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傳應了下來,就轉身去進屋打算跟自家老婆子商量一下,可進門之後才發現老二媳婦兒居然也在。
她們婆媳兩個也不知道在說甚,見著他進來了,田秀娘扶著肚子站了起來,叫了一聲,「爹。」
吳傳將手裡抽了一半的菸袋鍋子也收了起來,應了一聲。
劉翠花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下地幹活兒?怎的又回來了?」
吳傳嗯了一聲,「剛準備出門,就碰上宋將軍了,說是要幫我們家起房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沒避諱一旁的田秀娘。
左右等明兒選了黃道吉日一動工,一大家子就都知道了。
劉翠花和田秀娘兩人同時一愣,緊跟著就聽劉翠花皺著眉頭問道:「好端端地他作甚要幫咱家起房子啊?」
吳傳老實巴交地道:「說是咱家人多,估摸著要住不下了。」
劉翠花一想也是,家裡的屋子都住得滿滿當當的,就連宋將軍住的那個屋子原先也不過只是家裡人堆放雜物的。
確實有些委屈人家宋將軍了,劉翠花心底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是該修屋子了,要麼在後院再起兩間?」
宋將軍估摸著還得個把月才能走,家裡這兩個小的一個接一個的也要蹦出來了。
再過兩年,九丫歲數也到了,再給老三生兩個小娃娃,家裡這麼大個地兒實在是有些緊張。
老屋倒是也能湊合住人,但是那處地勢低,一到了雨季,院子就跟池塘似的,到處都是水。
後院起兩間屋子估計都不能夠,他們家西面兒那塊空地,估摸著改日還得去找村長給買下來。
就在劉翠花琢磨著到底要蓋多大個屋子的時候,就聽吳傳又接著說道:「宋將軍說是要在西面兒那塊空地上給咱們再重新起個院子。」
田秀娘在一旁聽著,頓時喜上眉梢,「這感情好啊!咱們家這些日子人來人往的,若是能再有個大院子,就再好不過了!」
要她說,還不都是老三家的帶回來的?整日都是來找她的人,讓人連個安生日子都過不了。
可是她也知道,自家婆婆那心都偏到肚臍眼了,她若是敢說一句蘇九月的不是,怕是她婆婆立刻就能將她從這屋子裡頭攆出去。
劉翠花瞪了她一眼,「大人說話的時候,小娃娃少插嘴!」
田秀娘撇了撇嘴,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劉翠花見她不再說話了,才看向了自家老頭子,皺著個眉頭問道:「怎的?他要出錢給咱們起院子?」
吳傳嗯了一聲,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劉翠花卻說道:「這怎麼行?宋將軍他們兄弟二人不過就在咱家借住了兩日,怎的能要人家給咱們起院子?這傳出去咱們成什麼人了?」
吳傳嘆了口氣,「宋將軍說咱們救了他的性命,還說那院子雖說是給咱們家修的,但是他們兄弟兩人沒有什麼家人,等院子修好了也能時常回來住一住。我又說不過他,就答應了。」
劉翠花氣得在他的手臂上擰了一把,「你這老頭子啊,你說不過他,就來找我啊!我去同他說,起個院子可得不少銀子呢!咱們憑啥花人家這樣多的銀子?」
田秀娘在一旁聽得也著急,她這個公公婆婆怕不是個傻的吧?
有人給起院子,這是多大的好事兒啊!為啥不要?
「娘,那宋將軍可是個將軍啊!在咱們看來這些銀子是不少,可指不定在人家眼裡,那還真沒多少。」
劉翠花一聽她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朝著她翻了個白眼,說道:「或許對人家來說是不值當什麼,可咱們非親非故的,憑啥要人家的錢?」
「就憑咱們救了他的性命啊!」田秀娘真恨不得將她這婆婆腦子撬開看看裡頭到底是個啥,咋就跟個榆木疙瘩似的。
「救了人家性命?那你咋不說人家是為啥受傷的?還不是為了咱們老百姓?若不是他們,指不定受傷的就是咱了!」
「您也真是的,他有錢就讓他出點唄,咱們一年到頭四季都不停歇,都掙不來幾個銀子……」
田秀娘低著頭碎碎念,卻被的劉翠花直接打斷,「你這念頭趁早給老娘收拾起來!人家有錢那也是人家的!人家自己賺來的,跟咱沒關係!我劉翠花這輩子就沒占過旁人的便宜!所以老娘走到哪兒都能挺直腰板說話!」
田秀娘一看她婆婆生氣了,也不敢再造次。
「咱……咱自己出錢就是,您別生氣,可別再氣壞了身子。」
劉翠花見她說了軟話,臉色這才稍霽,從炕上下來,對著田秀娘說道:「你先回屋去,果兒估摸著是有些著涼,你給她捂著點肚子,待會我去給她兌一碗紅糖水。」
果兒方才喊著肚子痛,還鬧了兩次肚子,田秀娘是擔心她吃壞肚子了,本來想找九丫看看,沒想到九丫居然出了門。
來找婆婆拿主意,才正好碰上這事兒。
劉翠花給孫女兒兌了紅糖水,才跑去見了宋闊。
宋闊是個做事兒十分雷厲風行的人,昨日他做的決定,連夜就將地皮的事兒談妥了。
就等吳家父子去找了匠人來,選個黃道吉日就能開工。
他自己其實也能請匠人,只是他們認識的人都不會修村子裡這種樣式的屋子。
入鄉隨俗,也不顯得突兀。
然而他沒等來吳家父子的消息,卻等到了吳家的當家主母劉翠花。
對這個婦人,宋闊還是十分尊重的,這婦人雖說潑辣,但卻十分明事理。
見著她來了,宋闊立刻起身讓座,「嬸子,您找我有事兒?」
劉翠花笑了笑,說道:「就是方才聽我家老頭子說,您要在隔壁起院子?」
宋闊見她原來是因此而來,就笑著應道:「是啊,我想著趁著如今天氣還算好,早些將屋子蓋起來,您看可行?」
劉翠花笑呵呵地說好,「自然是好的,只是這修屋子的錢哪兒能讓您一個人出啊?」
宋闊卻說道:「您一家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小侄不過是幫著修個屋子,實在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