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錫元聽了景孝帝這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的自己笑出聲的衝動。
皇上這番作為簡直就像是將功勞往他手裡遞似的,他若是不爽快地接下來,實在都有些對不起皇上的抬舉。
吳錫元拱手行禮,「臣,遵旨!」
吳錫元從宮裡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著的,今兒這餡餅兒一個接一個的從天上往下掉,幸福來得未免也有些太突然了些。
他在去翰林院收拾自己東西的時候,每個同僚看著他的那眼神,只恨不得取而代之。 ❂
他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句恭喜,可算是抱著自己寥寥無幾地家當離開了他待了一年不到的翰林院。
吳錫元心中也清楚,他恐怕是史上晉升最快的狀元了。
他先去督察院辦了入職,他親自帶著人去了洛陽王府,拿著皇上的手諭前去捉拿洛陽王世子。
洛陽王世子還沒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在他看來,他乃是洛陽王世子,而卡里爾公主不過只是個小國公主,如何能同他相提並論?皇上自然也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責怪他。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世上的所有事兒都沒有絕對這麼一說。若是早些年,洛陽王勢頭正盛的時候,皇上指不定就將這事兒給壓下來了。
但如今皇上欲處置洛陽王,他再鬧出這麼一出來,豈不是正好給了皇上一個藉口?
就在吳錫元帶人衝進洛陽王府的時候,洛陽王世子還在何氏的屋子裡睡大覺。
昨兒確實嚇到他了,他回到何氏身邊兒,何氏看他滿面愁容,就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告訴他今朝有酒今朝醉。
然而他還沒睡多久,就被外頭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他坐了起來,一手揉著酸脹的眉心,一邊兒朝著外頭喊道:「來人!」
何氏急忙走了過來,「世子爺!」
此時的何氏再沒有從前那副千嬌百媚的模樣,反倒是一臉焦急,就連鬢角的頭髮散落了一綹也沒在意。
穆朝陽就問道:「外頭何人在喧譁?在府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何氏都要急哭了,扯著他的衣袖說道:「世子爺,外頭有官差來了,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抓您呢!」
穆朝陽這會兒也顧不上頭疼了,整個人一僵,「什麼?!管家呢?」
何氏搖了搖頭,「方才妾身就讓人去尋了,卻根本沒找到人,就連伍先生也不見了蹤影。」
穆朝陽氣得砸了個枕頭,「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何氏原本就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內宅婦人,無論是她學的詩書禮儀還是琴棋書畫,都是取悅男人的,這會兒見著皇上來拿人,整個人慌亂的六神無主,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心中清楚,約摸應當是同那日卡里爾公主的事兒有關,從昨日開始那位公主就不見了,包括她身邊兒的侍女和隨從全都不見了……
「世子爺,咱們現在要怎麼辦?不如去問問王爺吧?」何氏哭著問道。
穆朝陽這會兒腦子還算是有點用,他當下就想到,若是讓他父親知道他被皇上抓走了,萬一病犯了,那他唯一的靠山沒了,日後的下場一定會更慘。
因此,他立刻瞪了說這話的何氏一眼,「老實點!莫要去煩我父王!」
何氏不敢說話了,她也不想去,這府上她最怕的人就是王爺了。
穆朝陽從床上下來,拿了件衣裳披上,「你莫要慌張,我好歹是個世子爺,皇上不會拿我怎麼樣。我去去就回!」
何氏這才抹了眼淚,上前幫著他穿好衣裳。
衣裳才剛穿好,吳錫元就領著人進來了。
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一男一女,他衝著穆朝陽和煦地笑了笑,「世子爺,請吧?」
穆朝陽知道來的這人是吳錫元,吳錫元夫婦二人是他們府上的眼中釘。他爹派人收拾了他們幾次,原本想著不過是兩個沒有什麼根基的外來人,卻不曾想每次都鎩羽而歸,幾次三番下來,反倒是他們府上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後來他父王病倒了,也就顧不上這兩人。
因此,今兒一見可以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他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吳錫元,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你給本世子等著!最好一直這樣囂張下去!」
吳錫元還是那麼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他若是如此簡單就被這麼個毛頭小子挑撥到,那他上輩子那麼多年的官也就白做了。
「世子爺此言差矣,下官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請您去問話的,可不是下官自個兒的主意。」
穆朝陽冷哼一聲,「狗仗人勢的東西!」
吳錫元眼睛微眯,語氣也稍稍放緩了些許,「世子爺,您是自個兒走?還是要下官請您走呢?」
穆朝陽這才一甩袖子抬腳朝著外頭走去,吳錫元轉身跟上,連個餘光都未曾給何氏。
何氏見著他們走了,並未帶上自己,心中鬆了一口氣,原本靠在柱子上的她,仿佛沒了骨頭似的,整個人順著柱子一點一點兒的滑了下去。
她的侍女見狀急忙將她扶了起來,「夫人,您怎麼了!」
何氏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扶自己,就讓自個兒坐在地上歇會兒。
元香見狀也在她的身旁跪坐了下來,「夫人,咱們現在要怎麼辦啊?您說,世子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咱們要不要找人幫他走動走動關係?」
何氏兩眼無神,搖了搖頭,「我們在京城舉目無親,如今連管家和伍先生都不見了,你說……我們能找誰?」
元香斂了眸子,閉了嘴,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兒。
許久許久,外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元香看著何氏還是沒有要動一下的意思,她才張了張嘴,說道:「小姐,咱們跑吧?」
何氏愣了一瞬,抬頭看向了她,眼底里都是不可思議。
「小姐,世子爺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奴婢這幾日去外頭給您買零嘴的時候,也聽說書了說了一嘴。洛陽王府如今的形勢不大妙啊,你看,就連管家和伍先生都跑了,咱們兩個弱女子留著能作甚?萬一再把性命搭進去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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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