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預知夢

  第64章 預知夢

  落在裴辭臉側的手始終沒有打下去,裴辭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靜靜地看著盛寶齡,看著她最後放下了手,板著臉,神情算不上多好,比平日裡都要嚴肅。Google搜索

  盛寶齡顯然是對裴辭方才的言舉甚為不滿,心中惱怒,卻又不得發泄。

  這會兒只想著趕人走。

  裴辭心裡也清楚,盛寶齡這會兒並不想見他,他該解釋的,可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是如何都說不出來。

  無論是說什麼,都是錯,她始終都能退縮避開,抑或著是就這樣論下去,便會隨了她的願,徹底斷了這份心思。

  裴辭的臉色算不上多好,怎麼都不像往日那般平靜了。

  盛寶齡咬著唇瓣,嘗著那一絲甜腥,看著眼前的裴辭,絲毫不準備再給他任何繼續往下說,或是做出任何逾越之舉的機會。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動,就這樣僵持著。

  片刻後,終是裴辭退後了一步,戴著那串佛珠的手腕骨微微輕顫,唇齒間語氣克制,染上了些許沙啞,「請太后娘娘保重身子,微臣告退。」

  裴辭抬步轉身離開,步子沒有一刻停頓,等到走出殿外的那一刻,一顆心也跟著沉入了谷底。

  方才親近時有幾分歡悅,此時,便有幾分失落。

  盛寶齡何其聰明,分明從很早之前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卻始終不給這份心思說出口的機會,便是如今,朝堂之上,官員私下之間,多了一些不算好的傳言。

  她尋求的解決之法,便是為自己賜婚。

  裴辭薄唇扯起一抹自嘲又無奈的苦笑,淺淺淡淡,身旁之人始終不能看透的笑意。

  何其殘忍。

  裴辭從殿裡走出去的那一刻,盛寶齡渾身力氣好似都被抽盡了一半,腿上軟而無力,跌坐在地上,手掌緊緊的貼著地面,緊咬著唇瓣的牙齒始終沒有鬆開過。

  差一點,差點一點她就沒撐住了。

  年少的歡喜,再到現如今朝夕相處,若說沒有半分心動是假的。

  可裴辭是當朝左相,更是先帝之友,亦是輔佐小皇帝,有著教導之責的大臣。

  而她,是當朝太后,從好些年前,進宮的那一刻起,年少的幾分姑娘心裡頭懵懂的情意,便已經沒了後來的可能。

  從前沒有可能,現如今更無可能。

  盛寶齡心裡沉甸甸,君臣之間,本就該恪守本分,不該有半分逾矩之心,更不該有今日的逾矩之舉。

  若非方才裴辭還算理智,自己還算清醒,只怕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盛寶齡按了按發疼的眉心,她不該給裴辭任何默許的回應,今日都該像今日這般,言辭犀利的拒絕,劃開界限,如此,對兩人,才都是好處。

  只是看裴辭今日的反應,顯然是將他逼急了,賜婚一事,暫且不能再提了。

  還是讓那唐家姑娘進宮做個女官留在自己身邊罷。

  盛寶齡想著,另外一隻手用力的揪著身上散在地上的裙擺一角,只願經過今夜,看到自己的態度,裴辭能夠收斂一些。

  像今夜這般為私事進宮之事,到底是魯莽了,今後也不該有了,小皇帝那邊,只怕也是察覺了。

  而就像盛寶齡所猜測的那般,裴辭進宮的那一刻,小皇帝那邊便得了消息。

  便是桌上的茶盞,便砸了兩隻,里外的宮人跪了一地,岌岌可危。

  今日不知,又該有誰遭殃。

  這位陛下的脾性愈發怪異,陰晴不定,便連從前在先帝身邊伺候過的宮人,前些日子,也被賜了仗責之刑,活生生的打死了,最後還是太后娘娘匆匆趕來,可惜沒能救下人,只能命人將屍體帶走厚葬,撫恤親人。

  莫說與先帝相比,這位陛下實在不算一位明君,他們私心覺得,便是那位從前不受先帝先太后寵愛的靜王殿下,都要比這位陛下更能體恤百官和天下百姓。

  若當年坐上那高位之人是靜王殿下……

  宮人想著想著,由心底到外打了個冷顫,為自己竟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而後怕。

  若是讓陛下得知,只怕今日便要落了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小皇帝臉色鐵青,一雙像極了先帝的眉眼,此刻眼裡頭,卻是暗沉一片,透著幾分陰戾的殺意。

  被他握著的那支筆桿,幾乎快要被折斷了,一旁的內侍惶恐不安。

  他咬牙切齒,像是要將牙齒咬斷一般,心裡不停的惡罵。

  裴辭!

  朕遲早要將你千刀萬剮餵野狗!

  「啪」的一聲!

  筆桿斷裂,端的那一頭尖刺順勢刺進了掌心皮肉里,鮮艷的血跡順著手掌滑落,一滴一滴砸落在案桌上畫像,像血淚一般,浸染了畫中女子的眉眼。

  看著這一幕,小皇帝卻驀地笑了,笑意瘮人,帶著血跡的手,緩緩在畫卷上摩挲,用血跡一點一點在畫中女子身上的衣衫浸染……

  畫中女子本就生得美艷,被血跡浸透,更是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詭異之美。

  令人心驚肉跳。

  小皇帝神情近乎瘋狂,指腹反覆摩挲著女子的面容,直到像極了血肉模糊,再看不清五官樣貌,他痴痴的笑。

  一瞬間,那笑意又變得陰冷。

  母后,若你成了這般模樣,那裴辭可還會要你?

  …

  再次從夢中驚醒,盛寶齡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一身黏膩的難受,去了湯池沐浴。

  坐在湯池裡頭,池水溫熱,素來能洗滌去人的一身疲憊,最後身心舒暢。

  可這會兒的盛寶齡,卻心事重重,滿腦子來回想的,都是自先帝走後,這些日子裡頻繁做的夢。

  這些夢,有關裴辭,有關自己,有關小皇帝,更有關朝臣百姓。

  雖斷斷續續不完整,可她卻大致能夠理清個大概。

  夢中的自己,得了先帝的囑託,一心想將小皇帝培養成一代明君,在察覺了裴辭的心思後,非但沒有遠離,反而藉機靠近,借裴辭的勢,為小皇帝鋪路。

  久而久之,本就有幾分年少情意,自己也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而小皇帝,非但沒有成為明君,還是一個暴虐成性,濫殺無辜者泄憤,不折不扣的昏庸暴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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