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英面色複雜地接過他遞過來的牌子,還想多問兩句,「你弟弟?住春景巷哪裡?叫什麼名字?」
戴川張了張嘴,卻沒能再說出任何話。
王啟英眼看著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瞳孔漸漸放大,逐漸沒了神采。
他伸手在他的鼻尖探了下鼻息,卻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
王啟英嘆了口氣,還是伸手幫他合上了眼睛。
他站了起來,立刻就有士卒走過來問道:「百長,他怎麼辦?」
王啟英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沉默了片刻,就大家以為他會選擇入土為安的時候,他卻忽然轉過頭來對著身邊的士卒交代道:「再看看他的腚!總覺得這小子還藏了東西。」
下屬們:「……」
他們對別人的腚不感興趣,可是百長都吩咐了,不查也不行啊……
反應快的立刻就朝著屋外跑去,「你們掏,我來放哨!」
……
王啟英從屋子出來打了盆水,用清水將手和那塊虎符狀的牌子洗了許多遍,才勉強達到了他內心能接受的底線。
將這牌子翻過來看了一眼,王啟英沒見過虎符,但他卻可以肯定,這東西不是虎符,畢竟沒有哪塊虎符上會刻一個魏字。
「魏?魏公公?」
他嘖嘖兩聲,手指飛快地翻轉,牌子卻一個不慎掉在了地上。
他嚇了一跳,朝著四周看了看,見到沒人看見這丟臉的時刻,才彎腰從地上將這牌子撿了起來,吹了吹上頭的浮塵。
只是這一次,牌子卻有些不大一樣了。
他定睛一看,好傢夥!原來這牌子居然還另有乾坤!
牌子沿著魏字從中間斷裂開了一條小縫,斷茬兒十分整齊,一看就不是他摔壞的。
根據他多年跟他爹鬥智鬥勇的經驗來看,這個裡頭肯定另有文章。
王啟英下意識地就用手去摳,這一摳還真就叫他摳開了,只見裡頭居然藏著一把鑰匙。
王啟英拿著鑰匙把玩了片刻,也猜不透這玩意兒到底是干甚用的。
他思量了片刻,最後毅然決然地拿著這牌子去找岳卿言。
遇事兒不用慌,只要找對大腿,一切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岳卿言正擼起褲腿在挖水庫,原本他只是來監工的,後來發現時間有些不大夠用,連身邊的親衛和小廝都跟著他一起動手了。→
多個人多把力,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王啟英四處打聽,才找到了他的位置,他沖了過去,在岳卿言面前站定,手上拎著的煤油燈也湊到了岳卿言面前,對著他喊了一聲:「大哥!」
岳卿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手上的活兒都沒停,一邊幹活一邊問他,「怎麼?審出來些什麼了嗎?」
王啟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岳卿言正等著他的下文,就聽見他又說道:「大哥,戴川死了。」
岳卿言的鋤頭重重地嵌入了土裡,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王啟英,「你怎麼搞的?我讓你審人,可沒讓你殺了他!」
王啟英一聽這話,連忙搖頭。
開玩笑,這麼大一口黑鍋想讓他背,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
「不是,真不是我殺了他的,我也就嚇唬嚇唬他,連私刑都沒用!是有人摸到咱們營地來動的手。」
岳卿言的臉色不好了,對方既然能摸到營地來殺了戴川,還不被人發現,豈不是說若是要殺他們也輕而易舉?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轉身朝著自己茅草屋走去,「咱們回去說!」
王啟英連忙跟了上去,回到屋子裡,岳卿言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
「我本來是想給他使個離間計,便讓李程季假裝是來行刺的,好讓他背主。本來都有些動搖了,我尋思著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就從屋子裡出來等在門口。可是才剛出來沒多久,就聽到屋子裡有動靜,我連忙跑進去,一看就發現戴川被人殺了,從胸口的傷勢來看,應當是劍傷。」
對方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殺了戴川,說明他武藝十分高強,別說王啟英這個半吊子,即便是自己去也護不住他。
他心中能理解,凡事都有個規矩,但這事兒就是他王啟英守衛不周。
王啟英又接著說道:「我急急忙忙衝進屋子裡去,這時候戴川還沒咽氣。」
岳卿言立刻抬眼看他,知道他這麼說應該是有下文。
果然,就見王啟英從懷中摸出一個帕子,當著他的面兒將帕子一層一層地打開,露出了裡頭的牌子。
「這玩意兒是他臨死之前給我的,我不小心摔了它,卻沒想到裡邊居然掉出來一把鑰匙。我也不知道這鑰匙到底是什麼上邊的,就想著趕緊拿過來給您。」
岳卿言聽後也是一陣無語,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傻,發現鑰匙這事兒對他來說應當就可以功過相抵了。他居然就這麼隨便的把鑰匙給了自己,豈不是將這天大的功勞拱手讓人?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說道:「這鑰匙你先留著,等到回到了雍州城,你親自給大將軍送去。」
王啟英見他不要,就像是拿了個燙手的山芋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大哥,您不要啊!」
岳卿言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瞪了他一眼,「人是你抓的,也是你審問的,更是在你手下被人殺的。至於你手上的這個鑰匙,它也是你自己搜出來的,跟我沒什麼關係。我的職責就是修水庫,你自己的責任自己承擔,可別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這種想法以後有都不要有!」
王啟英怎的也沒想到這便宜大哥居然這麼無情,他不可思議極了,「真……真不幫我?」
岳卿言堅定地搖了搖頭,「大哥我都要自身難保了,還幫你?距離三個月之期可沒多少時候了。」
王啟英嘆了口氣,看來這事兒只能自己去面對了。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卻忽然想到了兔兒嶺被炸的事兒。
他轉過頭來對著岳卿言說道,「大哥,菩薩不渡你,我來渡。」
岳卿言對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時間沒能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何意?」