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教坊司。
三日之約,轉眼即到。
黎紅棠心裡裝著事,只草草吃了幾口,便著急忙慌地出了門。
知道此行可能有危險,白英和白朮都要跟著,老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午七已經做了兩天的車夫,竟也十分得心應手,完全看不出委屈。
黎紅棠拿三個人沒辦法,只能默許。
這邊午七駕著馬車剛駛出小巷,門前緊接著又停了一輛馬車。
沒多久,樓似夜走出大門,身後跟著人高馬大恍若小山的丑二。
馬車的車夫看到丑二,眉頭皺起,似乎想說什麼,被那涼颼颼的眼神一盯,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樓似夜掀開車簾,朝裡面坐著的人微微頷首。
「太子殿下。」
慕容奕似乎心情極好,笑著朝他招手。
「少師,快進來。」
車簾外,丑二一屁股坐在正中間,抬手撈過韁繩,輕輕一甩,馬車疾馳而出。
被搶走韁繩和位置的太子府護衛敢怒不敢言,只瞪了他一眼。
馬車裡,樓似夜已經坐在太子對面,緩緩開口。
「太子殿下,今日要去何處?所為何事?」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為何非要帶他一起。
每次在東宮外,跟太子一起,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比如上次去散盡賭坊,差點傾家蕩產。
慕容奕眉眼帶笑,語氣頗有些神秘。
「本宮帶你去看場精彩大戲,等會兒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樓似夜做太子少師那麼久,對太子還算是比較了解的。
看他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很有可能又有哪個皇子遭殃了。
太子這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
能讓他開心到興奮的,最有可能就是給兄弟使絆子,或是看其他皇子互相廝殺。
樓似夜沒有接話,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當馬車停下,他抬頭看到教坊司的紅木匾額,人有一瞬間的怔楞。
那天晚上黎紅棠告訴他,三日後會去教坊司,跟慕容縉見面。
雖然他心裡百爪撓心,又擔心又忍不住瞎想,卻還是尊重她的決定,讓她自己去處理。
早上見她坐立難安,飯也吃不好的焦躁樣子,還有些心疼,差點脫口而出,要跟她一起。
誰曾想,陰差陽錯,自己竟也來了教坊司!
樓似夜心裡百味雜陳,面上卻沒有表現分毫。
慕容奕走到他身旁,笑眯眯地開口。
「不愧是少師,若其他人來此,早笑得合不攏嘴。
即便是那些整日裡之乎者也的所謂清流們,偶爾也會來此消遣。
雖然說是詩會,只談詩詞歌賦,但有美人作陪,紅袖添香,自然是不一樣的。
少師以前沒怎麼來過教坊司吧?這裡的女人跟外面那些妓院可不一樣。」
教坊司的歌姬舞姬自然跟妓院的花娘不一樣,她們皆是罪臣之女,曾經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小姐們。
被府里精心養大的天之驕女,金枝玉葉,一朝墜落泥淖,開始唱淫詞艷曲。
「確是第一次來。」
慕容奕一聽,頓時樂開了花,就像是把天上的神仙拉入了凡塵,很是自豪。
「少師向來潔身自好,確實以身作則。
不過,男人嘛,偶爾出來消遣一下也沒什麼。
今日本宮就帶你去見識一下,順便看場大戲。」
樓似夜淡淡地應承兩句,跟著太子往裡走,開始旁敲側擊。
「太子殿下所說的大戲,可是跟其他殿下有關?」
慕容奕腳步一頓,臉色瞬變,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
樓似夜察言觀色,趕緊解釋兩句。
「臣只是隨意猜測,若……」
慕容奕聽他說是猜測,這才重新換上了笑臉。
剛剛還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奸細呢。
「不愧是少師,聰慧過人。」
樓似夜不動聲色,淡淡應和。
「太子殿下過譽了,那臣斗膽繼續猜一猜,今日之局,可是跟晟王殿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