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棠自小就不喜歡讀書,屬於完全坐不住的那種皮猴子。
即便經歷過上一世,智謀和心智更成熟。
可一說起學習,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小時候被讀書支配的恐懼。
她還想垂死掙扎,咬著下唇,可憐巴巴地看向樓似夜,小手揪著他的衣袖晃啊晃。
「相公,可不可以換成別的?我蹲一個時辰馬步怎麼樣?練一個時辰的劍也行啊。」
樓樺被殃及池魚,小肉臉皺成了小苦瓜,扯著樓似夜的另一條胳膊,跟著晃了晃。
「爹,你之前不是誇我功課有進步麼,真沒必要再多學一個時辰啦。」
樓似夜收回雙臂,一人在腦門上給了個爆栗子。
「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讀書識字乃做人之根本,不可偷懶。」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讀書任務,黎紅棠連早膳都沒怎麼吃。
出了膳堂,仰天哀嘆一聲。
這都是為了愛啊。
白英見此,急忙勸解。
「小姐,不開心不要憋著,對身體不好,不如咱們……」
對將軍府的女閻羅來說,緩解不開心,那就找仇家。
殺個人,放個火。
黎紅棠心領神會,問她最近有什麼需要收拾的。
白英當即把近日的流言說了下,全是抹黑將軍府的。
上京四大頂流世家,樓黎陳謝,暗潮湧動。
樓陳是文官世家,黎謝是武將世家,歷經百年傳承,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可僅在一年之間,原排在武將世家之首的黎家就從天上跌入了泥潭。
黎老將軍夫婦和黎家兩位公子戰死沙場,黎家大小姐被夫家休了之後,便消失不見。
如今整個將軍府,只剩黎紅棠和大哥留下的三歲遺孤黎翡。
外界傳言,黎紅棠從戰場回來,受了重傷,得了寒症,活不了多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黎家一倒,大廈將傾,連帶著曾經跟黎家交好的其他世家也跟著被排擠。
上京的武將世家要重新洗牌。
此時風頭最盛的莫過於謝家,大有趕超之勢。
現如今的謝家門庭若市,門檻都要被踩爛了。
大多數的朝臣都是牆頭草,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或嘲諷,或落井下石,或靜靜觀望。
自從黎紅棠回了上京,不到半月,便嫁去了韓國公府。
原本便冷清的將軍府,如今更是門可羅雀,淒悽慘慘。
厚重的紅木大門就未曾開過,門口的兩個石獅子眼看著都要落灰了。
不知是有心人暗中推波助瀾,還是上京的百姓著實不甘寂寞,如今茶館酒樓到處都是關於將軍府的話本子。
什麼大將軍夫婦一意孤行,判斷失誤,不僅白白送了命,還丟了兩個城池。
什麼將軍府大公子不聽勸阻,執意追剿蠻族三百里,以致軍疲馬乏,作戰失利。
什麼將軍府二公子意氣用事,為給兄長報仇執意出兵,中了敵軍圈套,被困雪坑活活凍死。各種話本子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全部都是中傷將軍府的。
傳了一個多月,也不見黎紅棠有所反應,如今更是甚囂塵上。
說書先生張口就來,嘴臉極其醜陋,就像他們曾經親臨戰場一樣,說的有鼻子有眼。
個個口若懸河,從早說到晚。
有時還要趕個夜場,掙錢掙到嘴都起了泡,不得不喝起大紅袍。
仿佛一夜之間,大家都集體失了記憶。
完全不記得是誰為了守護雲州十六城,幾十年如一日,連家都不能回,一直守護著大端朝邊境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