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201年,末種之月,17日,11:00——
「或許以前你只顧打獵沒有發現帝國的真面目,看看他們毫不猶豫地要把你『同樣處置』的嘴臉,只有去風盔城加入風暴斗篷才是出路。」
「不,剛才即使那條龍沒有來,圖留斯將軍也準備赦免你,我看到他丟下烏佛瑞克朝這邊來了,帝國正是用人之際,以你這樣的身手,一定會得到重用。」
「赦免一個沒有犯罪的人,帝國好大的氣魄。」
「如果你願意退出風暴斗篷,我可以以自己的軍銜為你擔保無罪。」
「哼,等我們打到獨孤城,我也會留你一條命。」
從熊洞裡出來之後,亞瑟憑藉豐富的經驗找到了一條下山的「獸道」,雖然有雪熊震懾,但仍然可能有膽大的野獸在附近徘徊,因此他提著長弓在前方探路。
而哈達瓦和拉羅夫則一直在後面試圖招攬他,並且沒有兩句就互相鬥起嘴來。
亞瑟沒有在意他們之間的辯論,正把分出一部分心神投在剛剛發現的「東西」上——那是一片星辰具體位置和夜晚看到並無差別的璀璨星空。
經過嘗試,亞瑟發現如果把視線上移,無論看到的是山洞頂、樹木枝葉還是天空,只要抱著「想看得更高」的想法,就能看到那片奇怪的星空。
原本互相之間毫無關係的星星被一條條銀色線條互相連接,組合成一個個特殊的星座,連接起來之後十分抽象的星座上還會泛起某種東西的虛像,比如他剛剛射殺那頭雪熊時,一組看上去形似半圓的星辰上就亮起了一張普通長弓的虛像,其中一顆更是變得明亮無比。
這個意思是,我對弓箭的掌握升級了,為此在弓箭能力上加點?亞瑟心中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泰伯·塞普汀升格為第九聖靈的途徑一直眾說紛紜,現在看來,或許他也看到過這麼一片星空吧。
如果把整個星空所有星座的星辰都點亮——只是這麼想了一下,漫天的的星座就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同時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亞瑟?」哈達瓦停了下來然後看了看前方,那座山洞周邊全是人工痕跡,未燃盡的篝火、堆積的木桶和柴堆以及簡易熔爐,都證明了它的身份。
「那是煤塊礦場。」拉羅夫說著,「溪木鎮的主要礦物供應地,我們或許可以去向工人們購買一些補給。」
「你們從軍多久了?」亞瑟警惕地看著山洞的入口,那裡有一名一看就不像礦工的人站著,他背著雙手劍,身穿異常簡陋而且完全不合身的鐵甲,滿臉凶戾。
「三年,或許是四年。」拉羅夫也察覺到不對,抄起了背後的雙刃斧。
「三年七個月,」哈達瓦嘆氣:「風暴斗篷掀起叛亂時我們說要一起加入軍隊,誰知道口中的『軍隊』根本不是同一支。」
「而在此期間這家礦場被強盜占據了,這種事並不罕見,」亞瑟把弓箭交給拉羅夫:「你們的武器和防護不足以和他正面作戰,在這等著。」
「這下可以知道這位出色的獵人有沒有對付人的手段了。」拉羅夫檢查了一下長弓,重新背回背後。
「至少這個沒有問題。」哈達瓦看著亞瑟的動作。
————
亞瑟剛剛摸到那名強盜背後,他的腦內星空中,一個虛像是毒蛇的星座忽然閃爍起來,其上的某顆星辰隨之大亮。
他腳下不穩,踢到了一把被隨意丟在地上,鍛造失敗的武器,立刻引起了正背靠立柱休息的鐵甲強盜的注意。
「你迷路的可真不是時候,朋友。」他抬手要拔背後的雙手巨劍。
「切。」亞瑟俯身一記飛鏟,將為了拔劍而重心失衡的強盜仰天絆倒,拔了一半的大劍也脫手飛出,亞瑟接住雙手劍,狠狠地砸在強盜的鐵盔上,原本還打算掙紮起身的強盜直接被擊昏。
「乾的漂亮。」在亞瑟意外失手就沖了出來,但他到達亞瑟身邊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嗯?還活著?」拉羅夫也跟了過來,抬腳踢了踢強盜。
「我一直在狩獵動物,不大清楚抓到強盜之後應該怎麼做,」亞瑟正提著那把雙手劍嘗試揮動:「是交給附近城鎮的守衛還是直接殺掉?」
「搜刮財物之後丟出去餵狼。」「要看他們做了什麼。」拉羅夫和哈達瓦同時說著,並再次互相瞪視。
「如果放走的話他們去襲擊溪木鎮你負責?」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在自己挖礦?而且我也沒說要放走。」
「哈,你明顯在擔心你家鐵匠鋪的貨源。」
「等等?強盜會自己挖礦?」亞瑟適應了雙手劍的重量、長度和重心,插話問道。
「『強盜』是一個統稱,」哈達瓦解釋:「占據了廢棄城堡、諾德遺蹟之類的地方,以襲擊商人和行人為主的強盜,帝國一向直接消滅,而占據了礦洞或野獸巢穴,向城鎮販賣礦物、肉類和毛皮的,則以驅散或抓捕後強制勞動為主。」
「真不巧,這種傢伙,風暴斗篷一向直接予以抹殺,」拉羅夫冷笑,在各地的城鎮都缺少人手,只要肯出力就能生活下去的情況下還跑去當強盜的傢伙,完全不配稱之為諾德人。」
「嗯……」亞瑟看著昏迷不醒的強盜,有些猶豫,他不確定如果動手殺掉這個強盜的話,那個「星空」又會出現什麼奇怪的反應。
「不過他是你的俘虜,按照規矩由你來處理,亞瑟。」哈達瓦看著亞瑟說道。
「我決定進礦洞看看他們在做什麼,」亞瑟搖搖頭,「如果在戰鬥後還有人活下來,再重新考慮。」
「聽你的,放著一群強盜在溪木鎮附近搭窩是不太妥當。」拉羅夫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個強盜用附近的麻繩捆上。
————
安博瑞覺得自己非常倒霉。
作為一個很久以前離鄉的退伍老兵,溪木鎮已經沒有認識他的人,不過還好沉睡巨人旅館的老闆奧格那似乎聽說過他的名字,為他準備了一個廢棄的倉庫作為棲身之所。
他仗著還有把力氣,平時在鋸木廠劈柴維持生計,但多出的錢都被拿去買酒喝了,所以一直保持著赤貧狀態。
這樣一個近似乞丐的人,完全不可能引起強盜的興趣,於是他經常在溪木鎮周邊遊蕩,偶爾還能抓只兔子打打牙祭,結果就被一夥強盜給抓走了。
那些強盜把他和其他幾個同樣被抓來的倒霉鬼關進礦洞裡,強迫他們挖礦,然後把礦石融成錠賣出去,有時候還會打造一些品質低劣的甲冑和武器。
詛咒那些根本不管來路就收貨的鐵匠。
安博瑞按著腰從礦洞深處走出來,他懷疑自己離開這裡後恐怕木柴也沒法劈了——如果還能離開的話,畢竟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三次塌方,早晚會把他也埋進去。
「當!」「錚!」
強盜們聚集的大廳並沒有如平時那樣有許多強盜大吃大喝,三個沒見過的年輕人正追著幾個狼狽逃竄的強盜狠揍,他們分別穿著,獵人皮甲、風暴斗篷戰甲,帝國盔甲……天際省已經統一了嗎?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俘虜,」將強盜們擊倒之後,三個年輕人走到安博瑞的面前,身著獵人皮甲,手提大劍的年輕人看著他:「老人家,還有其他被強盜抓起來幹活的人嗎?」
「不,沒有了,」安博瑞看著畏畏縮縮跟在年輕人身後的幾個眼熟的礦工夥伴:「都在這裡。」
「怎麼說?」他聽到那個身穿帝國盔甲的年輕人向身穿風暴斗篷皮甲的同伴說道:「這些強盜只是把流浪漢捉來強迫他們工作而已。」
「那又怎麼樣?」風暴斗篷回答:「我們得護送這些礦工回到城鎮才行,如果帶上那些強盜,我們可只有三個人,路上一定會出亂子,直接把他們殺掉比較方便。」
「亞瑟,你看呢?」帝國盔甲看向一開始問話的大劍年輕人。
「唔……」亞瑟思索著,抬了抬手中的雙手劍。
「這,這位大人!」安博瑞不知哪來的勇氣踏前一步說道:「請帶走那些強盜,不用管我們!」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愣,安博瑞看到十多名礦工中只有少數幾個露出不滿的神色,大部分都若有所思,心中頓時有底。
「我們已經適應了在這座礦洞挖礦以及熔煉的工作,」他繼續說道:「它的礦物產量和銷售途徑我們這些人也很清楚,如果放任它荒廢會十分可惜。」
此話一出,那些原本還在猶豫的礦工目光頓時變了。
是啊,安博瑞想著,大家都是流浪漢和乞丐,難得有個掙錢的機會,那些強盜自己完全不幹活,只是把他們挖的礦物賣出就能一直花天酒地,如果那些收入歸自己掌控的話——
「唔……似乎可行,」被稱為亞瑟的年輕人點頭:「不過你們自身的安全是個問題,另外還要向領主交稅。」
「那些我都熟!」安博瑞飛快地接話,「溪木和雪漫我以前經常來往。」
「至少我想不出什麼漏洞,」亞瑟看向帝國士兵和風暴斗篷:「如果領主派來守衛,就應該不會再有其他強盜打這裡的主意。」
「那就把強盜們栓起來帶走,」風暴斗篷說道:「區區九個強盜而已,溪木鎮的守衛足夠料理他們。」
不是二十多個?安博瑞四下一瞟,看到了幾個被大劍砍成兩半的強盜屍體,瞬間噤若寒蟬。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