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卡托什,
我沒有你這樣的聖徒!把蘋果拿走!
——4E,201年,爐火之月,4日,10:43——
「可愛的小蘋果~(紅桃)」
佛克瑞斯附近的黑暗兄弟會聖所,公共大廳中,西塞羅正扭著腰朝巴貝特走去,如果在城市裡,一個身穿古怪小丑裝的怪異男人這麼靠近一個小女孩,就算她不嚇得逃走,守衛也會立刻趕來進行干涉。
「如果你敢接近我一米範圍之內,身上所有的血就會直接消失。」巴貝特瞪著西塞羅,不過軟綿綿的童音完全沒有什麼威懾力。
「哦——(方塊),你說什麼~(黑桃)」西塞羅在距離巴貝特兩米的位置上和她擦肩而過,然後做出一副非常詫異的表情回頭。
「哼,這個方向可沒有其他人,你就算裝傻也沒有用。」小姑娘朝西塞羅咧開嘴,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
「不不不~你看不到並不代表沒有~(紅桃)」西塞羅沖巴貝特搖搖手指,然後轉過身抬手按向他面前的虛空:「小蘋果,你好啊~(黑桃)」
「哎……我還以為我是隱形的。」小丑按住的位置出現了一個人形的輪廓,而後這個輪廓飛快地開始填充內容,最終變成一名穿著暗色皮甲的男性亞龍人。
從他翠綠色的皮膚來看,勉強可以稱為「蘋果」。
「好吧,我感知不到冷血動物。」巴貝特偏過腦袋。
「呵呵,他就是把阿斯垂德他們嚇跑的新人?看起來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瘋子而已,一定是你潛行的技術退步了,薩維拉。」隨著略顯尖利的女聲響起,公共大廳二層出現了一名身穿白色大氅的女性,只不過由於她居高臨下的關係,兜帽完全沒有遮住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有一張典型的黑暗精靈面孔。
「嗯……領袖他們是有任務在身。」被稱為薩維拉的蜥蜴人看起來不善言辭,解釋了半句之後就閉口放棄了。
「沒錯~我是瘋子~(方塊)還有醫生開的證明~(紅桃)」下一刻,西塞羅忽然原地消失並出現在那名黑暗精靈面前,向她臉前展開一張略顯發黃的紙:「你要看嗎?(黑桃)」
「走開!」黑暗精靈手上瞬間彈出一對袖劍,朝面前的小丑劃出數道寒芒。
「哦!別傷害它~它陪我很久了~(方塊)」西塞羅保護著那張紙,動作誇張地閃躲了幾下,然後「一不小心」從二層摔了下來。
「哎……如果他真的只是個普通的瘋子,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裡?」薩維拉嘆著氣坐到餐桌旁開始給自己倒果酒。
「謝謝~(紅桃)謝謝大家~(紅桃)」西塞羅一個空翻落地,然後連連向周圍的「觀眾」鞠躬。
「就算你很有實力,也必須照我們的規矩來。」黑暗精靈看來對於自己攻擊落空有些驚訝,呆滯了一下之後才收起武器看向樓下的小丑。
西塞羅朝樓下的「觀眾」行禮完畢後,忽然轉頭向黑暗精靈也鞠了一躬,然後說道:「Why so serious?」
「轟隆!」下個瞬間,一場爆炸在黑暗精靈腳下發生,雖然威力不算大,但卻把她給炸黑了——嗯,炸的更黑了。
「你這傢伙!我要殺了你!」黑暗精靈重新彈出袖劍就要朝正對她做鬼臉的西塞羅衝過去。
「停下吧,加布里拉,」一隻穩定但有力的手按住了黑暗精靈的肩膀,同時渾厚的男聲響起:「你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
「你先被嚇到而主動發動攻擊,而他只是回敬了一個火焰符文,這仍然在『戒律』允許的範圍內,但如果現在你仍然要發動攻擊,他將有權利直接殺死你。」
聲音的主人顯出了身形,他看起來超過了四十,有著一張典型諾德面孔,深褐頭髮,翠綠眼睛,上唇還留著一撮小鬍子,雖然他的存在感很強烈,但移開目光後會發現,他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描述的特徵,一不留神就要從印象中消失。
「加盧斯大師。」「喲~小加加你終於肯出來了?」薩維拉和巴貝特向男子招呼,但稱呼有些微妙的不同。
「哦?嘿嘿嘿~(方塊)」西塞羅盯著那名中年男子,發出低低的怪笑。
「你好,西塞羅先生。」被稱為加盧斯的男子身影消失了一瞬間,然後如同西塞羅不久之前做的那樣出現在他面前,不過保持了一個適合交談的距離,這個行為讓西塞羅一直掛在臉上的古怪笑容都淺了一些。
「我個人非常歡迎你和夜母的到來,」加盧斯繼續說道:「你們的到來意味著傳統的復甦,同時我們也不必繼續通過傳聞去和舉行黑暗儀式的僱主接洽。」
「哦~你真是個友善的人~母親一定很喜歡你~(紅桃)」西塞羅的回應仍然十分誇張。
「所以說,你的行為並非出於夜母的授意,而僅僅是因為你個人對我們不滿而已。」加盧斯斷言道。
「什麼?你敢——」加布里拉瞪大了眼睛。
「西塞羅先生早就抵達了天際省,但是卻莫名其妙地帶著夜母的棺木在各地巡遊,從目前的情報來看,他至少去過雪漫和晨星兩座城市。」納茲爾從二樓的情報室探出頭,為加盧斯的話進行補充。
「很顯然,西塞羅先生經過對黑暗兄弟會在天際省的行為調查,做出了『這些人根本不會重視夜母』的結論,而從昨晚抵達聖所後裝瘋賣傻氣走兄弟會實際領導人的行為來看,你是故意不想讓我們詢問夜母的神諭,」加盧斯摸了摸他的小鬍子,嘴角露出微笑:「讓我猜猜,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嘿嘿嘿~有不聽母親教誨的,一律大刑伺候~(方塊)」西塞羅答非所問。
「原因就是,【夜母】不會因為我們之前對她的態度而有所改變,任何詢問都會獲得真實可靠的回答,這從你行事顛三倒四,她卻完全不嫌棄地告訴你黑門密碼就能看出來。」加盧斯臉上的自信越發明顯:「現在,請告訴我,夜母對我這番話的評價吧,夜母的聖徒,『聆聽者』西塞羅先生。」
「哼,呃?(黑桃)你真的要聽?(方塊)」西塞羅晃著腦袋看向加盧斯。
「當然。」中年男子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會允許自己歪曲夜母的神諭。」
「母親說~」西塞羅咧了咧嘴:「你是個【膽小鬼】【負心漢】【公會的恥辱】【女性的天敵】。」
「……」在場的黑暗兄弟會成員全體靜默。
一番有理有據的分析,讓大家確認了夜母神諭的真實性,結果卻是自曝嗎?
巴貝特朝加盧斯投去鄙視的目光,而剛剛被他救下的加布里拉也悄悄挪遠了兩步。
「呃,這個……」加盧斯似乎打算辯解一二。
「母親說了喲~(紅心)」西塞羅一副要找回場子的模樣:「【你要是想抵賴,我就殺了你】。」
「……」加盧斯腦門冒汗,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哎……我有點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瘋了。」薩維斯一邊嘆氣一邊喝果酒。
「嘿嘿嘿~(紅心)」西塞羅轉向蜥蜴人,等了片刻似乎沒有收到神諭,又轉了回去。
「我的事等等再說,我不會抵賴的,現在的問題是——」加盧斯想要轉移話題。
「母親說~」西塞羅瞪他:「【不准轉移話題!西塞羅你不准狐假虎威!】,哦……後一句是對我說的。」
「好吧,遵從您的聖諭……」加盧斯繼續擦汗。
「【現在打開我的棺材】?」西塞羅轉頭看向被安置在地下水潭旁邊的夜母鐵棺:「您確定嗎?哦,好吧好吧,我不廢話~(紅桃)」
於是因為各種原因而無話可說的兄弟會成員們看著西塞羅晃晃悠悠地走過去,發力打開了夜母的鐵棺。
在他們以為會看到一具乾癟的老太太屍體時,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如同白色巨繭般的東西,以及——一個昏迷不醒正朝前倒下的少女。
「哦?母親您打算親身降臨教訓那個負心漢嗎?(方塊)」西塞羅試圖去接她:「我——」
「西爾維婭!?」加盧斯用和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段出現在西塞羅身邊,直接把他推開一旁,自己接住了那名少女:「不,不對,她應該是……但怎麼會……」
「母親說~【你以為『夜鶯』的力量是可以隨便轉移的?】」西塞羅退後幾步,開始做傳聲筒:「【她因為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以及不想讓母親繼續擔心,舉行黑暗儀式想要讓兄弟會殺掉她自己。】」
「伊莉雅……」加盧斯撥開少女面前的髮絲,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聲音顫抖著抬頭看向鐵棺中的巨繭:「請救救她……」
「母親說……呃……不用說?好吧~(紅桃)」西塞羅聳聳肩走到一邊。
呋——呼——
有風颳起,風來的方向卻是那具鐵棺,加盧斯驚訝地看著「巨繭」逐漸散開,那些他以為是裹屍布的「布帶」開始綻放出明亮但不刺眼的白光,如同有自我意識般探了過來,從加盧斯手中接過了那名少女。
「布帶」將少女鬆鬆地纏繞起來,而由於它們的散開,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夜母」的精緻容貌和同樣纏繞著布帶的藍色身軀,完全不像什麼乾癟的老太太。
刷——
被布帶纏繞的少女猛然發出白光,在大家下意識地閉眼轉頭之後,飄飛的「布帶」、「夜母」都已經消失不見,那具鐵棺也已經自行合攏。
唯一不同的是,倒在加盧斯懷中的少女已經停下了痛苦的喘息,她原本只有些發灰的金色髮絲卻變得完全雪白。
纏鬥了一下之後,少女緩緩睜開血紅的雙眸,面前看向一臉擔心的加盧斯: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