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請君入甕
太平軍第一軍今天剛到,忙著駐紮,肯定不會關注民間的事情。如果再晚的話,等太平軍穩定下來,那就不一定了。
於是,范永斗便立刻安排阿濟格在內的二十多人,戴著帽子,兵器盔甲都藏在車裡,假裝商隊出城。
這時候,太平軍還在忙駐紮的事情,城防還在地方守備的軍卒控制下。而這些守門的,平時自然是收了這些商人的好處,不可能為難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阿濟格看著穿明軍軍服的人,就感覺有些緊張。
好在范永斗親自送行,笑著和守門的軍卒打招呼,猶如自家人一樣,氣氛很是輕鬆,才算是安撫住了阿濟格等韃子的情緒,沒有任何意外地出了城門。
等走到偏僻處之後,范永斗便和阿濟格告別了:「還請殿下保重,預祝東山再起!」
阿濟格聽了,難得也是抱拳回禮,然後對范永斗說道:「明軍的那種新式火槍,還有那種怪鳥,如果你能搞到的話,價錢隨便你開,本王絕不還價!」
之所以大清國會一敗塗地,最為關鍵的,就是這兩種武器。如果要東山再起,再戰明國的話,這兩樣東西就至關重要。
之前的時候,阿濟格在張家口一穩下來,他就第一時間向范永斗要求過了。
只是范永斗查了之後,很遺憾地回復阿濟格說,那種新式火器,就只有皇帝親領的幾支太平軍才有,地方明軍壓根沒見過。更不用說那種怪鳥了,就更是稀少。
此時,范永斗聽到阿濟格再次提了這個要求,他稍微想了一會,便鄭重地回答道:「如今有這麼多太平軍的兵入駐張家口,要搞到幾把新式火槍,應該是不會有太大難處。」
「但是,那種傳說中的怪鳥,那范某就無法給出承諾。范某隻能儘量,如果真能搞到,那絕對是天價,希望殿下要有心理準備,絕非我范某漫天開價。要知道,那可是法寶來的。」
阿濟格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絕對沒問題,本王剛才說了,價格只管開便是!」
說完之後,他對關內再沒有任何留戀,立刻換上裝備,帶上兵器,騎馬從小道出關。
當然了,帶路的人,肯定是范永斗的人。
一行人很快入山,等他們走到一處山谷,準備上山之時,毫無徵兆地,周邊突然冒出來很多人。
他們身穿明軍軍服,不過和普通的明軍軍服不同的是,胸口位置有大大的太平兩字。
每個太平軍將士,手中都端著讓阿濟格羨慕的新式火槍。不過讓他恐懼的是,那些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他們一行人。
阿濟格只是一看之下,就發現至少有一百多太平軍軍卒。
頓時,他一下便絕望了,立刻向帶路的那個范永斗的人怒喝道:「出賣本王!」
然而,帶路的那人,也是懵的。他同樣萬萬沒想到,為什麼朝廷官軍會埋伏在這裡。
他家老爺是真的交代,要把他們安全帶出關的啊!
這些太平軍中為首的,便是吳二狗了,他當即大聲喝道:「丟了兵器投降,否則數五個數便格殺勿論!」
說完之後,他壓根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直接便開始數了起來。
「一,二,三……」
這些建虜,包括阿濟格在內,都是絕望的。被這麼多槍指著,壓根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
但是,有的人知道,就算投降也是死,便絕望地嗷嗷叫起來,試圖殺一個夠本。當然,也有的韃子絕望之下,是萬灰俱滅那種,一下子軟了的。
吳二狗都沒數完五個數,看到韃子要拼命,便毫不猶豫地下令開槍。
「呯呯呯……」
槍聲響起,硝煙冒出,與此同時,那些試圖殺一個夠本的韃子,全都身中數槍,變成了個血漏人。
就連那些沒有來一點反抗念頭的韃子,都有幾個人倒霉,亂搶之下,也都被射殺。
槍聲之後,就只有兩三個韃子沒死,其他的,都根據各自的傷勢,或者已經死翹翹,或者在那掙扎,彌留快死了。
阿濟格也是同樣身中數槍,不過可能是想抓活的原因,射中他的鉛彈,都是非要害。可中彈太多了,他同樣沒救了,只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等著黑白無常來拉他去地府。
他仰天躺著,看著天空,晚霞映照著西邊的天空,猶如血的顏色一般。
忽然,他看到天上飛下一隻怪鳥,緩緩地降落下來。
小小的,似乎有點像螃蟹,看這樣子,絕對不是怪鳥,該是法寶無疑了。
這一刻,阿濟格心中明白,他不是被范永斗出賣,而是太平軍早就盯上了他們,有這法寶在天上看著他們。
大清……大清為何沒有法寶?
阿濟格的心中,非常遺憾地想著,終於看到有個太平軍將士握著一把匕首,向他走來。
他知道,這是來取他首級了!
范永斗派來的那人沒死,但是槍聲響起之後,他已經嚇尿癱在了地上。
吳二狗收了小型無人機,看了下現場之後,有點遺憾地大聲訓道:「哪個兔崽子乾的,這麼近還射到兩匹馬了,該死!」
太平軍缺馬,每一匹都很精貴的!
沒人敢承認,都趕緊埋頭綁了俘虜,打掃戰場。
然後,吳二狗後悔了,當即罵道:「他娘的,這個是韃子的和碩英親王?他奶奶的,誰開的槍?」
小心無人機只能從空中看到這群韃子從范府出來,但是無法識別是什麼人?
要是早知道為首這個韃子是奴酋之一,肯定是要活捉的了!
如今倒好,就只剩下一個首級了!
吳二狗罵了一句之後,掏出對講機,按下按鈕道:「狗哥,我是二狗,從范府出來的韃子中,為首那人竟然是奴酋,愛新覺羅阿濟格。不小心打死了,完畢!」
苟文雄聽到吳二狗的稟告,也是罵了他一句,這事就這麼過了。
如今的奴酋,已經不稀罕,也不是很重要了。要是放在崇禎十七年前,那絕對會後悔地給自己來一刀。
暮色降臨之後,原張家口守備府內,太平軍將士戒備森嚴,大堂內,一眾將領都在議事。
秦國公苟文雄坐在主位,正表情嚴肅地對手下將領說道:「陛下的旨意,你們剛才都聽到了。我們這次過來,要對付的不是蒙古韃子,而是這些張家口的奸商。真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敢窩藏奴酋,甚至資助奴酋,還答應幫奴酋搞我們的新式火槍和無人機,真的是膽大包天了!」
從京師出發的時候,除了苟文雄之外,誰也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都以為是要征討草原韃子了。
也是到了張家口之後,苟文雄因為要派吳二狗去埋伏,才先知道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於其他將領,都是剛剛召開軍議的時候,苟文雄宣布了才知道。
愛新覺羅阿濟格的首級就在苟文雄面前案几上,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面前,讓人心服口服。
他們真的是沒想到,如果不是皇帝派他們來,那他們壓根想不到,這些晉商竟然一直在幹這樣的買賣。他們賺來的那些錢財,估計都是從漢人手裡搶來的。那財富的上面,都有數百萬漢人的亡魂!
苟文雄在說了此行目的之後,便又開口說道:「這些晉商的府邸,猶如一個個城堡一般,如果我們強攻的話,怕是會有很多死傷。你們可有什麼法子?」
張文壯聽了,想也不想,便大聲說道:「這有何難,一把火把這些老鼠都燒出來便是!」
苟文雄一聽他這提議,斷然否認道:「陛下說了,戰後重建,需要很多錢,這些晉商的財富,要用之於民,一把火燒了,你去給陛下說去?」
一聽這話,張文壯便縮了下脖子,不敢說話了。
隨後,苟文雄又問了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有說從房頂進攻的,但是一樣會造成死傷。
教導隊的李士元見此,忽然開口說道:「如果武力進攻,不管是何種戰法,都會有死傷。既然如此,不如智取!」
教導隊也是屬於皇帝直轄的,跟隨皇帝行動。這一次來張家口,除了第一軍之外,還有教導隊的人。不過教導隊人不多,他們一起過來,更多的起到監軍的作用。
聽到李士元的話,苟文雄便立刻看向他問道:「老李有什麼想法?」
他們都是跟隨崇禎皇帝最早的一批老人,因此彼此之間關係不錯,互相稱呼,也比較親熱。
李士元聽了,看了下阿濟格的首級,然後才開口對苟文雄說道:「那八大晉商並不知道我們來張家口的真正目的。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明日設宴,邀請張家口的商人都來談重開互市的事情。」
「張家口原本就設立過,和土默特部等蒙古部族互市。這些張家口的商人在這裡,就是做這個買賣的。我們要重新互市,定下章程,事關他們切身利益,他們不可能不來。」
「只要我們說,我們沒時間多談,只要商定了就定下章程,那他們來的人,就必定是能做主的人。如此,便可輕鬆抓住這些為首的。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李士元是通州人,自然比苟文雄等人更了解張家口這邊。並且他在原本的歷史上,就用設鴻門宴的方式來解決李自成的部將,提出這個建議,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苟文雄一聽,頓時便笑著說道:「就說老李的鬼點子多,還真是沒說錯。我覺得可以,就按你說的這麼辦。」
說到這裡,他乾脆直接說道:「那這事就你來看著辦好了,我們也能輕鬆點。」
他們這些跟隨崇禎皇帝的老人,最差都是伯爵,每個人的身份,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都是足夠顯赫的。更不用說,李士元還是侯爵。
於是,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第二天,李士元便讓人貼出了告示,說得很謙虛,說他對於張家口要重開互市沒經驗,因此召集各商家商議,定下一個能讓皇帝滿意和百姓都滿意的章程。能給出建議的,就特事特辦,直接給在張家口互市的資格,否則其他商人,都要走流程,審核資格。
這消息一傳開,張家口頓時就轟動了。
有人去守備府那邊看情況,發現那邊也確實在布置收稅衙門,一看那架勢,就是要重開互市的樣子。
所謂商人逐利,有好事情,那是傳得飛快。
不只是八大晉商,包括在張家口的大大小小商人,都聞風而動,想要看看這次的互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不說什麼危險不危險,對於這些晉商來說,壓根沒想過,朝廷這支軍隊是衝著他們來的。
甚至他們自己都不認為,自己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反而洋洋得意,認為自己是講誠信的好商人。
要是在崇禎十七年前,他們或許還會在意,朝廷有沒有可能發現他們和建虜做買賣的事情。
但是如今都已經過去幾年了,自從建虜入關之後,他們已經無利可圖,誰能想到,他們做過的事情,被另外一個時空的滿清曝光,然後又被一個叫朱海軍的後世人,把消息轉告給了他們這個位面的皇帝,所以才會要清算他們而設局。
就這裡面的種種,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得到!
於是,各家商人,到了時間,便早早就過去了。
許多商人看到八大家的人到了,便紛紛圍過去討好。
做買賣就是如此,財大則氣粗。小商人,必然是依附於大商人,或者在大商人手中漏了的地方撿點。要想和大商人競爭,那是想都不用想。
等到范永斗一到的時候,就連其他七家都圍了過去。
「范兄來得好早啊!」
「范兄可曾吃了否?」
「……」
范永鬥倒是很和氣,雙手抱拳,和他們一一回禮,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買賣最大而趾高氣昂。
不過就算如此,小商人是壓根近不了范永斗身邊,唯有其他七家圍著范永斗說話。
「范兄,這朝廷怎麼如此著急,就要召集我等建言獻策?」
「我們一切以范兄為馬首是瞻!」
「這太平軍的權力還真是大,連地方事務都管著了,這在大明朝可是罕見啊!」
「……」
對於他們的說法,范永斗也說著自己的看法,笑呵呵地說道:「如今天下初定,科舉都還未恢復,而且聽說當今皇帝要推行新學,所以無文官可用,也是正常。」
「對對對,小弟聽說南方衙門,都是太平軍中退出來的兵當了官吏,我們這邊由太平軍來主持互市,並不算奇怪!」
「……」
說了一陣之後,官府衙門口那邊,有校尉大聲吆喝,是商人可以進衙門議事了。
於是,所有人都看向范永斗,意思很明顯,讓他先進。
這是身份的象徵。
范永鬥倒沒有推辭,當即雙手抱拳給周圍的商人致禮之後,便先進了衙門。
而後,便是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這七家,同樣抱拳示意其他商人,然後歡歡喜喜地進了衙門。
衙門進去是影壁,轉過去之後,便有幾個太平軍將士等在那裡。
看到有人進去了,他便立刻要求道:「自個去桌子邊登記姓名,然後再進院子。」
第一個人自然是范永鬥了,他聽到這話之後,面對幾個大頭兵,也是連忙答應,沒有一點大商人該有的派頭,轉身去了邊上的桌子邊,拿了毛筆自己寫起名字來。
邊上還有一名太平軍將士看著的,當范永斗寫完之後,那名太平軍將士便大聲問道:「你是范永斗?」
范永斗對於這個大頭兵能識字,並不奇怪。要是不識字,也不會安排在這桌子邊,於是,他非常有禮貌的回應道:「正是鄙人!」
那太平軍將士聽了,便大聲說道:「好,商人范永斗登記完畢,請進院子!」
范永斗感覺這和唱名差不多,便又雙手抱拳致謝一下,保持著禮貌,然後便去了前面的院子。
這一進院子之後,他頓時嚇了一跳。因為他發現,這院子裡竟然有好多大頭兵。
為首一人,看到他進入院子,便立刻問道:「你是范永斗?」
范永斗心中有點詫異,但是還是禮貌回道:「鄙人正是范永斗!」
他回答完了之後,就見為首這人一揮手,當即有兩個大頭兵上前,架起他就走。
這讓范永斗更是詫異了,他不敢掙扎,只是連忙說道:「鄙人自己能走,自己能走……」
不管他說什麼,很快就被兩個太平軍將士架入二進院那邊去了。
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就和范永斗一樣的流程,確認了人名之後,便都被太平軍將士架走了。
等到其他商人再入內的時候,已經沒有這道手續,直接入內。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在二進院這邊,太平軍將士林立,一股殺氣瀰漫,總之,給這些商人膽戰心驚的感覺。
等他們戰戰兢兢地去到大堂時,頓時就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