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瘟疫

  「看把你嚇的，沒事，就是這天熱，感覺有點悶，稍微發熱而已。」

  馬皇后看到朱元璋竟然跑過去看她，便連忙笑著解釋，安慰朱元璋。

  說真的，這天也確實熱！

  但是，朱元璋不放心，便追問道：「那還有什麼其他不舒服與否？」

  馬皇后聽了，本來想說沒有的，但是看到朱元璋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她自己也知道朱海軍說過她的事情，便稍微有點猶豫地回答道：「好像有點頭暈，不是很精神。我想，這和天氣有關，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聽這話，朱元璋便衝著外面大喊道：「御醫何在？」

  御醫早就伺候在外面，聽到皇帝的大喊，嚇得屁滾尿流地滾進去聽旨。

  倒是馬皇后見了，反而埋怨了朱元璋兩句，把新的情況給御醫說了下。

  御醫也不知道是天熱，還是嚇得，那額頭的汗一個勁地往下流，重新給馬皇后把了脈，又重新開了點藥。

  馬皇后看著這一幕，便把朱元璋趕走了。要他再這樣盯在這裡，准能把御醫給嚇死。

  朱元璋自己也是一頭的汗，說真的，這天是真熱。當然，他也可能是擔心馬皇后出的汗。

  出了殿門，在馬皇后看不到的地方，朱元璋又和緩了語氣，交代御醫道：「朕也是關心皇后，才會比較著急。你已是宮裡最好的御醫，朕是信你的。好好看著皇后，切勿大意便可！」

  他雖然態度好轉，但是御醫聽了，還是一頭的汗，連忙回應道：「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保皇后安康。」

  聽到這個保證，朱元璋便回去處理政務了。

  這一次，他終於安心了一些，注意力慢慢地集中到了政務上。

  但是，等到傍晚時分，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緊急求見：「陛下，城東有幾戶人家疑似中了疫病，打擺子。縣衙正出動人手，隔離那邊一條街了。」

  朱元璋一聽，頓時一驚道：「什麼？打擺子？」

  打擺子，是一種人見人怕的瘟疫，往往一人中招，便會有一大堆人中招，並且中了的人，很難救過來，可以說，死亡率比天花都要高。

  城裡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是非常少見的。但是，每次旱災或者澇災之後，特別是在南方，就可能出現這種瘟疫。

  古代人對待這種瘟疫，一般也只能是隔離為主。至於其他，並沒有多少手段可用。

  這個打擺子，在後世叫做瘧疾。是一種由瘧原蟲引起的傳染病，通過蚊子傳播。在明朝初年，瘧疾也是一種常見的疾病，由於其發病機制和治療方法的不明確，往往也被視為絕症。與其並立的，還有鼠疫，天花和肺結核這三種，在這個時候都是屬於絕症的。

  此時，毛驤聽到皇帝問話，連忙回應道：」該是打擺子沒錯，已有醫師確認過，因此就封了那一條街。」

  他說到這裡時，巡城御史求見，也是稟告這個瘟疫的事情。不過相對錦衣衛這邊來說，需要更多流程要走，因此比錦衣衛上奏要晚些，帶來的消息，卻也多一點。

  「還請陛下放心，如今只有兩戶人家有病症，封那一條街，當能確保瘟疫不會蔓延。」

  地方上採用的法子，是寧可多封一些，也不敢只封那兩戶人家。

  朱元璋聽了，表情緩和了一點，點點頭道：「卿等做得不錯，儘快安撫百姓，免得造成恐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是得了誇獎，巡城御史卻沒有一絲欣喜，猶豫片刻之後，還是稟告道：「陛下，皇后娘娘曾去過那條街。」

  一聽這話，頓時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朱元璋的頭上。

  就見他立刻怒目圓睜，盯著巡城御史厲聲喝道：「什麼，伱說什麼，再說一次？」

  巡城御史看到他猶如一頭吃人猛虎一樣，似乎隨時能撲過去，嚇得兩股戰戰，哆嗦著回答道：「據報，皇后娘娘去過那條街！」

  去過，不等於有事。

  但是，朱元璋卻是知道，馬皇后不舒服了。這兩者一結合，加上還有朱海軍的預言，他要沒反應就怪了。

  此時，再次得到確認，朱元璋立刻拔腿就走，再次匆匆趕往馬皇后那邊去了。

  巡城御史一見這情況，立刻便有了聯想，連忙衝出去，攔在朱元璋的面前，大聲奏道：「陛下，龍體為重啊！」

  毛驤當然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如果皇后真的也得了打擺子，皇帝一旦前去探視，就很可能也會得打擺子的。

  於是，他也連忙單膝跪地，向朱元璋勸諫道：「還請陛下以龍體為重！「

  然而，朱元璋卻是一臉怒氣，厲聲喝道：「閃開！」

  然而，不管是巡城御史還是毛驤，全都跪在不動。

  朱元璋見此，就想發飆，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只是大聲喝道：「朕剛剛就有過去探視過皇后，卿等不必攔朕，讓開！」

  巡城御史和毛驤聽了，頓時大驚失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種瘟疫，根本不知道怎麼傳染，他們是真怕，要是皇帝已經中招了怎麼辦？

  朱元璋明顯很是煩躁，但是依舊控制著脾氣，當即對毛驤喝道：「立刻趕往東宮，把情況說明，跟隨太子身邊，未有朕之旨意，太子不得探視皇后。敢要讓朕看到太子探視皇后，朕要你腦袋！」

  聽到這話，毛驤不敢怠慢，立刻雙手抱拳領旨道：「末將遵旨！」

  隨後，他看看巡城御史，當即起身趕往東宮去了。

  朱元璋接著看向巡城御史，吩咐他道：「傳旨，凡有國事，皆先報於東宮，由太子批閱。」

  巡城御史聽了，不像毛驤那麼果斷，依舊跪在那裡，悲呼道：「陛下不可啊！」

  之前探視過，不等於會被傳染；但是再去探視，被傳染的可能性就大增了。

  因此，他還想阻止皇帝去探視皇后。

  朱元璋深吸了口氣，怒氣又少了一分，大聲喝道：「朕乃天子，自有上天護佑，卿不必擔憂。且皇后未必有事，只是天氣炎熱不舒服而已！」

  根據朱海軍的說法，皇后病危之時，他是有去探視過的，不還好好地多活了十多年。這就說明，他不會有事。

  說完之後，他見巡城御史還想再勸，便斷然說道：「朕意已決，不必再勸！」

  隨後，他也不等巡城御史讓路，當即繞過他，匆匆趕往馬皇后那邊去了。

  等他到了馬皇后這邊，發現御醫滿頭大汗地在給馬皇后診治，而馬皇后明顯精神更是萎靡，甚至還有點冷靠在床上，蓋著被子。

  天氣這麼炎熱，但馬皇后卻還打寒戰，這不就是打擺子的典型症狀了？

  看到朱元璋如臨大敵一般駕臨，馬皇后還想安慰他，對他強顏歡笑說道：「可能是凍到了，有點冷……」

  聽到這話，御醫一邊擦汗，一邊給朱元璋見禮，同時解釋道：「皇后娘娘可能是受了風寒，熱症，只要微臣……」

  聽到他的話，朱元璋氣的舉起手，就準備一巴掌拍過去。

  那御醫一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再也扛不住，一屁股往後坐去，隨後馬上回過神來，又立刻撲倒在地，連連磕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馬皇后一見，有點生氣的喝問道：「重八，你這是要幹什麼？喊打喊殺的？」

  也只有她，才敢用這個語氣這麼說洪武皇帝了。

  朱元璋聽到，沒理那個跪地求饒的御醫，而是看向馬皇后，一臉哀痛的說道：「剛剛得報，京師城裡有發生瘟疫，打擺子，你剛好去過那條街。」

  一聽這話，正在求饒的御醫直接愣住了。

  馬皇后聽到，也是一愣，隨後輕聲問道：「是打擺子嗎？」

  看到朱元璋面帶悲容的點點頭，馬皇后的神情不由得有點黯然。打擺子這種瘟疫，對南方人來說，絕對是赫赫有名的，有的地方也叫瘴氣。

  北方人南下，最怕的就是這種瘟疫。

  說真的，不管是誰，肯定是不想死的。就算是馬皇后，也不例外。

  但是馬皇后是個講理的人，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絕症，沒辦法之下，她勉強笑著對朱元璋說道：「重八，你就不要為難御醫了，這是絕症，是治不好的。你要是降罪於他，殺了他，本來他還能救一些人，也會因此而使那些人不再得救，所以不要為難他們。」

  說到這，她感覺有些累，身體都在哆嗦，便不再說話。

  朱元璋看得眼睛通紅，大聲說道：「妹子你放心，都是些庸醫，所以才治不好，我馬上下旨，讓全國各地衙門推薦良醫，肯定有能醫治打擺子的！」

  說完之後，他向外面大喊，讓他們馬上去傳旨，能醫治打擺子者，賞萬金，封萬戶侯！

  忽然，馬皇后想起什麼，又振作了精神，連忙對朱元璋說道：「重八，你離遠一點，趕快迴避，。還有，把我這裡封了，不要再讓人進出。」

  這時候的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打擺子其實是靠蚊子傳播。而宮裡面的衛生條件好，基本沒有蚊子，所以不大可能會傳播。

  馬皇后說完之後，見到朱元璋還是一臉悲傷的站在那裡沒有動，她便再次催促。

  朱元璋無奈，最終只能聽從馬皇后的吩咐，退出殿去。但是他也沒有回去，還是在隔壁偏殿住下，一邊讓御醫盡力醫治，一邊尋求良醫。

  東宮，太子朱標這邊正在忙著處理事情時，得到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的稟告，頓時也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把他給劈懵了。

  本來他一直以為，有朱海軍的影響，所以改變了歷史，他母后也沒事兒了。結果萬萬沒想到，突然之間得到如此噩耗，說他母后得了絕症打擺子。

  回過神來之後，他和朱元璋不同，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找朱海軍。但是才有這個念頭，他就忽然想起來，因為要試驗傳送功能的原因，所以這些天都不會聯繫。最為關鍵的是，只有朱海軍能聯繫他，而他不能聯繫朱海軍。

  他急也沒有用，只好派人一邊去打聽他母后的病情，一邊也如同他父皇一般，趕緊找人尋良醫。

  皇后得了打擺子的消息，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師傳開。一時之間，京師為之轟動，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事情。

  「老天為何如此不公，竟然降絕症於皇后？」

  「快想想，快想想，有誰能治打擺子的，趕緊救救皇后！」

  「皇后仁慈，我們大明朝不能沒有皇后，誰來救救皇后？」

  「……」

  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文武官員，又或者是販夫走卒，平民百姓，皆是一個態度：就是讓老天開眼，降下一個良醫，救救馬皇后。

  如果這個得絕症的人不是馬皇后，而是洪武皇帝的話，那就未必是所有人都希望有人能治打擺子了。

  第二天一早，文武百官紛紛上奏，都是針對馬皇后的打擺子絕症出主意。

  有的建議要沐浴更衣，祈禱齋戒，如此，或者天佑馬皇后，可以避過此難。

  有的建議，或許是要大赦天下，為馬皇后祈福，或許可以避過此難。

  又有的人說，可能某某地方有能醫治打擺子的，或許派人去找找。

  ……

  還在朱標這邊，也同樣非常熱鬧。大多是他的那些弟弟妹妹，全部涌到他這裡打聽消息，並且出主意。

  「大哥，母后病情如何了？有好轉嗎？」

  「大哥可有法子了？有找到良醫沒有？」

  「大哥，你快想想辦法，我要母后！」

  「……」

  秦王甚至衝到了朱標面前，大聲問道：「大哥，你不是得天之助，有仙人相助嗎？趕緊求求仙人，讓仙人賜下仙丹救救母后吧？」

  邊上的晉王，同樣紅了眼睛，大聲對朱標要求道：「大哥，仙人不是連天花瘟疫都能治嗎？那這個打擺子肯定也能治的，你讓仙人幫幫忙吧？」

  朱標也想啊，但是他沒法聯繫朱海軍。算算時間，大概還有四五天才到約定時間。

  說真的，這個時候，他非常後悔去試驗那個傳送功能了，或者晚一些天也行。

  為什麼偏偏是母后得此絕症的時候，卻聯繫不上唯一可能可以救母后的人！

  難道真的是天意？

  朱標被逼問急了，只能無奈回答道：「仙人閉關了，短期聯繫不上！」

  秦王、晉王等人，本來就已經信了有仙人幫著大哥的，但是此時要仙人的時候卻聯繫不上，一個個都恨上了。

  對他們來說，仙人給水泥玻璃也好，還是給火器改良也好，都比不過仙人能救他們母后。

  不只是母后能護著他們，更因為，那是他們的親娘！

  「大哥，那不是仙人麼，他不會算到母后有難？」

  「是啊，那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該不會任由母后遭此大難吧？」

  「……」

  面對這些質疑，朱標無言以對。根據他父皇的意思，他沒法說那其實不是仙人，而是六百多年之後的普通人。

  不只是秦王、晉王等人了，外廷也有很多人想到了，太子得天之助，是有仙人相幫的。

  因此，在找不到別的辦法之下，他們紛紛上奏朱標，或者朱元璋這邊，懇請仙人相助。

  對他們來說，馬皇后是萬萬不能有事的。有馬皇后在，皇帝還能聽勸，不至於對犯錯官員動輒打殺；一旦馬皇后不在了，那就真得沒任何人能勸皇帝的了。

  請仙人相助的奏章，如同雪片一樣飛到御前。與此同時，太子殿下有仙人相助的事情，也開始廣泛傳開了。

  然而，朱元璋是知道的，朱海軍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只是後世的一個普通人而已！

  雖然朱海軍有種牛痘預防天花，解決天花瘟疫的法子，但是這是打擺子，已經病了的，他其實是不相信朱海軍有什麼辦法的。因為他就知道，朱海軍根本不是郎中，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更不用說，剛好朱海軍是要試驗傳送功能，這些天都沒和朱標聯繫，那他們這邊就沒辦法聯繫朱海軍的。

  在聽說仙人閉關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又上奏，希望皇帝大赦天下，以此感動上天，讓仙人有所感應。或者，之前盜賣官糧案已經殺了好多人，差不多結束，以此為皇后祈福。

  不管如何，朱元璋都是想救回馬皇后的。

  他考慮再三之後，便和朱標在殿門內外相見，隔著一丈多距離。

  就聽朱元璋問道：「海軍還沒聯繫你麼？」

  朱標聽了，臉色沉重地點點頭說道：「還沒，按照約定，還有三天！」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問道：「母后還能堅持三天麼？到時候聯繫上海軍，說不定就能有辦法的。」

  朱元璋的臉色很是難看，略微搖搖頭說道：「看情況，實在……實在不容樂觀！」

  父子倆相對無語了一會，隨後朱元璋說道：「爹知道他們有的人想趁機讓爹赦免他們的罪，要是平時，爹斷然不會放過，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可如今，爹想試試看，就算為你娘祈福了！」

  朱標聽了，知道實在是沒有辦法，便想附和他父皇，結果就在這時，他忽然眼睛一下睜大，當即驚喜地大聲說道：「海軍賢弟，你……你可算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