開,而你則負責,親手殺光他們。」
——13:14——
【誓約與勝利之劍】!
在確認這座總部沒有隱藏著更多吸血鬼之後,原本作為普通雙手劍戰鬥的黃金之劍被亞瑟高高舉起,繼而明亮的金色如洶湧的潮水般將整座大廳淹沒。
「不!這和說好的不——」三名吸血鬼大君在光輝中發出慘叫,繼而完全消失。
「雖然是『精靈殺手』,但砍起亡靈來也非常順手嘛……」威爾斯靠著牆壁呼呼喘氣,由於和一個能通過傷害恢復自己體力的近戰大君作戰,三兄弟幾乎沒有誰還能好好站著,法卡斯更是直接撲到在地——還好連同滿地的吸血鬼屍體也一起被「巫斯拉德」給淨化了。
「哈,『你們的生命猶如風中殘燭』?這些傢伙哪來的自信?」艾拉提著弓和卡利亞一起站在大廳中的制高點上:「它們造成的壓力連我們的幾張底牌都沒翻出來。」
所謂「底牌」,只剩兩個變身了吧,亞瑟拄著長劍瞥了她一眼,艾拉的狼人變身在那種被圍攻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作用,而自己的巨龍變身在這個狹窄的地方根本施展不開。
不過,鑑於還不算熟悉的卡利亞在場,他沒有把這話說出來,戰友團高層是狼人這件事,天際各勢力中地位比較高的人應該大致清楚,但自己的巨龍變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它們就是銀手的頭目了嗎?該不會有人悄悄躲著,正在等這個機會?」法卡斯有氣無力地說:「我開玩笑的,哈哈哈……」
「『烏鴉嘴』法卡斯,你還是一如既往啊,」一個清冷淡然的女聲響起:「好像我當初自告奮勇去做臥底的時候你也說了句『萬一回不來怎麼辦』,所以,我是不是該先殺掉你呢?」
「赫斯特拉!」艾拉猛然張弓搭箭,瞄準了一名從密道中走進大廳的年輕女性。
「看來這些年戰友團完全沒有長進,行事風格還停留在『踢門』上,完全不考慮『門』後有沒有陷阱。」赫斯特拉嘲笑地看了眼艾拉。
「我已經確認過,沒有。」雖然卡利亞只是臨時加入,但出於對自己專業性的自信,於是開口辯駁道。
「加入這個完全由莽夫組成的團隊真是辛苦你們了,盜賊小姐,法師老先生,」赫斯特拉向卡利亞和塞普汀默示點頭行禮,然後轉向亞瑟:「以及【阿卡托什】的聖徒和選民,亞瑟·潘德拉貢先生。」
「什麼?我不……唔。」亞瑟吃驚之餘想要反駁,但莫名地……不想反駁。
「你到底來做什麼的!赫斯特拉!你就是銀手的幕後頭目吧!那我們就是敵人!」艾拉沒有放鬆弓弦地喝道。
「我?當然是來殺你們的,」赫斯特拉輕描淡寫地說出令眾人瞬間警惕起來的話語:「原本我的計劃是趁你們和那些裂化的大君血脈混戰時,讓大君親自出手把你們一同毀滅,但大君最後關頭懷疑我的真實目的,於是命令我來親手殺掉你們,作為直系血脈,我是無法拒絕他的命令的。」
「直系?」艾拉皺起眉頭:「所以當初……」
「這麼說銀手古怪的行動和動機……」威爾卡斯也沉吟起來。
「我不會,也無法拒絕大君的命令,所以你們最好以殺死我為目的進行戰鬥,如果心懷僥倖或者憐憫……」赫斯特拉瞬間化為一群蝙蝠飛到了重傷的威爾斯面前:「會死。」
叮!叮!兩枚飛箭阻止了她抓向威爾斯的利爪,同時其他戰友團成員也重新進入了戰鬥狀態。
赫——赫——
赫斯特拉的身形佝僂了下去,長發遮臉,卻無法遮住她眼中驟然明亮起來的黃光,身體不斷顫抖,牙齒和手上的指甲變得尖利,同時從口中呼出陣陣熾熱的蒸汽,不過總體上沒有變成之前那些大君醜陋的模樣。
變身類能力似乎對女性有特殊對待?亞瑟稍稍分心想起了里亞和艾拉的狼人變身。
「【哭吧!叫吧!然後就去死吧!】」尖利的咆哮剛剛響起,赫斯特拉已經帶著殘影衝到了亞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