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寧有些擔心:「景寧,不會出什麼事吧?」
羅景寧安慰她:「姐姐放心,沈家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欺負的。你和芷兒她們留在船上,等外頭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再一起回去。」
「至於你,也暫時留在船上吧。」
最後一句,她是對著秋菊說的。秋菊卻道:「不要,我也要跟著下去,我不能讓夫人因為我的事情,惹上麻煩。」
這個女子,性格倒是堅毅。不過她敢毅然跳進冰冷的湖裡,也可窺見她剛強的性格。「好,你跟著我吧。」
她帶著秋葵冬葵,連同秋菊,還有兩個護衛下了船。
下面圍了一圈的人,大概十來個人吧,這些人一看就是紈絝子弟,個個衣著光鮮,卻透露著無所事事、放浪形骸的氣質。
不過,其中一人,倒是讓羅景寧多看了兩眼。
在一群叫嚷嚷的男人之中,一個身穿紫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格格不入。他對這些仿佛不感興趣,只是隨大流站在這裡,人卻望著遠處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材修長,靠在一道圍欄之上,慵懶無比。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十分打眼。她問秋菊:「是那個男人強迫你的?」
秋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紫衣男人。
「不是,他當時好像也在船上。我聽其他人喊他『柳公子』。逼迫我的人姓鄧,是那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
羅景寧聽到「柳」這個姓,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人一眼。怪不得長得這般好看,原來是柳家人。迄今為止,她一共就見過兩個柳家人,模樣確實出類拔萃。
那人似有所感,抬起一對鳳眸望過來,神情淡漠。羅景寧也淡淡地看著他,對視了好一會,她才垂眸,走下了船。
到了岸上,那姓鄧的粉面小生馬上叫嚷:「你是誰,居然敢管爺的閒事,乖乖把人給爺送回來,另外送上三百兩銀子給爺賠罪,這事就算完了。」
羅景寧往前走,兩個護衛從兩旁分開,她這才正面對上了那人。這姓鄧的,是安樂侯府上的庶子,名叫鄧中仁,一向只會吃喝玩樂,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沒幹過半點正事。
他是出了名的好色,不過這些年也還算收斂,沒鬧出過人命官司。至于姓柳的,則是柳明珠的庶兄柳世寬。這艘船,便是柳世寬的。
柳明珠的母親是鄧家女,鄧家和柳家乃是姻親,鄧中仁和柳世寬十分熟悉。秋葵對京城裡的世家比較了解,方才在船上看到人,就把信息都告訴了羅景寧。
鄧中仁看到了羅景寧,一雙眼珠子都快看呆了。秋菊這種小家碧玉,哪裡能夠和羅景寧這樣的傾城之貌相比。
鄧中仁笑得有些淫蕩:「喲,丟了一個小美人,倒是帶回來一個大美人,爺今天艷福不淺啊!」
旁邊的人哄然大笑,秋菊一聽這話,馬上就站不住了,急著想要站到前頭去,不讓鄧中仁羞辱羅景寧。
這種程度的話,羅景寧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冷笑著說:「京城乃是天子腳下,你們強求民女,差點鬧出了人命,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京兆尹蕭大人疾惡如仇,最恨這種欺男霸女的惡行,我勸你們早點散開,不然我可就要把人證送到京兆尹去了。鬧開了,只怕柳家和鄧家臉上都難堪。」
鄧中仁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我可是花了錢買了人的,蕭向能管得著嗎?你又是誰,說這些話嚇唬小爺。既然知道了我們是柳家和鄧家的,你還不快點把人交出來。」
在這個時代,父母買賣子女是合法生意,羅景寧還真的沒有過硬的理由,可以和鄧中仁硬掰。秋菊方才說過,她的賣身契,已經在鄧中仁手中了。
羅景寧淡淡道:「你是花了錢了,人卻是我救下來了。既然她是你的人,這救命之恩,你就替她還了,我便可以把人還給你。」
「若是你不還,那我可就要把人帶走,服侍我三年之後,再把人給你了。」
鄧中仁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要求,不禁哈哈大笑:「真是異想天開,你自己願意救人,關小爺什麼事!別廢話,快點把人交出來,不然你自己來,我也願意笑納。」
他一再出言不遜,羅景寧也不慣著他:「給我教訓一下他,省得嘴裡不乾不淨的。」
身旁的護衛領命,就迎上前去,剛準備動手,一直置身之外的柳世寬卻忽然閃身進來,擋住了他的動作。護衛功夫不弱,自然不讓,夫人的吩咐他還沒有完成。
令羅景寧意外的是,柳世寬的武功居然也不差,兩人你來我往,周圍的人都避開了,留下一小圈的空地,讓兩人對打。
羅景寧小聲問另一個護衛:「誰更厲害些?」
「大概不相上下,只是柳公子招招狠辣,占了上風。」
他們是護衛,不到生死關頭,一般都會留有餘地的。柳世寬身份上天然就壓制著他們,所以根本沒有把人放在眼中,氣勢十足,招數上就凌厲更多。
羅景寧忙喊:「阿虎,退下。」
名喚阿虎的護衛聽到命令,虛晃一招就跳出了圈子。
鄧中仁十分狗腿地走到柳世寬身邊:「表弟,多虧了你,不然我今天就要叫人給打了。」說起這話,他怒火滔天,對著羅景寧暴喝一句:「賤人,居然敢暗算我,我定要叫你好看。」
羅景寧皺眉:「你好歹也是世家子,怎麼嘴裡就跟吃了大糞一樣,說出來的話臭氣熏天。這難道就是你們鄧家的風範?」
鄧中仁看她還敢犟嘴,立刻就招呼身邊的人:「你們快點給我把人圍起來,我今天必須好好教訓這個賤人!」
柳世寬卻突然笑出來聲,鄧中仁問他:「表弟,你笑什麼?」
他看了眼羅景寧,然後道:「你們還是別丟人現眼了,憑她身邊的兩個人,就能把你們打趴下。」
鄧中仁一聽,馬上就膽怯了,他最是欺軟怕硬。「表弟,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打一個,我們打剩下的那一個,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他們。」
柳世寬卻冷淡地說:「關我什麼事,我為何要替你出頭,和沈家結怨。」
沈家?
哪個沈家?越國公府,還是鎮國將軍府?不管哪一個,鄧中仁都惹不起。他看了一眼羅景寧,便小心和柳世寬求證:「不會真的是那兩個沈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