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奉鑾柳眉微皺,繃著冷清的臉,抽回自己的手。
「謝將軍,你又認錯人了。」
謝吹雪看著瞬間空空如也的掌心,一陣失落和痛苦縈繞心頭。
一如當初,失去心上人,痛苦不堪。
可他想起那個冗長的夢,不願輕易放棄,坐直身體,鎖住她的眸。
「一個人樣貌可以變,聲音可以相似,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紅妝,是不是你?我知道你或許有苦衷,我不會逼你,更不會跟任何人講。」
他說得情真意切。
莊奉鑾卻突然笑了,眼神冰冷,帶笑的面容依舊美艷。
「謝將軍,你知道我這些年在教坊司見得最多的是什麼嗎?是負心漢。
教坊司的女孩兒都是被迫送進來的,進來之前誰不是金枝玉葉,何曾遭受過這般羞辱。
失去身體,失去尊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雙玉臂千人枕,一張朱唇萬人嘗,簡直生不如死。
越是這樣,她們越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企圖靠那些金主恩人翻身。
那些狗男人們啊,要麼是她們進來前的未婚夫,要麼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竹馬,還有單純的見色起意之徒。
睡你的時候,小心肝的叫著,乖寶兒的哄著,海誓山盟。
可出了這個門,又是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亦或者高不可攀的皇親國戚。
誰會想得起來教坊司有個女人在等他救贖,為此不吃不喝,甚至撞柱身亡。
這些年,我見過很多傻女孩兒,紅顏薄命,可悲可嘆。
謝將軍這般糾纏於我,又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甚至為此做出所謂的保證。
你覺得我會信嗎?男人啊,最是靠不住。」
謝吹雪第一次見她說這麼多話,整個人有些懵懵的,思及話中深意,又心痛又心疼。
可他卻無法反駁。
自己的所為所謂,跟那些男人或許確實沒有區別。
尤其是自己以前背棄將軍府,失去心愛之人。
謝吹雪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愈發悲涼痛苦。
正當兩人相顧沉默之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伴隨著熟悉的嗓音。
「莊奉鑾,我來給你送面藥了。」
莊奉鑾先是一愣,繼而轉頭看向謝吹雪,順理成章地下逐客令。
「謝將軍,我這邊還要忙。」
謝吹雪沒說話,默默站起身,繃著著張嚴肅臉走了出去。
黎紅棠與他擦肩而過時,察覺到他與往日有些不同。
他像是陷在沉思中,眼神透著淡淡的悲傷,還有些魂不守舍。
黎紅棠只頓了下腳步,也沒主動打招呼,便帶著白英走了進去。
莊奉鑾看到兩人,視線對上黎紅棠。
「唐掌柜,我最近好像並未在你那買面藥?」
黎紅棠面帶淺笑,絲毫沒有被拆穿小伎倆的窘迫。
「莊奉鑾可是我們最金貴的客人之一,店裡出了新品,自然要第一時間送來試用。」
話說的十分圓滑。
莊奉鑾知道她此來並非為此,卻也沒有拆穿。
「唐掌柜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突然來找我何事?」
黎紅棠在她對面站定,視線緊盯著她,用極為尋常的語氣,說出石破天驚的話。
「阿姐,你真的不打算跟我相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