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要是哥哥永遠不會娶妻生子就好了
魏緋扇不說話，緊緊揪著手帕，一個勁兒掉眼淚，好容易洗乾淨的小臉上又掛滿了淚珠兒，瞧著十分可憐柔弱。
杏兒求助地望向魏換錦：「世子爺，姑娘如此傷心難過，也不是個事兒呀！」
魏換錦快步走到魏緋扇的面前，看見她哭得眼睛都紅腫了，頓時又氣又急捶胸頓足：「周婧是個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心疼小紫罷了，所以才對你有些敵意，實際上她是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魏緋扇側過身子避開他的視線，低頭哽咽：「哥哥不知道我心裡的委屈，這些年我對公主殿下那麼好，可她始終對我不屑一顧，憑什麼姐姐一回來，殿下就與她那麼要好？縱然她們幼時有些情意，可這麼多年過去，也該忘了呀！說到底，她就是瞧不起我的出身。」
說著說著，她纖薄的雙肩戰慄輕顫，又開始嗚咽飲泣。
儼然一副傷心欲絕的姿態。
魏換錦坐到她的身邊：「周婧雖然潑辣，但絕非踩高捧低之人。也許人與人之間是講究緣法的，妹妹你與周婧無緣，所以這些年的關係才一直不好。從今往後，妹妹不與她來往就是，何必因她傷心，何必為她強求？」
魏緋扇哭得眼睛發痛。
她一手扶著榻上的矮案，一手按住揉皺的手帕。
半晌，他道：「像她那樣驕橫跋扈的女子，我是萬萬不可能喜歡的。縱然天子賜婚，我也要抗爭到底。扇兒，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你不喜歡的女子，我是一定不會娶進家門，省得叫她為難你。」
她已經不記得這裡曾經是什麼模樣了，只看見現在的牡丹苑精巧別致，各種陳設布置極盡華美奢貴，可見住在這裡的小姐是怎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忽然想。
魏換錦好笑，寵溺道：「傻姑娘，你將來出嫁，自是要離開鎮國公府的，怎麼可能在我身邊呆一輩子？」
這是她回家以後，第一次來這座院子。
他問道：「為何不能安心？」
「五公主喜歡哥哥，哥哥是知道的吧？」魏緋扇眨了一下眼睛，淚珠從睫毛上滾落，「若有朝一日，五公主求天子為你和她賜婚，你就會成為駙馬。等她嫁進咱們家裡，憑她的身份地位，定會當家做主。她那麼討厭我，往後這家裡，又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地？」
魏緋扇聞言，不禁轉向他。
可她，卻是哥哥親自啟蒙的。
可是……
侍女引著魏紫踏進閨房。
透過朦朧淚眼，依稀可見青年如臨風玉樹，面容溫潤清雅。
魏緋扇仰起頭。
魏換錦垂眸，他的妹妹清瘦的什麼似的，靠在他的懷裡，就像是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
她似乎是在試圖獲得所有人的寵愛。
魏緋扇貼著他的胸膛，圓杏眼濕漉漉的，清晰地倒映出博古架上的幾個麵塑人偶。
小時候，每逢這般冬日，哥哥都會握著她的手教她練字。
「你與她鬧成這樣，我怎麼可能再留她用晚膳？」魏換錦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已經說過，她一日不向你道歉，我便一日不跟她說話。」
青年滿臉疼惜，這般承諾不似作假。
「叫什麼公主，也不嫌生分，你叫我婧兒就好了。」周婧從宮娥手裡接過一副精緻的麂皮護膝和護手，「喏，這是我從西南帶回來的，你替我送給你的兄長。」
周顯鋒和周婧沒等到魏換錦留他們用晚膳。
周氏兄妹走後，魏紫穿過迴廊，來到牡丹苑。
淚珠宛如流淌不盡的珍珠，她像是快要碎掉的琉璃。
魏緋扇搖了搖頭，揩拭去面頰上的淚珠，啞聲道：「哥哥會留公主用晚膳嗎？」
就這麼待在哥哥的身邊，就這麼被他寵愛，就這麼當鎮國公府的小姐，似乎也很幸福。
周顯鋒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而對魏紫道：「過幾日，父皇會前往城郊祭天狩獵，婧兒最喜騎射，技藝不遜於男兒。魏姑娘，屆時你也可同往，跟婧兒熱鬧熱鬧。」
魏紫接過，周婧不大自然地捋了捋鬢角碎發，又道：「當然，並非是特意為他帶的，我的幾位皇兄也有份，他的這份只是順便而已。」
心底生出一絲疲倦，魏緋扇緩慢地揉了揉眉心。
……
魏緋扇依賴地伏在魏換錦的懷裡，軟聲道：「哥哥待我極好，可我仍舊不能安心。」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哽咽。
過往的十二年，他從未因為出身而瞧不起她過，無論她想要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弄來，他對她百依百順，他是天底下最寵愛她的人。
魏緋扇……她真的好幸運。
這是她的兄長，守護了她十二年的兄長。
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喜歡她，卻還要不停地靠近她、討好她，拼了命地想要得到她的認可。
魏紫含笑稱好，目送他們登上了回宮的馬車。
她打心底里不喜周婧。
別人家的小姐，都是請女先生教導啟蒙的。
見她終於沒再繼續哭下去，魏換錦悄悄鬆了口氣，哄她道：「扇兒今晚想吃什麼，我叫小廚房做好了給你送來。」
她知道她遲早會有出嫁的那天，她會嫁給最顯赫最有前途的皇子，坐上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寶座。
要是哥哥永遠不會娶妻生子就好了。
周婧沒好氣地瞟了眼空落落的府門後：「他不留我們用晚膳，也不肯送我們，簡直是被魏緋扇迷得失了神志。男人就是如此淺薄，沒一個好東西！」
哭紅的圓杏眼一點點亮了起來，她面頰潮紅，如小獸般鑽進青年的懷裡，軟聲撒嬌：「哥哥對我最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想離開哥哥……」
魏換錦輕撫過少女的腦袋。
令他愈發心疼憐惜。
魏紫彎起眉眼，並未拆穿少女的小心事。
魏紫送他們出府，歉疚道：「改日我一定和兄長同往宮中，向公主賠罪。」
窗外暮風飄雪，室內燃著地龍，魏緋扇穿一襲嫩粉色兔毛領窄袖小襖端坐撫琴，魏換錦坐在一旁的銀狐毛墊子搖椅上翻看古籍，赫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側的紫檀木雕花博古架。
其上陳列五隻麵塑人偶娃娃，魏紫識得是當初在山陰縣的時候，魏換錦花重金從她手上買下來的，可她今日方知，原來這些麵塑娃娃，代表的是鎮國公府的至親。
可惜娃娃裡面，只有養女，沒有她這個親生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