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她嫁給周顯霽之後,真的不會對他動

  讓慕容燾負責?

  他本來就與懸柯寺血案不清不楚,讓他負責跟賊喊捉賊有什麼區別?!

  玉合歡臉色難看,還想再說點什麼,周碩已經被宮人們攙扶著快步離去。

  慕容燾輕捋山羊須,神情鬆快。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玉合歡:「玉姑娘乃是重要人證,容不得半點閃失,來人啊,把她送進天牢,嚴加保護。」

  「相爺這是保護證人,還是看守犯人?」魏紫執起玉合歡的手,「自古以來,沒有證人入天牢的說法。合歡表妹自當住在我們鎮國公府,至於安危,自有我們家負責,無需相爺操心。」

  慕容燾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鎮國公府的姑娘,可真有家教!區區女子,也要干擾本相執行公務嗎?!」

  「魏紫!」薛子瑜大喝一聲,「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瞧瞧你妹妹多懂事,你一個姑娘家,頭髮長見識短,怎敢當眾頂撞丞相?還不快給丞相磕頭道歉?!」

  魏紫自是不肯。

  魏翎袒護道:「什麼頭髮長見識短,小紫說的有道理,便是對的,與身份高低和是不是姑娘家有什麼關係?」

  魏紫沉默。

  她哽咽著威脅道:「魏翎,你若執意如此,那咱們也只有和離了!」

  魏紫笑了笑:「殿下這話不妥,所謂的『強權』,乃是你的父皇。我與你的父皇作對,你怎麼反倒敬佩上了?」

  兩人越走越遠,一道頎長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宮巷前。

  魏翎瞥向魏換錦。

  少年血性,像是初出茅廬的小老虎。

  若娘親真的和爹爹和離了,她從此便只是在薛家做客的表小姐,比不得國公府嫡小姐金尊玉貴,到時候她還怎麼嫁給皇子呀?

  定北王曾是大周戰神,他從北燕的鐵騎下收復了無數失地,他在邊關的那幾年,北燕大軍雖虎視眈眈卻連一寸疆土也不敢侵犯。

  是了,聽聞皇族中人最是薄情,父子相殘兄弟鬩牆的事情史書上還少嗎?

  周顯霽與天子不親厚,也是情理之中。

  他捏了捏拳頭:「娘,這件事,我站我爹。定北王十六歲就拋舍富貴,遠赴邊疆上陣殺敵,比我強百倍千倍,我不信他那樣的人會幹出背叛家國的事!」

  他曾在定北王麾下當過先鋒,他們曾在沙場上同生共死,若明知那個年輕的戰神王爺很可能是冤死的,他怎能坐視不理?

  薛子瑜拼命搖頭,看著父子倆猶如看著無法掌控的陌生人。

  魏翎愣到失語。

  周顯霽繫著厚實的白狐狸毛斗篷,一手提著宮燈:「你要去見婧兒嗎?我送你。」

  他想著那位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戰神,不禁眼眶發酸,斬釘截鐵道:「這件事,我偏偏管定了。我享祖宗蔭庇,白撿了個國公爺的爵位,吃穿不愁,享朝廷俸祿,受萬民供奉。我這輩子,總要做點事,才不算白享了這麼些年的榮華富貴!他一生戰功赫赫,他若枉死,我定要為他和那十三位將軍討個公道!」

  她找了個宮女引路,不期然聽見背後有人喚她。

  魏緋扇暗暗嫌棄薛子瑜做事魯莽,可終究無可奈何,只得暫時隨她去了。

  她死死盯著魏翎,像是第一次認識這位夫君。

  她這輩子從未見過這麼傻的人,明明可以高枕無憂,卻偏要去走荊棘叢生的那條路!

  可親眼瞧著他們兩個並肩走在一起,他心底那股子酸味兒又泛了上來。

  周顯霽目視前方,淡淡道:「對他,我始終保持先君後父的態度。」

  「無妨,我近日換了藥方,身子比前陣子好了許多。」周顯霽唇角輕揚,與她並肩往前走,「我竟不知,懸柯寺血案另有隱情。小紫你不畏強權,和玉姑娘在殿中陳情申冤的樣子,屬實令我敬佩。」

  她被迫跟著薛子瑜往薛家家眷的方向走,心裡卻很不情願。

  她忍不住焦急地回頭張望。

  魏紫沒和魏老夫人等人一道出宮,她打算去探望周婧,自打冬獵場上賜婚之後,周婧就整日生悶氣,處處跟天子對著幹,今夜連除夕宮宴都未曾出席。

  薛家雖然也還不錯,但比起魏家那可就差遠了。

  他死死盯著兩人的背影,他原沒把賜婚放在眼裡,嫂嫂心裡有他,他就已經知足了,他想著好事多磨、想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所以他願意忍受漫長的孤獨,他願意為了她爬到更高的位置,直到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日。

  魏緋扇心疼地扶住薛子瑜:「是啊爹爹,剛剛陛下的臉色那麼難看,險些就要對咱們家動怒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那麼就讓它隨風散去好了,咱們何必重提呢?我瞧著,整個府里,也就我和娘親最在意這個家了。」

  魏紫望了眼冷肅的天穹,遲疑:「這樣冷的夜,殿下的身體如何吃得消?」

  「你——」薛子瑜委屈極了,氣得拿帕子捂住臉嚎啕大哭,「你竟為了一個失散十二年的女兒,這般凶我!自打她回家,你就把我當成了外人,玉合歡的身份你不肯告訴我,請陛下重新徹查懸柯寺血案這麼要緊的事情,你也不肯提前與我商量!都怨魏紫不懂事,攛掇你們搞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看,她是對當年被拐的事情積怨已久,她是報復我們,是要活活整垮咱們鎮國公府呀!」

  「和離?」魏翎圓如銅鈴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抹不舍和無奈,卻很快被決絕取代,「阿瑜,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清楚我今日走的是一條正道,若這世上人人都因為害怕權勢而躲起來做縮頭烏龜,世道將會如何?百姓也就罷了,可我是朝廷官員,我既享朝廷俸祿,便該為人出頭,我之所求,不過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功臣良將不會受辱枉死!」

  「不可理喻!」薛子瑜的聲音尖細了幾分,「既如此,你求你的正道去吧,將來別哭著求我回家!」

  她厭惡地瞪了眼魏紫,又拉起魏緋扇的手:「扇兒,咱們去舅舅家裡住!」

  都怪魏紫,都是她把夫君帶壞了!

  她淚流滿面:「你我也就罷了,你就不怕將來連累錦兒和扇兒?!錦兒……可憐錦兒還未曾娶妻呢!」

  他是來找魏紫的,本想與她聊聊容嘉榮與玉合歡的事,沒想到被周顯霽提前一步。

  魏換錦早已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宮宴匆匆散場。

  魏翎大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不愧是我魏翎的兒子!」

  薛子瑜驚呆了。

  說著,跟著垂了幾滴眼淚。

  蕭鳳仙握著燈籠木柄的手,忍不住地收緊。

  她回眸。

  宮巷寂靜無人。

  魏緋扇「啊」了聲。

  縱然他能等,可嫂嫂呢?

  她嫁給周顯霽之後,真的不會對他動心嗎?

  北方凜冽。

  這一刻,狐狸眼殺意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